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84
第79章他的承諾從不落空
要讓宋喜評價喬治笙,她一準兒想到什麽危險,難相處,低氣壓之類的詞,如果非要讓她矬子裏麵拔大個兒,找出他的優點,那宋喜無一例外,腦海中閃過的第一想法就是,他這人說話一定算話。
兩人認識時間不長,但喬治笙答應宋喜的事兒,還沒有一件辦不到的,所以宋喜也會本能的相信從喬治笙口中說出來的話,在這個人心隔肚皮,同床也能異夢的年代,喬治笙一言九鼎的品質可謂是無比的珍貴。
他說就這兩天,那一定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宋喜生怕耽誤事兒,幹脆跟科裏打了報告,這兩天不上手術台,理由是身體不大舒服。
丁慧琴說:“不舒服就請假在家歇兩天。”
宋喜道:“沒關係,我不上手術台,可以忙些其他的,還有很多申請慈善基金的患者資料要審核。”
丁慧琴感慨道:“你才二十五歲,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滿腦子都是玩兒。”
宋喜微笑著說:“可能每個人喜歡的東西不一樣吧,我在手術台上就覺得很開心,您讓我出去玩兒,我還真不知道去哪兒。”
丁慧琴道:“所以江主任誰都看不上,唯獨看重你。”
宋喜微微挑眉,打趣道:“丁主任,您可別這麽說,回頭讓其他同事聽見,我又要吃不了兜著走。”
丁慧琴馬上做了個了解的表情,聲音壓低道:“低調,江主任不在這兒,我可管不了他們。”s3;
宋喜跟丁慧琴說笑兩句,打了聲招呼後,開門準備離開。門剛剛打開,正巧外麵一身白色醫生袍的任爽打算敲門,兩人四目相對,宋喜表情淡淡,任爽則是明顯的不待見。
一走一過,房門還未關上,任爽已經出聲對丁慧琴說:“丁主任,我那邊有個申請基金的患者,您”
丁慧琴正在喝水,聞言,馬上抬手叫道:“小宋。”
宋喜正要關門,聞聲止步,看向丁慧琴。
丁慧琴道:“任醫生這邊的患者,你有空幫忙看一看。”
宋喜還不待說什麽,任爽眼球左右一晃,出聲道:“丁主任,宋醫生手頭上好幾個申請基金的患者呢,我怕她忙不過來,我這邊資料都給您做好了,您看一眼,有空批一下就行。”
丁慧琴道:“我待會兒有一台手術,明天有兩台,後天還要下樓去門診,這一推不知道要什麽時候,你給小宋看看,小宋正好今天有時間。”
任爽不樂意,執意要等丁慧琴這邊審批,宋喜太清楚任爽的意圖,她麵色如常的開了口,“給我吧,丁主任太忙。”
丁慧琴很快接道:“是啊,別耽誤患者排手術時間。”
任爽看也不看宋喜一眼,似是在對著空氣抱怨,“拿到宋醫生那裏,我就怕連手術台都上不去。”
宋喜沒出聲,丁慧琴開口道:“任醫生,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辦公室裏麵隻有她們三人,任爽似笑非笑的回道:“咱們科誰不知道宋醫生看我不順眼,我的病人,她能給開綠燈?”
丁慧琴不是個會還嘴的人,宋喜也不想難為她替自己講話,她自己開口說:“給你開綠燈是不可能的,在我這兒任何人都沒有特權,一切按照流程和規矩來。”
宋喜話音落下,任爽馬上借勢瞥向她,宋喜目光坦然,不帶任何喜怒的公式化口吻道:“我對事不對人,無論是誰的患者,隻要審核通過,一樣排期手術,除非你想為了跟我較勁兒,不顧病人情況,那我沒辦法,隻能說病人比較倒黴。”
“你什麽意思?”任爽眉頭一蹙,口氣不善。
丁慧琴適時地出來打圓場,“都少說兩句,任醫生,我跟宋醫生管理這筆基金,是院裏和科裏一致通過的,你要是有異議,就應該提早說,如果每次都是這麽不信任,我們的工作也很難辦。”
任爽扭頭辯解道:“丁主任,我沒有不信任您。”
丁慧琴說:“我信任宋醫生,說句實在話,我沒有太多的精力去逐一審核,這些事兒都是宋醫生在親力親為,不光是你的患者,昨天李醫生跟韓醫生的患者,也都交給宋醫生了,大家同事這麽多年,我希望私下裏的恩怨,不要帶到工作場合,要是讓患者家屬無意中看見或者聽見,對你們,對科裏,影響都很不好。”
丁慧琴都這麽說了,擺明了是站宋喜,任爽深吸一口氣,壓住內心的不滿。
走至宋喜麵前,她遞出手中的資料袋,不冷不熱的說道:“希望你能像丁主任說的那樣公正。”
說完,她徑自開門離開。
宋喜跟丁慧琴對視,丁慧琴朝她擠了擠眉眼,示意她安心工作,別往心裏去。
宋喜還能怎樣?
