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邊關閑王
北玄古國。
簡域，狄城。
瑞王府，蓮池邊。
隻見一個黑袍年輕人，倚靠在大樹上，饒有興趣地看著蓮池。
一朵白色的蓮花盛開在水中央，無數金色鯉魚遊戲於蓮花下，好一副生機盎然。
“咳咳。”
黑袍年輕人咳嗽兩聲，臉色蒼白，氣息虛浮，仿佛久病之身。
或許是因為身體虛弱，久不出門，他麵色蒼白如雪，與其華貴的黑袍倒形成鮮明對比。
他叫子啟，二十歲，剛剛及冠。
三年前，他征戰沙場，不幸重傷，便被當今陛下，也就是他的父親派到了狄城，做一個閑王。
恨嗎？倒是不恨，他也明白，沒有修為想奪皇位，必死無疑，父親此舉也是保護於他，但終究心中會有一絲芥蒂。
“殿下。”
一道柔柔地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來者是一個少女，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容貌上乘，穿著白衣，輕聲道：“該用膳了。”
子啟輕聲一笑，目光柔柔地看著少女，道：“不知覺間，便已經正午了嗎？”
“是的，殿下。”少女急忙趕上前來，輕輕攙住子啟，輕聲責怪道：“殿下，您身子骨柔弱，下次就不要在外邊待這麽久了。”
“好的。”子啟揉了揉少女的腦袋，應了聲好，笑道：“不會再有下次了。”
旋即看向遙遠的東方，眼中一片莫測。
回過神來，子啟再次揉了揉少女的腦袋，笑了笑，道：“蓮兒，我們中午吃什麽呢？”
蓮兒享受著子啟的撫摸，輕聲應道：“殿下，我們中午喝凰雞湯，補補您的身子。”
子啟點點頭，在蓮兒的攙扶下，緩緩而行。
……
房中。
菜香四溢。
除卻桌中央的凰雞湯外，還有著一盤素菜，兩盤葷菜和一碟菜。
子啟看了看桌上四人拘謹的樣子，微微一笑，徑直走到首座。
“這都三年了，你們怎麽還是如此拘謹。”子啟笑了笑，開玩笑道：“是把自己當外人嗎？”
“不不，我們早已把殿下當做兄長。”一個儒袍年輕人麵色惶恐，糾結地道：“但是殿下，畢竟尊卑有別。”
“是啊是啊。”
言罷，旁邊三人也紛紛應和。
“罷了罷了，吃菜吃菜。”子啟搖搖腦袋，笑道。
四人應了聲，但也等到子啟動筷後才紛紛動筷，而且十分拘謹。
儒家，影響頗深啊，在這邊陲城，都紛紛遵循禮法。
或者是，單純的怕我呢？
子啟眼神莫測，麵上仍是一副笑意，熱情地招呼四人吃菜。
其實，這是邊關，儒家影響還沒那麽大，邊關將士崇尚的是渴飲匈奴血的英豪，而不是禮法的條條框框。
但四人終究是成人了，多少有一點眼力，都看到了子啟的眼神，都明白子啟不像他表麵那麽單純。
那麽，子啟究竟是怎樣的人？
不知道，以往的映像來自於傳聞，但人是會變的，更何況子啟被廢，若心性大變，絕對有可能。
或許子啟正想泄憤呢？
敢賭嗎？子啟殺了他們，都沒有人會問罪子啟。
四人不敢賭，隻能恭敬謹慎，避免與子啟的接觸，今日，也是不得已才來的。
“謹諾！”
四人仿佛領命，機械地吃著菜。
子啟雙眼微眯，怒拍桌案，喝道：“滾吧，爾等看得我甚是心煩！”
“謹諾！”
四人大喜，眸中盡是喜色，卻不敢表現出來，但也逃似的飛快離開了王府。
“殿下，何必跟四個糙漢生氣，有蓮兒陪著您呢。”蓮兒從背後抱著子啟，輕聲安慰。
子啟輕輕撫摸著蓮兒的雙手，神秘一笑：“倒沒有生氣，隻是測試一點東西。”
“嗯。”蓮兒麵頰通紅，享受地趴在子啟的背上，沒有追根問底。
她知道，子啟會的時候，就會告訴她，但沒有，也就不要問了。
“蓮兒，去一趟攣鞮部落。”子啟笑道。
“謹諾。”蓮兒俯下腦袋，在子啟左臉上輕輕一吻，便如煙般消散了。
