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三)
葛爾丹這才回過了神。
不過看著陳柯,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陳柯則是收了寶劍入腰,對葛爾丹和桑潔說道:“多虧你們出來,不然這李西華再糾纏下去,我未必能夠拿下他。”
桑潔微微一笑,不過腦袋一扭,哇的一下又吐了!
陳柯他們又是一陣無語。
見桑潔喘道:“這次咱們運氣不錯,居然能嚇退一個強敵。不過趁現在雨小了一點,咱們趕緊靠岸,不然再發生什麽變故可就麻煩了。”
葛爾丹看了一眼天色,也說道:“確是如此!悔不該未聽阿珂妹子的勸告,這次若不是她在,我們恐怕凶多吉少。”
說到這裏,阿琪的臉色也是一陣發白。
陳柯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這些人是他給引出來的。
回頭望了一眼,見李西華已經遊到了那艘樓船邊。
阿琪忍不住說道:“為什麽不殺了他?”
行走江湖,是敵就非友。
莫非陳柯想玩那種不打不相識,化敵為友的把戲?
但大家都知道,陳柯雖然老實點,但並不蠢。
陳柯歎了口氣:“他自稱是沐王府的人。不知道是誰給我背了黑鍋,如果把他也殺了,事情就真說不清了!反正上了岸,大護法調養好身體,也不怕他們過來尋仇。”
說完後,陳柯向著桑潔又討好的笑了笑。
桑潔此時也當真有些難為情,向著陳柯微微合了一掌。
“陳姑娘,小僧欠你一個人情了。雖說這些人是來找你尋仇,不過他們出手就襲殺小僧和殿下,定然也是來對付我們的!這次多虧了陳姑娘同行,桑潔還讓你來保護,當真是慚愧。”
見桑潔居然這樣說,陳柯反倒有些過意不去。
隻說道:“大護法言重了,自己人說什麽見外的話?咱們還是趕緊上岸,我以後還得靠大護法出手庇護呢。”
桑潔也點了點頭:“隻要上了岸,都包在小僧身上了。”
葛爾丹也馬上找來了船家:“掌櫃,快!現在雨小了,趕緊靠岸!”
很快,船家讓躲起來的水手和奴仆拔錨。
趁著雨勢漸小,趕緊駛向了岸邊。
如此過了兩個多時辰,眼看風雨再次猛烈起來,樓船也終於緊緊的靠了岸。
重新拋錨,然後還將幾道纜繩圈在了岸邊的大樹之上,葛爾丹和桑潔的臉色這才好看了起來。
哪怕樓船依然在風浪中起伏,但他們已經不再暈船了。
暈船,很大一部分是心理作用。
能隨時上岸,他們自然不再擔憂。
不過陳柯和李西華一戰,多少被對方的內力所傷。
如今一安定下來,便感覺到周身疼痛。
葛爾丹和桑潔也先照顧陳柯,讓阿琪陪他一起洗澡換衣,打坐調養。
陳柯用熱水擦身後,換了一身幹淨衣服,終於得以在船艙中安頓了下來。
他自己都沒有料到,這次修行的成果居然還有施展的餘地,心法也能夠再次完善。
這也是人在生死關頭爆發出來的潛力,平時的切磋根本不可能體會到這樣的境界。
“這樣的境界,可遇而不可求!我要趕緊行功打坐,抓住這份靈感。將靈光一現的偶然,變成自己的必然,我的武功才能真正提升到這個層次!”
盤膝落坐,再次將心法潰散,陳柯有意凝聚成那樣潰而不敗的意境。
內力到達了飄散的邊緣,果然又分化成了細小的毫芒,就像陳柯修煉時觸及的針尖一樣。
猛然凝聚起來,它們則重新匯聚成劍氣。
而且在這一瞬間的勃發,比單純施展出來的內力馭劍,果然要強盛好幾分!
陳柯如此潰散,聚斂,終於慢慢把握到了其中的節奏。
引導著內力,在經脈間流轉,行功很快就進入了正途。
他分明的感覺到,自己的心法明顯又提升了一個層次,內傷在心法的循環之下,也治愈得快了好幾成!
這種感覺,讓陳柯感到了安定,卻不再像以前那樣欣喜若狂。
因為這樣的心法,完全是由軟玉彈鋼劍引導出來的。
也隻有這口寶劍,才能將這樣的心法完全施展出來。
“看來,我恐怕真的離不開這口寶劍了呢!”
漫長的夜晚過去,陳柯終於結束了修煉。
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氣流中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這是被李西華震出的內傷所致。
不過這口氣一出,身體明顯舒適了幾分。
他本就傷得不太重。經過一夜調養,已經好得七七八八。
回頭看見阿琪同樣在打坐,並沒有過去打擾她。
換上了阿琪準備的另一套蒙古長裙,陳柯出了船艙,發現天已大亮。
葛爾丹和桑潔正在艙廳之中吃飯。
看見陳柯都很隨意的打了個招呼,他也跟著一起坐了下來。
“藍琪兒呢?”
