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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二)

  陳柯和阿琪走出查府,不多時已重新來到街市,便打聽到禪智寺的方向。


  想到馬上就能得到稱手兵器,陳柯心中已是一片火熱。


  二人穿街過市,足足走過了小半個揚州府,才算找到了禪智寺。


  四五月的天氣,已經到了春末夏初。


  江南氣候濕暖,禪智寺外開滿了芍藥,溫香撲鼻。


  穿過禪智寺,就是關興街。


  “哇,這裏好重的味道!”


  一到關興街,阿琪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關興老街,在明朝的時候叫關公街。因為屠戶把關老爺當作祖師供奉,此街因此得名。


  不過到了清朝,剃頭匠把名號給奪去了,所以改叫了關興街。老子變成了兒子。


  名字改歸改,老本行卻不變,這裏就是一大片肉鋪市場。


  也難怪阿琪剛剛聞過芍藥的花香,出街就到了生肉鋪!

  別說是他,就是陳柯也有些受不了。


  “吳寶宇這小子不會在耍我吧?”


  陳柯也捂住了鼻子。


  古代的肉不見得是食用肉。


  那種專門煽養的肉豬,是在近代以後才普及的。味道依然讓很多人難以承受。


  放眼望去,隻見街麵上人頭湧動,街道兩旁的店鋪都是擺放的肉案,掛著各式各樣的生肉。


  店鋪後麵,能看到許多燒水燒油冒起的蒸氣。除了當街做生意的那些屠戶之外,女人們都在後鋪刮毛洗腸子。


  整條街上,不時有人趕著生豬生羊擠過,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屎臭味和油腥味。


  地上更是輔著一層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洗幹淨過的黑油。


  人走在路上,連鞋子都被粘得一扯一扯,也不知踩上了多少油糞。


  阿琪邊用手捂住了鼻子,邊說道:“這什麽鬼地方啊?髒死了。”


  “沒有豬糞臭,哪來豬肉香?”


  陳柯也被這裏刺鼻的氣味熏得有些頭暈。


  但想著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樣走,因過去找到一家鋪位的老板。


  陳柯用袖子捂著臉,嗡聲嗡氣地問道:“掌櫃的,請問這裏是不是有一個錢記肉鋪?”


  老板看了這兩個女孩一眼,有些好笑地說道:“有啊,往裏麵大約走個三十丈,很大的一家,睜眼就看得見。”


  陳柯道了謝,牽著阿琪的手一直往裏走。


  阿琪雖滿心不願,但又不想和師妹走丟了,隻得捂著鼻子一起過去。


  好在走不多久,已看見街邊有座不小的鋪子,或者說是宅子,上麵掛著幾個紅漆大號:錢記肉鋪。


  門口坐著一個老夥計,光著上衣,脖子上掛著一塊皮肚兜。


  看見陳柯和阿琪往這裏瞅,老夥計便說道:“二位小姐,要買肉嗎?到這裏可算是來著了。咱們這可都是上好的肉,豬肉有,牛肉也有!而且塊塊飽滿,貨真價實,十足真金!”


  陳柯用手捂著鼻子,翁聲翁氣的說道:“要十斤精肉,細細切作臊子,不要留半點肥的在上麵。”


  老夥計聽了,頓時一臉憤慨!

  陳柯這才知道自己被熏暈了頭。


  連忙放開捂著鼻子的手,說道:“掌櫃的,我是來找人的。請問錢老板在嗎?”


  老夥計聽了這話,不由得打量了他們一眼,不答反問:“找我們老板做什麽?”


  陳柯說道:“是興安鐵器鋪的吳老板介紹我們過來的。他說這裏能找到替代軟玉彈鋼劍的東西!”


  老夥計一聽,頓時說道:“吳老板介紹來的生意?哎呀,這可是貴客啊!可巧錢老板這幾天剛到,您要是早來幾天晚來幾天,那可就有緣無份了。裏邊請,裏邊請!”


