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二)
就在陳柯打算把茅十八扔在這兒算了的時候。
“讓開,快讓開!知府大人來了!”
正在看熱鬧的圍觀群眾一下被分開!
隻見一隊官兵簇擁著一個穿便服的男子趕了過來,旁邊還有人說道:“王大人,就是他,街上動刀子砍人!”
原來茅十八一動刀子,就有熱心市民報了官。
“你什麽人,大過年的舞刀弄棍,不知道王法嗎?”
這位穿錦衣便服的男子一看見擎著刀,擺著姿勢的茅十八,就忍不住放聲大喝!
他明顯就是這裏的地方官。
大過年的出這事,連官服都來不及換上,心急火燎。
旁邊的衙吏們連忙拿著水火棍,將茅十八架了起來。
茅十八臉色隨之一白,隨即嚷道:“好啊,你們果然是一夥的!烏狗蛋,你竟然和官府串通,在這裏設局陷害於我?我茅十八今天栽在這裏,我的兄弟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陳柯卻是沒有想到,居然真有人報了官。
雖然不怎麽喜歡茅十八這人,但他畢竟是馳名大江南北的英雄豪傑。
萬一真把他怎麽樣了,以後就真說不清了。
想到這裏,陳柯隻好硬著頭皮和這位官員說道:“大人,這是一場誤會。這個人其實是個賣藝的,腦筋有問題,不然大過年的誰拿著刀呢?”
官員聽了這話,倒是回頭瞅了陳柯一眼,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誰啊?”
畢竟人家是官老爺。
辦案的時候居然有人敢插嘴,簡直不成體統。
現在的陳柯一看就知道是個美女。
不過天底下並非所有男人看見美女都興奮,好色的畢竟隻是少數。
陳柯見這個官爺一臉鬱悶的模樣,連忙討好的笑了笑:“我是良民。”
在茅十八的麵前挺能耐,在官老爺麵前就慫成了良民。
不得不說,修行塑造性格。
陳柯剛柔相濟的功夫當真是練到了家。
“哦。”
這官老爺倒是好說話,也沒有嗬斥陳柯。
回頭望了茅十八一眼,說道:“既然是賣藝的,以後注意點,找個寬敞的地方,靠邊兒上擺弄。瞧你這樣像話嗎?”
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茅十八,這官員揮了一下手,讓衙吏們將水火棍鬆開。
之後他上前在茅十八身上推拿了幾下。
但茅十八的身體依然僵直,一動也不能動。
官老爺的臉色頓時一變:“誰點的穴?”
陳柯現在的點穴功夫,是上乘手法。哪怕是內力比他深厚的人也未必能解開。
楊溢之見狀,連忙過來在茅十八的背心之上推拿。
茅十八血脈一活,人頓時就能動了。
人一動,他旋即退後一步,一刀執起攔在身前,說道:“狗官,你要怎麽樣?”
官老爺卻並沒有看茅十八,而是被剛剛給茅十八解穴的楊溢之吸引住了。
有些詫異的打量了他一眼,官老爺說道:“閣下武功高強,而且手法頗似我金頂門的武功!敢問是……”
楊溢之微微拱手,說道:“在下楊溢之。大人竟然也知道金頂門?”
“哎呀,原來是楊師哥!”
官老爺整個人一下就精神起來,上前雙手拍住了楊溢之的肩膀,隨後一把除下了自己腦袋上的瓜皮帽。
“我是王吉貞啊,怎麽幾年不見就不認得了?”
陳柯倒是沒料到,這位知府大人居然是楊溢之的熟人,心情一下就輕鬆了許多。
見他除下帽子,腦袋後麵隻有稀稀拉拉的頭發。原來和楊溢之一樣也是戴的假辮子。
這當真是金頂門的人。
“原來是王師弟?恕兄弟眼拙,竟然沒瞧出你如今這麽風光!”
楊溢之上下打量了官老爺一眼,也是高興的笑了出來。
不過看到街上有不少人圍觀,兩人又收斂了許多。
王知府回頭看了還橫刀怒目的茅十八一眼,說道:“你這賣藝的還杵在這兒幹什麽,大過年的,該幹嘛幹嘛去!你給我記著啊,別在這麽擾民,不然本府饒不了你。”
衙吏們也把水火棍一橫,喝道:“快滾!”
茅十八望了這位王知府一眼,又望了站在旁邊的陳柯一眼,一張臉再次脹得血紅。
鼻孔鼓得大大的,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不過到了最後,他終於認清了形勢。
“好,我走!不過烏狗蛋,你投靠蒙古韃子當漢殲,又用下三濫的手段毒害江湖,我茅十八不會就這麽算了!你有能耐別讓我再遇到,下回沒人護著你,我茅十八定要為國除害!”