“師姐還在打坐,估計昨天消耗不小。”
陳柯很喜歡朋友之間的這種隨意,就連桑潔現在都不那麽矜持了。
這說明他真的把陳柯當成了自己人。
葛爾丹說道:“昨天因為大雨,耽誤了一天的行程。之後,咱們還是換小船,沿湖邊去往贛水吧?阿珂妹子說得沒錯,人稍微不低調,就很容易出事。”
桑潔也說道:“不錯,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件事情也算是一個教訓,好在我們人都沒事。先去廣東見尚貝勒,把正事辦好,其他的心暫且收一收吧。”
陳柯聽了這話,頓時大喜。
桑潔和葛爾丹隻要能專心辦事,再有麻煩他們也不怕了。
不多時,阿琪也打坐轉醒,和陳柯一起用了早飯。
此時天已放晴,船家也重新起錨。
按葛爾丹的要求隻沿湖邊前行,沒再去享受泛舟湖上的生活了。
但是,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麽扯淡。
之後的幾天,鄱陽湖一直都是陽光普照,風平浪靜。
湖麵上,大小樓船縱橫遨遊,盡顯湖光山色。
這讓葛爾丹和桑潔看得很鬱悶。
“這鬼天莫非是故意和我們作對?”
這天傍晚,眼看已經駛過了鄱陽湖。
但贛水碼頭上行商客旅頗多,一時竟然雇不到南下的船。
葛爾丹和桑潔這回是真的惱火了,陳柯也當真有些同情他們的遭遇。
這讓他想起了上小學的時候。
每次說要春遊,結果那天就下雨。
平時上課,陽光明媚,搞得老師和同學都是一肚子鬱悶。
老天爺有時真的就愛折騰人。
“實在不行,我們還是用車馬吧?”
陳柯看著他們的樣子,小心的提議了一句。
他原本想解釋一下,長江以南受副熱帶高壓控製,中國又是季風氣候。所以很容易出現強對流天氣。
隻是這種解釋,恐怕不能讓他們馬上理解。
好在陳柯現在的提議,明顯比以前有份量了一點。桑潔和葛爾丹也緩緩點頭。
桑潔說道:“我和殿下不通水性,贛水是條小溝,但也能翻船。用車馬確實穩當一些,再說路也不遠了。”
葛爾丹則是說道:“天色不早,咱們還是早些找個客棧休整吧!明天買上幾匹馬,之後每日三百裏加急趕往廣州,最多十天半月就能把事辦成。”
眾人商議已定,便向府城而去。
……
贛水碼頭,隸屬南康府。
因為地處要衝,自古以來也是商賈雲集,極盡繁華之地。
南康府在清初時,人口就不下十萬,比首府南昌府的人口還要多。
雖然天色漸晚,但府城的門洞都沒有關閉。
陳柯等人進了城後,見長街之上夜市初上,各式火把,燈籠高懸,很是熱鬧。
這不由得讓他又想起了開封老家。
阿琪更是顯得有些激動:“阿珂,這裏也有夜市!”
夜市之上,人流湧動,比許多府縣的白天還要熱鬧。
各類店鋪依然營業,賣吃食的,賣玩藝的小販們吆喝聲此起彼伏。
青樓茶館的小姐姐們更是賣力的招攬著生意。
“來啊,快活啊!”
這讓陳柯和桑潔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幾眼。
葛爾丹則是一臉的鄙視。
他在阿琪的麵前表現得非常純潔,和這兩個家夥“劃清界限”。
葛爾丹的表現自然讓桑潔很是不爽。
這個喇麻此時倒是看陳柯越來越順眼了,畢竟兩個人多少有點共同語言。
不過一行人走過了幾家大的客棧,裏麵居然都是客滿。
好在大家心態都不錯,也不著急。
沿路買了些小吃權當晚飯。如此又逛了好幾條街,終於找到了一家還空著牌子的客棧。
“悅來客棧?”
陳柯抬頭打量了一下這家客棧,以為自己看錯了。
悅來客棧,真的假的?
在古代生活了一年有餘,但陳柯在本質上依然還是一個穿越者,對某些特定的場所肯定特別關注。
“怎麽了?”
葛爾丹他們都是一臉不解。
陳柯連忙笑了笑:“沒什麽,隻是以前見過一樣的招牌。”
他原本想說,悅來客棧是中國最大的連鎖黑店。
不過很快意識到這樣的吐槽一點都不幽默,還可能引來麻煩。
桑潔他們也不在意。
這個時代沒有什麽版權意識,一樣的招牌多了去了。
這悅來客棧雖不是南康最好的客棧,但也高門大院,環境舒適。用來歇腳是相當不錯了。
一行人進棧之後,馬上有店伴過來迎接。
葛爾丹這位大款照例出錢打點,開了兩間上房。
因為沿途上吃了不少小吃,陳柯他們也沒有再叫飯,而是直接進房休息。
陳柯照例是和阿琪住同一個房間。
先好好的洗了一個澡。陳柯在床頭盤膝落坐,阿琪也同樣打坐修煉心法,毫不懈怠。
時過子夜,熱鬧的南康府才終於漸漸安靜了下去。
陳柯和衣坐在床頭。吐納之間,感覺自己的傷勢盡去,體力和功力終於開始向全盛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