  老夥計說著,請他們穿過肉鋪,打開後麵宅院的大門,請進去了。


  這一進院子,陳柯和阿琪不由得都呼出一口長氣。


  這所肉鋪當真和其他的鋪麵不同。


  院子裏麵雖不華美,但也寬敞明亮,更沒有生豬下水的味道混合在空氣中。


  狠狠的換了幾口氣,陳柯和阿琪好像剛剛溺過水的人一樣,好半天才把氣息給吐均了。


  跟著老夥計一起穿過弄堂,同樣來到了一間小客廳外。


  老夥計似乎和老板很熟,上前就拍了下門:“老錢,有人找!”


  裏麵傳來了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說道:“又有什麽人,不知道老子正在接待貴客嗎?叫他們等會兒!”


  說著腳步聲又遠了過去,門並沒有開。


  老夥計看了陳柯他們一眼,有些尷尬地說道:“二位,真是對不住,可巧今天早上有官爺過來做生意,小人倒是給忘了。”


  陳柯並不介意,隻說道:“官麵兒上的生意,自然是貴店的主顧了。我們等一會兒便是。”


  便和阿琪一起在小院的石凳上坐下了。


  剛說著,隻聽裏麵一陣靴底聲響,小廳的門隨之打開。


  見兩個穿著武官袍子的公差走出門來,說道:“錢大哥,明兒這個時候,把肉送到欽差行轅就行。”


  公差的旁邊,跟著一個身高體壯,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大漢,正笑吟吟的說道:“張老弟放心,一定照辦,一定照辦!我老錢辦事兒,大夥兒都放心。”


  公差似乎和錢老板很熟,兩人稱兄道弟,談得很是熱呼。


  之後,他們轉身朝門後麵也打了個千兒,態度馬上也變得恭敬起來:“小主子,奴才說過這種事情,咱們下來看看就夠了。您偏要一起跟來,何苦呢?”


  陳柯看了這幾個人一眼,立馬就認出來:這兩個公差居然是張康年和趙齊賢。


  而這位錢老板,居然就是錢老本!


  不過這幾個人一打千,身子矮了下去,陳柯這才注意到,這兩個官差的身後竟然還有一個人。


  隻是這個人身材矮小,一直被他們三個大漢擋住看不見而已。


  “是她!”


  阿琪一看到這個人,頓時就變了臉色!


  這是一個小書僮,而且一看就是女扮男裝的小書僮。


  正是當初在開封府德月樓遇上的那個人。


  果然,小書僮一開口,就是清軟甜糯的聲音:“韋大人的飲食起居,一向是由我負責。雖然錢老板是熟人,但這裏到底不京城,萬一有人要害我家相公,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和一年前相比,小書僮長大了不少,越來越看得出是個俊秀姑娘。


  錢老板連忙說道:“雙兒姑娘說得是!韋大人身份尊貴,自然得有您這樣的小主子親自照料,大家夥兒才能放心。”


  雙兒點點頭,便與錢老板道別,帶著張趙兩名侍衛就要離開:“張大哥趙大哥,我們回去吧?”


  眼看他們說走就走,要離開這裏,阿琪忍不住叫了一聲:“請等一下!”


  張趙兩名侍衛聽了,頓時也停住了腳步。


  張康年回頭問道:“有事?”


  之後兩個人也看見了陳柯。


  雖然陳柯現在的外表變化很大,但他們很快就認了出來。


  “哎呀,這不是……這不是阿珂姑娘嗎?”


  陳柯上前拱了一下手,說道:“張大哥,趙大哥,雙兒姑娘!一別經年,沒有想到在這裏見到了。”


  說著又和錢老本也拱手見了一個禮。


  幾人也向他回了一個禮,讓阿琪一時有些不知所以。


  陳柯便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師姐,阿琪!師姐,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當時我在順河鄉出了事,多虧他們出手相救,我才能夠逃脫一場大難!”