要說這些年她脾氣變好了很多,全是得力於任爽這種人,她們總是在努力拓寬宋喜的忍耐能力和道德品質。
離開副主任辦公室,宋喜回到自己的地方安心工作,不用進手術室,她埋頭看了一小天的患者資料,中午飯都是韓春萌從食堂打好了,兩人坐在辦公室裏麵吃的。
一晃兒就到了下班時間,宋喜暗歎,今天沒消息,那應該是明天了吧?
正想著,宋喜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瞥了一眼,是顧東旭打來的。
宋喜接通,“喂,東旭。”
顧東旭道:“你在醫院吧?我過去接你。”
宋喜瞬間一顆心提起,小心翼翼的問:“是要現在過去嗎?”
顧東旭應聲:“嗯,我送你過去。”
掛斷dianha,宋喜機械的在桌上翻來翻去,看似麵無表情,實則整個人緊張的手都在抖,就這麽胡亂的浪費了十幾秒,宋喜突然靈光乍現,她拉開抽屜,從最邊緣的地方拿出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其實她一直都想拿這個東西,剛才是大腦一片空白,自己在做什麽都不清楚。
跟韓春萌實話實說,要去見宋元青,韓春萌也很是吃驚,馬上道:“啊,那你快去吧,見到叔叔,別忘了幫我帶聲好。”
宋喜匆匆走到電梯口,等電梯的人太多,她心急火燎,幹脆自己從安全通道跑下去。
到了樓下,沒等多久,顧東旭開著豐田吉普過來接她,宋喜拉開副駕車門坐進去,顧東旭難免要打量她的臉色,見她表情明顯的不自然,不由得出聲囑咐,“你放鬆點兒,樂嗬的,省的叔叔看見擔心。”
第80章父女相見
宋喜點頭,朝著顧東旭咧嘴,“這樣行嗎?”
顧東旭看了她一眼,忽然間心很酸,別開視線。
宋喜特別緊張或者特別在意的時候,總是會絮絮叨叨,裝作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就像現在,她叨念著:“我一直想著去看他,給他帶點兒什麽東西好,之前挑了一套茶具,你沒看見,大萌萌看見了,青花瓷的,很漂亮,我還特地讓店員給我包的好看點兒,後來覺得禮盒太大,我要是明目張膽的拿進去,可能影響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多熱鬧的事兒。”
“後來我又想了幾樣,領帶,我怕他在裏麵用不著打火機,我怕人當危險品沒收了“
說著,宋喜忽然間哽咽,顧東旭側頭看了她一眼,隻見她眉頭緊蹙,緊抿著唇瓣在忍,顧東旭輕聲道:“別哭,一會兒叔叔看出來就不好了。”
他這麽一說,宋喜立馬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把眼淚收回去。
顧東旭又說:“車上沒紙,你掉眼淚都沒東西擦,聽我的,再難受也不能哭,你一哭叔叔心裏怎麽想?”
