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切身之痛
天空之中，雲若曦的身體忽然爆出極為璀璨的光華，連帶周圍的空氣，此時也開始越來越狂暴起來，氣流似乎開始扭曲，憑借肉眼幾乎可以看到絲絲碎裂的痕跡。
厲無歡的麵色泛黑，“哼”了一聲，他袖袍揮動，滔天黑氣閃電般揮出，直衝向雲若曦。
雲若曦與厲無歡齊齊出手，天地瞬間變色。
不遠處正與葉旋交戰著的東浩南見狀，心中訝異更甚，但旋即連忙收回心神，專心應對葉旋的攻擊。盡管葉旋不過是高級召喚師，但其召喚出出的閃電虎卻極其勁猛，二者配合嚴絲合縫，讓已經進入聖級的東浩南難以應對。
清白的火焰自雲若曦身上燃起，她整個身體全部浸潤在如冰花一般的火焰之中，而後竟變得晶瑩透明起來，透過火焰，甚至能夠隱隱看到她潔白身體的輪廓，在夜空中顯得分外妖嬈。
強大的氣息籠罩於天地之間，將黑漆漆的夜色渲染得鮮明萬分，而厲無歡與其幻鱗神女共同釋放而出的濃重黑氣竟被完全壓製，在這完全的光幕映射下，居然開始變淡與消散。
光幕之中，雲若曦動了動眼珠，透過清白的光幕，她的視線定於厲無歡慘白的臉上。
這是雲若曦自突破至尊以來第一次投身於戰鬥之中。雲若曦的強大在這大陸之上幾乎無人能敵，故此，在這場戰鬥之中，她根本無需召喚她的魔獸們。
雲若曦的目光飄向微微抬起的手掌，對於自己突然變得強橫無比的能量，她還有些不太適應。她的身體不記得，但她的靈魂卻對此再熟悉不過。
一直分出一縷神思在雲若曦身上的東浩南此時忽地長出一口氣，“好強的氣息……”
畢竟麵對的對手是號稱大陸第一的聖級召喚師，雖然東浩南一直覺得眼前女子的實力強橫，但終究還是為她捏一把汗。如今見她身上氣息奔湧，那瑩瑩的白光泛出的能量竟遠在厲無歡之上，這個認知讓東浩南心中一震，再無後顧之憂，提著劍的手臂更加靈活的揮舞起來。
還未出招，僅僅是氣息的發出，便讓東浩南的心情近乎趨於膜拜，此時的他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要盡快結束自己這邊的戰鬥，無論如何不能拖她的後腿。
厲無歡的震驚，一點都不比東浩南少。他心頭突突的跳著，他的靈魂似乎已經嗅到了一股直衝他而來的毀滅的氣息。
幻鱗蛇女開始驕狂起來，強烈的不安刺痛著蛇女冰冷的心髒。粗糙的角質之尾不斷的發出越來越尖銳的“克洛洛”的聲響，在寂靜的夜空中分外響亮。
一波又一波的蛇潮湧動著向夜空中的光幕衝擊而去，但卻毫無例外地一觸碰到那清涼的光便痛苦扭曲了身體，瞬間僵死過去，進而消散。
“聖級召喚師麽？也不過如此！”
涼涼的聲音刺痛著厲無歡的神經。
雲若曦抬起一隻手，掌心中倏的升騰起晶瑩的氣霧，隨後幻化作冰晶般的蓮花。每一朵蓮瓣皆是一朵氣刃，蓮瓣的尖端瑩瑩的閃爍著讓人心驚得寶光，聖潔的花朵不可思議的凝聚著尖銳而濃厚的殺氣。
掌心一翻，冰晶蓮花頓時膨脹升起，在空中折射出耀目的光澤，一朵朵如絲如線的氣刃驟然射出，直直射向厲無歡。
厲無歡大驚，想抵抗卻根本無從抵抗。強大的威壓讓他根本無力抵抗。那種感覺無比沉重卻又無能為力。
電光石火之間，厲無歡頭腦之中竟然出現了一個奇特的場景，那是一座幾乎與天齊高的山峰正在狠狠的碾壓一隻虛弱單薄的螻蟻。
那山便是雲若曦，而那螻蟻便是他自己。
冰涼，刺骨的冰涼讓厲無歡的行動完全受限。如墮冰窟的感覺讓他分外痛苦，周身像是被冰封住一般，僅僅是抬手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對於他而言都分外困難。
同時，聖潔的蓮瓣不斷的噴射而出，而其花心正中卻源源不斷的重新生出嬌嫩的新花。那景致美好而夢幻，若不是身處戰鬥之中，連厲無歡都想要靜靜觀賞一番了。
東浩南奮力揮出重重的一劍，將葉旋的喉管齊生生斷掉。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召喚師竟然這般的外強中幹，遠沒有麵上看來的那般難以對付。
主人咽氣，閃電虎瞬間便由血誓中解放出來，此時的閃電虎早已無心戀戰，它動作依舊敏銳，但此時此刻它最大的想法便是逃離，逃離這一場勝負早已分明的戰鬥。