說完之後,他一把收起大刀,昂首闊步的走出了長街。
圍觀群眾懾於他的威勢,都自動讓開了一條路。
王知府看著這些圍觀群眾,卻讓衙吏趕快趕散了。
“去去去,看什麽看?大過年的,該熱鬧熱鬧去,別看了別看了!”
這一轟,那些人方才依依不舍的散了場。
陳柯自然也跟著一起散了場,不過現在的處境讓他有些尷尬。
因為這位王知府和楊溢之故舊重逢,現在很是親熱,已經一起慢慢的說話走開了。
自己是跟著呢,跟著呢,還是跟著呢?
想著好歹是和楊溢之一起出來的,就是要分手也得先打個招呼吧。
好在陳柯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也沒去打擾他們,隻得不遠不近的吊在他們後麵。
王知府則笑著拍著楊溢之的背,讓轎夫抬了空轎子,自己陪他一起慢慢踱著步子。
“楊大哥,這多年不見,怎麽在這同州府遇上你了?金頂門的兄弟們還好嗎?”
楊溢之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又有些頹廢。
“不瞞兄弟,我原本以為,金頂門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說著,便把平西王府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王知府聽了楊溢之的話,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怒意。
“什麽?平西王竟然如此對待功臣?想我金頂門自投效他吳三桂,從山海關一直打到緬甸,如今竟然被滅了門!”
楊溢之隻說道:“總歸,都是楊某的不是。實不該和朝庭的人走得太近,讓王爺生疑,以至禍害了一門忠烈。”
王知府則是冷哼道:“屁!算我們當年有眼無珠,居然跟了這麽一個主子?既然如此,楊大哥你就留在我這裏,我王某也從此和他吳三桂恩斷義絕。”
楊溢之聽了這話,好像也下定了決心,微微點了點頭。
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了什麽。
回頭看見不遠不近跟在後麵的陳柯,連忙叫道:“陳姑娘!”
陳柯有些鬱悶的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楊溢之的麵前。
楊溢之見他委屈巴拉的樣子,卻是又笑了起來:“見了故舊,一時太動情,真沒想到竟把陳姑娘冷落了。”
陳柯自然是一肚子不樂意:“敢情你還記得我啊?有異性沒人性!”
楊溢之無語。
王知府見是楊溢之的熟人,即便客氣了許多。
不等他再介紹,便向著陳柯微微拱了下手:“原來是陳姑娘?方才老友重逢,忘情之至,還請不要見怪!”
“豈敢,陳柯見過知府大人。”
陳柯見這位官老爺挺通情達理,自然也不會計較。
當然他也沒能耐計較個什麽,連忙拱手作了個揖。
王知府笑著扶住陳柯的胳膊,道:“陳姑娘客氣了。敢問,陳姑娘和楊兄乃是?……”
楊溢之非常坦然地說道:“陳姑娘是我至交!平西王要加害於我,是她鼎力周旋,才讓楊某逃過一劫。”
“原來如此!”
王知府聽了這話,頓時對陳柯肅然起敬。
楊溢之又向陳柯介紹道:“陳姑娘,這位是我金頂門的師兄弟。不過他更是當今赫赫有名的甘陝提督的大公子,王吉貞王將軍!我的生死至交。”
陳柯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位年輕知府,居然是這樣的大人物!
隻說道:“原來知府大人是王大帥的公子?恕在下眼拙,有眼不識泰山!”
甘陝提督王輔臣,原為吳三桂部將,也是為清庭立下赫赫戰功的人。
如今同樣裂土封疆,隻是沒有封王而已。
他的這位公子王吉貞,文武雙全,更是手握重兵的將才。
王知府依然隻是笑笑,說道:“江湖上交朋友,講什麽門第品級?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不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楊兄,陳姑娘,不如到府上一敘!”
楊溢之自然不會拒絕:“正有此意。”
陳柯隻是個跟屁蟲而已,當然也想跟著見識一下。
因為王輔臣父子同樣是心懷異誌的梟雄,更是漢人。
能夠和他們拉上關係,好處不言而喻。
不過陳柯跟在他們後麵,心裏不免還是有些惴惴。
“我和吳三桂的那點破事,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為好。”
吳三桂和王輔臣原本就有舊怨,如今還滅了人家的門派。
王吉貞要知道陳柯是吳三桂生的,友誼的小船要翻不說,恐怕還要把他剁成九九八十一塊。
王吉貞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整個人都顯得很興奮。
“說來今日真是有緣!不瞞二位,下官正於府中迎接貴客,都是武功高強的英雄人物。下官武功平庸,好沒顏麵,楊兄和陳姑娘駕臨,正好幫我撐撐場麵!”