宋喜滿口的酸澀,說不出來話,她頻頻點頭。
明顯的深呼吸,宋喜努力平複心緒,待到這股濃烈的酸澀感褪去,她聲音如常的說道:“放心,我一定不會哭的。”
顧東旭唯有在心中暗自歎氣,光說好哥們兒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但有些痛苦,是再好的朋友也沒辦法共同分擔的。
一路開車去到有關部門,隔著老遠就看到大門口處有警衛持槍站崗,平常人都不會從門口經過。
宋元青出事兒這麽久,宋喜都不知道他被關在哪裏,說好了不哭,可是看到那扇讓人壓抑的高大鐵門時,宋喜頓時心如刀絞,像是自己被囚禁其中一般。
顧東旭開車過去,警衛員上前敬禮詢問,宋喜看到顧東旭出示了一張證件,上麵是什麽她不知道,隻見警衛員對著門衛做了個示意放行的手勢。
越是向內開進,宋喜的心就越是壓抑,在某一段時間裏,她仿佛睜眼斷片了一樣,印象中隻有顧東旭跟某位穿著zhif的工作人員交接,然後那人帶著宋喜繼續往裏走。
那是一間不大的四方形小屋,屋內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宋喜在電視上見過,類似家屬探望服罪人員的格局。
她緊張到坐立難安,雙手捏著包帶,心中不停地默念一句話:冷靜,一定要冷靜,無論如何,千萬不能哭。
在房間中等了差不多三四十秒的樣子,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宋喜抬眼去看,隻見門口處立著一個灰色長褲和白色襯衫的男人,很高,很瘦。
宋喜直勾勾的看著男人的臉,直等到對方開口叫了句:“小喜。”
是宋元青的聲音。
宋喜簡直不敢相信,對麵的人是宋元青嗎?
她一眨不眨,定睛去瞧,那張陌生又熟悉的麵孔,確實是宋元青,隻不過數月未見,他整個人瘦的快要脫相,她一時間竟然不敢相認。
宋喜想過無數種她再跟宋元青見麵的可能,卻沒有一種能跟現實匹配的上。
父女二人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對望,一時間
兩人都是僵直不動的,直到門口處露出半截身穿zhif的工作人員說:“見麵時間總共二十分鍾。”
宋元青往前走了兩步,身後房門被人關上,他紅著眼眶,又叫了一聲:“小喜”
宋喜猛地衝上前去,用盡全力抱住懷裏的人,她緊緊攥著宋元青背後的衣服,緊抿著唇瓣,閉上眼睛,止不住渾身發抖。
宋元青也抱住宋喜,伸手摸著她的後腦,宋喜咬破了嘴唇,嘴裏瞬間充斥著血腥的氣息,可饒是如此,依舊抵擋不住洶湧而來的悲傷。
把臉埋在宋元青肩頭,宋喜忍了再忍,終是忍不住,從壓抑到嚎啕大哭。
自打成年之後,宋喜在宋元青麵前掉眼淚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別說像現在這般,哭得撕心裂肺,她像是要將五髒六腑全都剖出來,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肉都在疼。
為什麽宋元青會瘦這麽多?
他是不是吃苦了?
是不是有人刁難他了?
她能為他做點兒什麽?
宋喜恨不能用自己的命來換宋元青平安無事。s3;
宋元青一邊默默的流淚,一邊像是小時候一樣,伸手輕拍著宋喜的後背,輕聲說:“不哭,沒事兒,爸沒事兒。”
宋喜一貫要強,也隻有在宋元青麵前才可以肆無忌憚的當個孩子。
她哭到說不出話,雙手無意識的抓緊宋元青的襯衫,宋喜在心裏已經問了無數遍:爸,我怎樣才能帶你出去?
宋元青一直撫著宋喜的後腦,邊哄邊道:“聽話,不哭了,上麵有shexiang頭,有人在看。”
宋喜一動沒動,窩在宋元青懷裏,她拚命忍住眼淚,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聲音道:“爸,我能幫你做點兒什麽?”
宋元青心疼又愛惜的用臉頰蹭著宋喜的頭頂,低聲回道:“爸隻要你好好的。”
宋喜閉著眼睛,用力咬緊牙關,忍到渾身打擺子,瑟瑟顫抖。
宋元青拍著她的後背,輕聲道:“不哭了,我有話跟你說,時間不多,你仔細聽著。”
宋喜生怕錯過宋元青的任何囑咐,所以哪怕她現在心如刀絞,也得立馬收回所有情緒,抹了眼淚,抬著紅腫的雙眼,看著他道:“你說。”
宋元青拉著她走到座椅處,父女倆麵對麵坐著,手牽著手,他開口的第一句是:“一個人在外麵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你?”