  “原來如此!阿琪在這裏多謝諸位義士救我師妹了。”


  一聽這話,阿琪臉色馬上好了許多,上前拱手見了一個禮。


  張康年和趙齊賢也向阿琪還了一個禮,雙兒似乎也記起了這位小姐姐是誰了。


  阿琪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但她一直視當年在酒樓被打為奇恥大辱。


  “原來你叫雙兒?阿琪當初和你切磋過武功,隻可惜武功低微,根本不是對手。”


  阿琪說著,對雙兒拱手說道:“可能雙兒姑娘並不在意,但對阿琪而言卻是刻骨銘心!我今日並非要生事,隻希望雙兒姑娘能夠了卻我的心願,與我再比一回。”


  “原來是這樣!其實當日的事情,我也是出於無奈。”


  雙兒聽了,也終於記起了當初發生的事。


  “當時韋相公就在少林寺當差,我也是後來才知是那些無賴的不對。阿琪姐姐,我向你和陳姑娘道歉,當時的事情是我錯了,出手太重。”


  陳柯則是解釋道:“雙兒當時,其實是救了我們……”


  他說著,便把當時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對阿琪說了。


  阿琪也是個明事情的人,心中的糾結也終於被化解。


  她拱手道:“原來是我錯怪雙兒了!沒有想到隻因為一件小事,讓我鬱悶了一年多。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師姐妹武功低微,想來真是慚愧。”


  雙兒聽了,隻是笑道:“阿琪姐姐請不要過於自謙。這一年多,你的武功似乎大有精進呢!剛才不是說,要和我切磋一下嗎?如果不介意,雙兒願意了卻姐姐的這個心願。”


  她這樣一說,陳柯馬上退出了幾丈之外。張康年,趙齊賢,錢老本等人也跟著一起退開。


  雙兒是個非常體諒人的女孩,阿琪也沒有拒絕,一把抽出龍泉劍:“請!”


  雙兒也是拉開一個架子:“請!”


  阿琪見狀,忍不住說道:“什麽,你要空手接我的劍?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陳柯卻說:“師姐,這位雙兒妹子真是個高手,武功境界恐怕不在我之下!她願意指點你,也是因為當初打出來的交情,並不是看不起師姐你。”


  雙兒聽了這話,也是坦然點頭。


  阿琪見師妹對雙兒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眼神頓時凝重了許多!

  “小心了!”


  阿琪猛然出劍點向了雙兒,正是一記“舉案齊眉”。


  雙兒隻是出指一點,就蕩開了阿琪的長劍!

  這一指之後,雙兒的指力同樣一震,竟然反身點向了阿琪左肩的“紫官穴”。


  這樣借力打力的手段,竟然和華山派同出一轍。


  阿琪手臂一陣顫抖,長劍幾乎要脫手,這才知道陳柯所言不虛!


  好在她終究有武器占優,回身一擺,生生躲過了這一指。


  陳柯再次看見這一試“靈蛇出洞”,卻是又有了許多不一樣的感受。


  當初他的武功境界太低,根本不知道這個雙兒是什麽層次的高手。現在看來,果然也是一流的人物。


  而且雙兒的武功和他們係出同源,都是華山一脈。


  這讓陳柯大為驚詫:“我們華山派的門徒當真是遍布天下,而且個個都是高手!”


  不過武功踏入上乘,個人領悟的心法各有不同。


  雙兒身法輕盈,擅長打穴,以點破麵。看似內力平平,但心法卻是出奇的高!