楊溢之說道:“都是兄弟,就不用說見外的話了。”
他是個仗義之人,幫朋友撐場麵的事情向來不會拒絕。
一路之上,王吉貞都沒有上轎,而是陪著楊溢之和陳柯一同步行。
中午時分,陳柯跟著他們來到了城南的同州知府衙門。
門口的師爺和管家連忙迎了過來。
“少帥,客人都等好半天了。”
王吉貞說道:“這沒有辦法,有百姓擊鼓,總歸不能放著不管吧?”
說著也不耽誤,帶著楊溢之和陳柯一同進了府宅之中。
旁邊的師爺和管家等人一並同行。
陳柯見這同州知府衙門並不奢華。
雖然寬大軒敞,卻顯得簡約大氣。
看得出來,王吉貞父子並非是那種貪圖享樂,而是真正想建立一方基業的人。
穿過正院之後,來到了大廳。
王吉貞一進門,便笑著團團拱手。
“諸位海涵!下官身為地方父母,不得不處理一些民事,失禮之處,還望諸位不要見怪。”
聽了王吉貞的話,客位上一個二十出頭,穿著衽袍的年輕男子亦起身拱手,說道:“少帥言重了。掌管一方民務,必然要造福一方百姓,孰輕孰重,兄弟們自然知道擔待!”
“王子殿下?”
而看見這個人,陳柯和楊溢之都是大喜過望。
因為這個身材頎長,麵貌端正的蒙古青年,正是準葛爾的六王子葛爾丹!
二人根本沒等王吉貞介紹,就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位蒙古王子也是注意到,王吉貞的身邊還有兩個人。
待看清之後,也是高興得向前幾步,說道:“哎呀,原來是楊大哥和陳姑娘?這……你們怎麽和王少帥在一起?”
王吉貞也是愣了一下神,之後不禁恍然大悟:“原來都不是生人啊?緣分,真是緣分!”
“阿珂!”
就在陳柯感覺幸福來得太突然時,旁邊一個穿著蒙古長裙的女子也叫了一聲。
聽到這個聲音,他感覺自己的心差點就要融化了,順聲就望了過去。
“師姐!”
雖然她現在的打扮和以前截然不同,但陳柯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個容貌秀麗,落落大方的女孩,正是自己的師姐阿琪!
陳柯一步就撲了過來,狠狠的把她抱在了懷裏。
有一年多了,陳柯思念阿琪不知道有多少次。
他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是阿琪一直在照顧他。
陳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他也沒有辦法磨滅自己的感情。
阿琪也把臉貼在了陳柯的臉上,眼睛很快就溫潤了。
陳柯幹脆閉上了眼睛,隻感覺著阿琪身上的氣味。
在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和阿琪一同住在鄉下的時光。
“如果這個時代不是滿清該有多好?我們不用浪跡江湖,也不追求什麽事業,就和師姐在鄉下住一輩子,什麽都不求。”
陳柯的心中,突然湧起一個念頭,那就是萬事不管,隻和阿琪廝守在一起。
隻是生在這個時代,陳柯不能放縱自己的感情,他不能因為私情放棄複興大業。
阿琪倒是沒有想那麽多。
平複下心情之後,依然牽著陳柯的手,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師妹。
“人白了好多,可惜怎麽不長個兒?”
“嗬嗬,習慣了。”
陳柯也微微吐出了一口氣。
作為千年美少女,身高一直是阿珂的硬傷。
葛爾丹他們站在一邊,也沒有打擾這兩個女孩,隻是微笑著看著。
不得不說,陳柯現在膚色恢複,容貌已經和阿琪這樣的美女不相上下。
站在一起當真有些姐妹花的意思。
就連王吉貞,都感覺有些賞心悅目。
不過賓主見麵,老這樣也太不成體統。
葛爾丹笑著說道:“既然都是熟人,就不必客套介紹了。不過楊兄,我今天可是引薦來了青藏密宗的第一高手!”
他說完之後,旁邊一直坐著的大喇麻,也冷著臉站了起來。
陳柯看見這個大喇麻,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
之後他人一哆嗦,下意識的縮到了阿琪的身後。
不過想想不安全,幹脆又躲到了葛爾丹的後麵。
葛爾丹回頭望了陳柯一眼,眾人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大喇麻也冷笑道:“不用躲,你一進門本座就認出來了!小丫頭,你的隔山打牛拳,可當真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