宋喜強忍心酸,抿著唇搖頭,“沒有。”
宋元青又問:“喬治笙對你怎麽樣?他有沒有為難你?”
此話一出,宋喜的第一反應是偷著瞄了眼右上角的shexiang頭,宋元青明白她的意思,開口道:“他們隻能看,聽不見。”
宋喜安下心,出聲回道:“爸,你不用擔心我,喬治笙對我挺好的。”
宋元青盯著宋喜的臉,像是努力出她心中的真實想法。
他說:“我雖然對喬治笙不熟,但喬家人我也打交道很多年,姓喬的做事兒,就沒有一個不絕的,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與虎謀皮,讓你跟喬治笙扯上關係。”
第81章我等你回家
宋喜安慰說:“我跟喬治笙也打了交道,他說話算話,這次也是他幫忙送我進來看你。”
宋元青說:“他爸當年有把柄落在我手上,我現在出不去,外麵又有太多人想打你的主意,我要不給你找個強硬的靠山,你就有危險了。我能想到他對你是什麽態度,隻要他不太過分,你別跟他撕破臉,如今放眼整個夜城,隻有他能保你。”
宋喜點頭,“我知道,我不會跟他撕破臉的。”
說完,宋喜稍稍用力握緊宋元青的手,強忍著眼眶瞬間的發燙,出聲問:“爸,我想你,你什麽時候能出來?”
隻見宋元青眼眶中的眼淚瞬間滾落,用力回握宋喜的手,他停頓了十秒有餘,在此期間,宋喜已經猜到了什麽,再次咬破內唇,滿嘴的血腥卻衝不散內心的惶恐和悲傷。
宋元青張嘴,先提了一口氣,隨即諄諄的口吻說道:“,不管發生任何事兒,我是說任何事情,首先要保全自己,聽見了嗎?”
宋喜痛苦到閉上雙眼,想點頭,但脖頸不聽話,怎麽都彎不下去。
宋元青見狀,捏著她的手催促,“你聽沒聽見?”
宋喜搖頭,眼淚掉在桌上,一顆顆的圓點,像是梅雨季節猝不及防落下的大顆雨滴。
宋元青滿眼心疼,他對宋喜說:“你要是這樣想,我還周旋什麽?你有個三長兩短,我真的不用活了。”
宋喜俯下身,將臉埋在宋元青手背上,宋元青反手摸著她的臉,摸到的是一片潮濕和溫熱。
五十多歲的男人,半生gang生涯,見慣了各路人的俯首拍馬,他從來都是從容應對,卻唯獨在宋喜麵前,他哭紅了雙眼,極壓抑的聲音對她說:“小喜,是爸爸沒有照顧好你,你怪我嗎?”
宋喜整張臉都在宋元青的手心之中,肩頭顫抖,她哭著搖頭。
宋元青低聲道:“你是爸爸在這世上最在乎的人,也是我拚命想要保護的人,我每天都在想,你一個人在外麵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會不會挨人欺負?如果你沒有我這樣的爸爸,現在的生活也就不會這麽辛苦”
宋喜覺的,人心疼到一定的極限,就像是從地獄裏走了一遭,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慢慢抬起頭,她透過模糊的視線看著同樣淚流滿臉的宋元青,堅強是一種選擇,正如宋喜此時此刻。
她張開唇瓣,慢慢吐納,待到情緒稍微平和,她開口說道:“爸,我這輩子最xingyn的事兒,就是我姓宋,我爸是宋元青,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好好的生活,我不會給你丟臉”
費勁兒咽下口水,宋喜問:“你說吧,多久?多久我都在外麵等著你。”
宋喜瞬間的堅強,讓宋元青眼中露出璀璨的星光,那是欣慰,也是感傷。
喉結上下滾動,宋元青道:“七年或者八年,最長也就是八年。”
宋喜的心不知是麻木還是刀槍不入,這一刻她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她隻是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好,我等著你。”
宋元青說:“我跟喬治笙說好了,從今天開始,往後的三年,除非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不然他不能不照顧你。就像你說的,喬治笙說話還算講信用,把你交給他,確實是爸爸的無奈之舉,你就當他是個保護傘,不想接觸就不要接觸。”
頓了頓,他繼續道:“再過幾天,上麵會宣判對我的處罰,到時候外界一定會吵得沸沸揚揚,你要是不想聽,就暫時別去醫院了,在家休息一陣兒。”
宋喜完全不在意這些,她拉著宋元青的手,紅著眼睛,低聲問道:“爸,你真的tan了嗎?”