  阿琪手執龍泉劍,將自己所習劍法一招一式施展出來,雙兒總是能拆招化解,絲毫不見其亂。


  陳柯也是看得漸漸入了迷。那位錢老本,老夥計,還有張,趙兩個官差更是看傻了眼。


  雖然雙兒是在和阿琪拆招,並沒有真正還手,但阿琪的武功也的確到了上乘的邊緣,領悟到柔的意境。拆起招來同樣華麗炫目。


  華山派劍法飄逸靈動,出招騰身躍起,著地輕盈無聲,在阿琪的手中越來越得心應手。


  二人從房上又打到房下,一直拆解了上百招,阿琪的體力和內力才終於跟不上了。


  最終,阿琪跳出戰圈,雙兒也收手而立。


  阿琪額頭微微見汗,拱劍說道:“原來雙兒姑娘是這樣的高手!便是現在,我也難以真正接下你三招兩試。感謝姑娘今日的提點,日後阿琪若有成就,再來拜會雙兒姑娘。”


  阿琪現在當真是沒有一點怨恨可言了。


  雙兒剛才與她過招,甚至可以說是在喂招。阿琪從雙兒的指法上更是體驗到了玉女劍“剛”的意境。


  如若真正領悟這個意境,阿琪就能夠成為一流高手。


  雙兒可是正宗華山派的傳人,對玉女劍的造詣更在陳柯之上。


  畢竟陳柯算不上是華山派的嫡傳。他的心法到底屬於哪個門派,恐怕自己都說不清楚。


  雙兒亦拱手說:“姐姐不要客氣,大家能相識即是緣分。若是得空,雙兒再來找你們玩。請!”


  “請!”


  說得,幾人互相道了別,雙兒便帶著張趙兩個侍衛一起走了。他們一走,錢老板和老夥計也都鬆了一口氣。


  錢老本說道:“賈老六,你帶這兩位客人過來,就是和雙兒姑娘比試武功的嗎?”


  老夥計一愣,隨後猛然想起來:“不是!這位陳姑娘說,是興安鐵匠鋪的吳老板介紹,想來買可以替代軟玉彈鋼劍的兵器的。”


  說著,陳柯向錢老板拱了一下手,說道:“在下陳柯,是吳老板的朋友。這位是我師姐阿琪。錢老板,你該不會不認識我了吧?”


  說著湊近了一點。


  錢老本上下打量了陳柯好幾遍,“哦”了一聲,也拱手還禮:“哦,好像記起來了。你不就是……那個誰,怎麽洗白了?”


  陳柯一陣無語。


  連人都認不清,這錢老本怎麽做生意?

  錢老本笑道:“我還以為是來買肉的呢!既然來了,多少也稱上幾斤如何?我錢老本的生肉買賣,全國各地都有鋪麵。別說在揚州,就是在京城,宮裏的皇上,太後,太皇太後!都惦記著我的花雕伏伶豬……”


  陳柯被他攪得頭暈腦脹,連忙做了個手勢:“我們不是買肉的!……我……我是來買啥來著?”


  賈老六提醒道:“買兵器!能代替軟玉彈鋼劍的兵器。”


  陳柯也一下捶了下巴掌:“對對對,就是這個!軟……軟不啦嘰的那什麽鋼。”


  錢老本一拍胸口:“來著了!在下除了賣肉,還打的一手好刀具,通常周邊的屠子們都到我這裏買刀!不是老錢我吹牛,我的手藝那是沒得說……”


  陳柯隻能用手捂住了臉,聽著這錢老本絮絮叨叨。


  終於到了最後,他才說道:“陳姑娘要可以替代軟玉彈鋼的兵器,沒有問題!我錢老本有好家夥,拿得出手。”


  這錢老本到底是做生意的,不像其他江湖人物那樣,一開口就謙虛的說豈敢豈敢,海涵海涵。而是把招牌全亮了出來,生怕客人走掉一樣。


  陳柯見他終於說完,也是重重的鬆了一口氣。說道:“如此,就請錢老板帶我看看傳說中的寶兵刃如何?”


  錢老本一聲答應:“走!老六,和我們一起到後堂鐵匠鋪,讓客人見識見識咱們的玩意兒。”


  說完後,賈老六向著陳柯和阿琪做了一個手勢。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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