葉旋的眼睛瞪得極大，直到死時他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說修習了師傅教與自己的心法便會實力大進，為何他葉旋還會落到如今的下場？
然而他到死都不會明白，厲無歡從始至終都未曾真正的傳授過他一星半點的能力，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敷衍而已。這些，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葉旋的身體軟軟的滑下，此後的大陸之上在沒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他的消亡似乎也提前昭示著這場戰鬥顯而易見的結果。
東浩南難以置信的看著那手捧蓮花的女子，心頭不免生出一個疑問。她，究竟是仙是魔？
若是仙人，怎會手捧利刃，若是魔頭，又為何聖潔明麗。那妖豔的景致與冰寒的殺機悠然並存，讓東浩南迷惘的同時無法移開雙目。
厲無歡明顯的感覺到細細的絲線自他的身邊劃過，帶著陣陣死亡的氣息，頓時，大量的血雨自他身上爆射而出。
他的心頭忽然閃過一道淒厲慘絕的苦痛絕望。
完了……
想象中自己無從抵抗最終被割破喉管窒息而亡的場麵竟然遲遲沒有到來。
厲無歡微微動了動無名指，有些微微的怔忪。他竟然還活著……
厲無歡腦海中忽地顯現出無數個場景，無一例外的都是他自己虐殺獵物時的景況。那時的他猙獰的笑著，而獵物越是悲絕越是掙紮，他心中的快意便越是濃烈。
難不成，眼前這女子竟也要……
“舒坦麽？”
清涼的語意像是在所有人的耳邊呢喃一般，厲無歡心頭大震，難以名狀的恐懼緊緊的揪緊他的心髒。
“在你淩虐他人的時候，不知道那種快意與這種痛苦是否一樣。”雲若曦清淡的一笑，“不需要太感謝我，人生終了，您能體驗到這種滋味，也算是種完滿，對麽！”
厲無歡周身的關節仿似鏽死了一般，完全動彈不得，他艱難的發出了一個痛苦的聲音，發覺，自己竟然還能說話……
“你，你究竟是誰……”厲無歡使勁周身的力氣，終於說出這樣一句話。
“哦？想知道？”雲若曦咯咯的笑著，“可是還不到時候呢，不過我可以保證，讓你死的瞑目。”
雲若曦伸手一揮，勁氣化做一隻帶著無數尖鉤倒刺的巴掌狠狠甩在厲無歡的麵上，頓時厲無歡的臉血肉模糊。
此時，厲無歡真切的體驗到那濃烈的刺痛，他可以聽到自己麵頰破裂的聲音，以及鮮血流過唇角的微響。他的感官像被無限放大了一般。
猙獰的瞪著一雙血目，宛若野獸般的狂吼一聲，自他成名以來，還未受過如此的羞辱！
“你……你……”厲無歡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你！你知道我是誰麽！”
“你是誰呢？你以為我會在乎？”雲若曦清淡的看了眼厲無歡，涼涼的道。同時掌心一動，一隻尖銳鋒利的蓮瓣從花心之中迸射而出。
一道銀線在夜空中劃出，隻聽得“嘶啦啦”一聲，厲無歡的一直肩臂齊生生的被切斷，大量的鮮血自傷口處噴出，讓人甚是膽寒。
厲無歡“嗷嗷”的叫著。
“怎麽，很疼麽？”雲若曦小臉一皺，似乎完全不相信，“生生抽取女孩子的鮮血來煉化你的義肢，大約也是這樣的痛感，你不是覺得很快意麽，怎麽會疼？”
東浩南不可置信的看向厲無歡，眼中幾乎要噴血！
他的妹妹，那個自小便喜歡跟在他身邊，衝著他大喊“哥哥，我喜歡你”的女孩子，那個因為自己戀上別人而與自己置氣出走的女孩子，那個回心轉意，重新回到自己身邊，聲稱無論如何都要陪伴自己的女孩子，那個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便是無意中出府而落在這個人渣的手中，被抽幹了鮮血而亡……
東浩南的心痛的幾乎要爆裂開來。東浩南緊咬著唇角，硬挺的五官此時因著痛苦而扭曲，他屏著呼吸，他幾乎不想再呼吸！
之所以要潛入葉府，除了那不得不為的事情，更重要的便是為自己的妹妹！盡管他早已知道妹妹已經不在人世，但他根本不敢細想。
他幾次三番的將女子從葉府帶出，不但是因為不忍，同時也在心中寄予一種情愫，一種妹妹會被其他好心之人救出的無望的期望。
然而如今，東浩南隻覺得自己心被生生的撕裂，細碎的鹽沫被灑在滲出鮮血的傷口上，讓他痛的難以附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