宋元青下意識的垂下視線,慢了幾秒才出聲回道:“這些事兒你都別管,相信爸,爸答應你,你絕對不會在外麵等八年。”
宋喜是宋元青教出來的,雖然遠不及宋元青精明,但總算是學到了一些皮毛,宋喜覺的宋元青是話裏有話。
沉默片刻,她又換了一個問題,“是誰舉報的,你總知道吧?”
宋元青很快搖頭,“不知道。”
說罷,不待宋喜細問,他主動說:“我現在雖然在裏麵,但喬家也要忌憚我,所以不用怕喬治笙,他要是敢欺負你一下,你打給程德清,最近岄州那邊也派了人給我帶話,說你跟喬治笙一起去了,程德清也在探我的口風,我沒說破,但程德清會照顧你,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隨時聯係他。“
宋喜點頭,宋元青說完了要囑咐的話,他深深地,帶著無限心疼和寵溺的目光望著宋喜,半晌才道:“你今年二十五,爸都怕再出去的時候,你婚都結了,估計孩子都能喊我外公了。”
宋喜窩心,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她努力勾起唇角說道:“我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不著急結婚,什麽時候你出來了,我再結。”
宋元青笑說:“那不成老姑娘了?我可不能耽誤我女兒的婚姻大事,爸在裏麵,也不影響你在外麵談戀愛,如果遇到不錯的對象,打算結婚,就帶過來讓我看看。”
宋喜邊流淚邊笑:“那我以後真是山高皇帝遠,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愛幹嘛幹嘛。”
兩人說著說著笑起來,就像是以前在家的時候一樣,宋喜有極短的時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她太久沒看到宋元青,隻想專心跟他聊天,直到房門被人敲響,推開。
身穿zhif的工作人員立在門口,說:“二十分鍾到了。”
宋元青握著宋喜的手一緊,“小喜,在外麵照顧好自己,有任何事兒找爸爸。”
無論他位高權重還是身陷囹圄,一句有任何事兒找爸爸,這是宋元青作為父親的承諾。
二十五年來,他一直是宋喜的天,如今連天都不再光明,宋元青剩下的唯有濃濃的不舍和不甘。
宋喜看有人進來要帶走宋元青,她慌了,一手緊緊地拽著宋元青,另一手忙亂的從包中翻出禮盒,盒子打開,是一塊兒銀色的腕表,符合宋元青的年紀,低調。
宋喜親手把腕表戴在宋元青手腕處,強忍淚水,垂著視線說道:“想我的時候看看表,我在等你回家。”
第82章從此往後,無家可歸
分別的場麵沒有驚天動地,即便宋喜明知道,此次一別,往後時光漫長,她再不可能每天下班都見到宋元青,一扇巨大的鐵門,將他們父女二人生生隔開。
她目送他離開,甚至朝他努力勾起唇角,微笑。
宋元青也回以最熟悉的笑容,伸手點了點表盤,示意他會想她的。在外renian前,他們默契的將痛苦藏於心底,表露在外的,永遠是讓人嫉妒的大氣與從容。
一名工作人員帶著宋元青往走廊裏麵走,另一人帶著宋喜往外出,同一條走廊,背道而馳。
宋喜往前走了幾步,終是忍不住回頭,她看到的是同樣駐足凝視她的宋元青,兩人目光相對,宋喜瞬間眉頭一蹙,眼淚不受控製的湧出來。
宋元青紅著眼睛說:“走吧。”
宋喜開口,壓著哽咽回道:“等我來看你。”
宋元青點頭,宋喜扭過身,快步往外,似是倉皇出逃,她不敢給自己一絲一毫遲疑的機會,不然她怕自己犯法,會拚命想要帶宋元青逃出那個鬼地方。
一路疾步向外,很快宋喜走出來,顧東旭坐在椅子上等候,看見她的身影,立馬起身往她的方向迎。
宋喜微垂著視線,一聲不吭,顧東旭也什麽都沒問,兩人前後腳出了樓口,外麵已經黑了,在快走到車前的時候,宋喜忽然拽過顧東旭,用她的後背將自己遮擋的嚴嚴實實。
顧東旭感覺到,宋喜在用力抓著他的恤,腦門抵在他背後,她明明那麽想放聲大哭,可就連大哭的權利都被剝奪,隻能像是小動物一樣,不停地發出低聲嗚咽,伴隨著明顯的痛苦。
顧東旭沒有轉身,也沒有安慰,就這麽柱子似的站著。
他明白宋喜這一刻最想要的是什麽,她不想讓人看見她在哭,那他擋著就好了。s3;
宋喜原地哭了一分鍾,到底是把內心的酸澀和憤懣化作眼淚流出,這才稍微平靜了一些。
顧東旭從兜裏掏出一包現買的麵巾紙,宋喜接過,先擤鼻涕,後擦眼淚。
“去哪兒?”