子啟端坐在桌椅上，左手撐著腦袋，右手輕輕敲打桌麵，緩慢而又節奏。
深深凝視著四人的座位，笑了笑，眼神莫測。
雖然早就探明邊關四將無勇無謀，為奪權力勾心鬥角，甚至麵對攣鞮部落也隻能龜縮在城內，若不是攣鞮部落實在弱，他們也不可能領到這個肥差。
但即使三年，也仍然不敢相信，邊關守將居然廢物到這種層次。
不過這樣好啊，若不是這樣，我所需的東西怎能湊齊。
這是最後一次，隻要東西到手，我就能開啟我的計劃。
不容有失！
所有妨礙到我的，都要死！
……
夜深了。
一輪明月高懸在空，點點星光璀璨如鑽石，倒是一副絕美的星空圖。
距離狄城約莫百裏的一處懸崖旁，一個白衣人靜靜立在那兒。
這懸崖，倒是極為有名，仿佛大地被一劍斬開一般，被稱為劍崖，時常有莫名劍氣自崖底蕩起，衝殺意。
所以，沒人願意來這兒，狄城守將也不例外。
此時，幾道人影自各方湧出，漸漸匯聚到白衣人的身後，恭敬地低著頭。
良久，白衣人開口了。
“東西，都帶來了嗎？”
聲音清冷，但十分耳熟，赫然便是子啟的聲音。
“啟稟蓮公子，鬼方部落已取到十滴純正鳳族心血。”
“啟稟蓮公子，洗鉛液車方部落以取到。”
……
幾道人影紛紛匯報成果，隨著他們的話語，暴露了他們的身份，竟是經常進犯北玄的幾個部落。
而子啟身為北玄皇子，卻與敵人交易，若是傳出去，保不得要被下獄。
當然，被發現會出現極大的問題，但是不被發現就好。
幾人恭敬地將手中納戒交給子啟，子啟閉目查看後，發現無誤後，終於輕鬆地笑了，凝重的氣氛也陡然輕緩了下來。
“公子，那我們的東西？”一個黑影有些不安，若是蓮公子不願給，他們也沒有什麽辦法。
畢竟，魚死，網也不一定破啊。
“好，好。”子啟平和地笑了笑，眼中卻閃過一絲輕蔑，伸手扔出五個納戒，分別給了五人。
五人大喜，這最後一次交易，絕對是驚的收獲。
“公子，那我等告辭了。”幾人拱拱手，想要離去。
“去吧。”子啟笑了笑，眼神漠然，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可惜，五人沒有看見，否則，也不敢取這納戒。
五人再次恭敬地一拜，化為流光消失四方。
“嗬，尋死！”子啟輕蔑一笑，轉身欲要離去，卻驚異地看到眼前還有一人。
正是那五人之一，是攣鞮部落的人。
“你還在這裏幹什麽！”子啟心中一驚，擔憂此人欲要截殺他，雖然，攣鞮部落應該沒那麽大膽子。
這老頭佝僂著身子，平靜地看著子啟，眼中閃過掙紮，良久，老頭跪伏於地。
“殿下！請留我部落一條血脈！”
子啟默默取出一道符咒，心中稍緩，冷聲道：“何談此言？”
“有如此權勢，又身處邊關的，便隻有瑞王殿下一人。
而瑞王殿下已被廢，肯定不會安於現狀，於是我便早早觀察，發現您要求我們尋找的東西，雖大多雜亂，但也有近乎一成與涅槃有關。
所以，您肯定是想重生，再次以絕代之資重歸下，而涅槃之言，向來是鳳凰才有，玄鳥又是鳳凰的一種，所以北玄向來對涅槃忌諱頗深。
更何況當年必有人對您不利，不然威名赫赫的瑞王何至於淪落至此，換句話，涅槃也就意味著死遁。
而為您收集藥材的我們，想要保密，隻有死路一條，若是人沒猜錯，或許要不了幾，我等就被滅族了吧，不定這滅族功勞還可以讓您的親信再上一層樓。”
子啟雙眼一縮，冰冷地看著這老頭，心中微寒。
“我可不絕爾等之祀，但三日後給我毀滅了狄城，我不希望留下蛛絲馬跡。”子啟言罷，丟給了老頭一個納戒，“裏麵有我的令牌。”
老頭大喜，深深一叩首，“謝殿下隆恩！”。
子啟卻是滿麵冰霜地離去，心中寒冷，沒有想到蠻夷都能看透他的想法，若不是這邊關四將太過廢物，自己恐怕危矣。
“老而不死是為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