得知她恢複正常,顧東旭轉過身,看著宋喜問。
宋喜悶聲說:“我不跟你一起走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顧東旭沒吱聲,但也沒同意。
宋喜道:“不用怕我想不開,我爸還等著我養老呢,我就想一個人躲起來傷心會兒行不行?”
當她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傷心的時候,那才是真的傷心了。
顧東旭看著路燈下她哭腫的眼睛,唇瓣開啟,輕聲說:“無論發生什麽事兒,有我和胖春呢。”
宋喜應聲:“我知道,等會兒你跟她打聲招呼,別讓她擔心,我就不接她dianha了。”
顧東旭送宋喜去街口打車,宋喜坐上車,待到車門關上,司機問:“去哪兒?”
宋喜說了個地標,司機開車載她過去。
到地方下車後,宋喜一個人又往前走了十幾分鍾,其實她要去的是附近的某小區,夜城中懂政治的人都知道,這座小區裏麵住的全是官員,相當於政府人員的家屬樓。
別看著外表平淡無奇,就連門口的守衛都是特警便衣,閑雜人等插翅也進不去。
自打宋元青被帶走,這裏的房子就空下來了,沒人跟宋喜說過,這裏不能來住,但她就是這麽敏感,一絲一毫的話柄都不給人留,不會讓人看笑話。
出示門卡進入,宋喜緩步繞過小半個綠地花園,站在某單元樓下,這邊的樓層都不怎麽高,頂層也隻有十六層。
宋喜望著十五樓的窗子,無一例外的黑漆漆,一點兒生氣都沒有。
眼下這個時間,正是萬家燈火,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聊天的時候,整棟大樓,也隻有一戶沒有開燈。
宋喜第一次發現,哪怕是把頭仰得這麽高,眼淚依舊會順著眼角流下來,又癢又涼,讓人忍不住伸手抹掉。
宋元青最少要判七年,他最少還有七年不能回家,她眼睜睜的看著家,可卻不能回去,唯一的家人都不在家,家還是家嗎?
夏季的夜晚,綠植多的地方總會伴隨著蟲鳴鳥叫,宋喜孤零零的站在樓下,頭仰得那麽高,固執又倔強的看著黑燈的一層,任由眼淚流下,放縱自己發出不擾人的啜泣聲。
就這樣不知站了多久,站到宋喜頭暈目眩,僵硬著脖頸把頭抬回原處,眼淚流幹了,她卻舍不得走。
一個人溜溜達達在小區裏轉悠,走累了,宋喜找到一處秋千,坐在上麵晃悠兩下,想到以前晚上常跟宋元青下來遛彎兒,她坐秋千,他在後麵推,眼淚頓時又湧上眼眶。
流淚分兩類:反射性流淚和情感性流淚。在情感性流淚中含蛋白質比反射性流淚多,並且情感性流淚有一種類似止痛劑的化學物質。眼淚中的乳鐵蛋白、溶素等都具有防衛功能,能抑製細菌生長。此外眼淚的分泌會促進細胞正常的新陳代謝,不讓其形成腫瘤。
宋喜一邊流眼淚,一邊胡思亂想,她覺得自己可能很快就精神科。
夜越來越深,原本整個小區有成的燈都在亮著,後來漸漸的,一家接一家的關燈,最後,隻剩下小區裏的路燈還亮著。
宋喜安靜的坐在秋千上,額頭靠著右邊的鐵鏈,有時候酸澀湧上來,她會默默地流眼淚但更多的時候,是眼淚流幹了,隻剩下出神的狀態。
她膽子大,平日裏上手術台給人開胸縫心都不怕,更別說是黑,可宋元青總是叨叨她,不要走夜路,也不要黑天在外麵晃悠。
想到曾經的一幕幕,宋喜吸了吸鼻子,隻恨不能現在有個鬼跳出來,好像這樣宋元青就會立刻出現保護她。
夜深了,人也靜了,整個小區都不見一個人影,宋喜耳邊唯剩下微微的風聲,她出神的盯著眼前某一處,沒有聽到腳步聲,視線裏直接出現一雙黑色的皮鞋和半截黑色的休閑西褲。
來者在她麵前兩米遠的位置站定,宋喜慢慢抬起頭,順勢往上看去。
對上那張背光的模糊麵孔,宋喜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喬治笙。
她沒有心情詫異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想說。
倒是喬治笙神色晦暗不明的看著秋千上的宋喜,沉默片刻,主動開口問道:“還想住這裏嗎?我可以幫你。”
第83章三年婚約
還想住這裏嗎?
宋喜隻要一想,心底就酸的不行,垂下視線,她搖搖頭,不想了。
喬治笙站在原地,宋喜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她緊抿著唇瓣,嘴裏麵盡是酸澀的味道。
過了數秒,宋喜聽到喬治笙的聲音傳來,慣常的沒有溫度,比公式化還多了些許的冷漠。
“你爸跟你說了吧?三年,之前那幾個月算我送你的,從今天開始,三年為限,我保你人身安全,時間一到,我們離婚,大家兩不相欠。”
能在這種時刻說這種話的人,全世界也就隻剩下喬治笙了,如果換第二個,宋喜一定懷疑對方是趁機落井下石,但她對喬治笙不偏不倚,原本就沒報任何好感,所以此刻也就沒有雪上加霜。
很快的抬手抹掉眼淚,宋喜抬起頭,望著對麵的喬治笙說:“我不想老調重彈,往後的三年時間裏,我也盡量不給你添麻煩,如果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說,我就有一個請求。”
喬治笙雙手插在褲袋中,一身黑色在暗夜裏顯得格外的沉魅,尤其是背光而立,俊美的麵孔並不清晰,模糊會讓人沒有安全感,更平添危險氣息。
宋喜的睫毛上沾了眼淚,更看不清喬治笙臉上的表情,隻聽得他的聲音,一個字:“說。”
宋喜捏緊拳頭,修剪整齊的指甲戳進肉裏,身體上的疼痛讓她暫時可以抵禦心上的疼,她忍著哽咽道:“我爸不是故意講條件威脅你,他所有的逼於無奈都是因為我,我不會給你找麻煩,也保證我爸絕對說到做到,希望你能理解一個做父親的人,如果可以的話,別讓他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宋喜說完這番話,掌心早已經疼到麻木。
她不是愛求人的性子,跟何況是求仇人。
但是除了喬治笙之外,宋喜不知道還能請誰保宋元青,在夜城還有誰比喬家的勢力更大。最重要的是,宋喜怕喬治笙暗地裏報複宋元青。
宋元青讓喬治笙窩囊,喬治笙隨便想點兒法子,也夠如今的宋元青愁,所以宋喜不能不為宋元青打算。
喬治笙多精明的人,宋喜說完,他立刻就猜到她心中的想法。
薄唇開啟,他出聲道:“既然答應了,我就一定不會偷偷摸摸的使絆子,至於其他人有什麽想法,不歸我管,你讓我去保你爸,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宋喜想過,喬治笙未必會答應,但當這些話清楚的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又是另外的一種絕望。
他的語氣沒有嘲諷,但內容卻是嘲諷的。
宋喜如鯁在喉,幾乎不能直視他。
略微垂下視線,她偷著咽下湧上嗓子眼兒的酸澀,想要說些什麽回複,但大腦一片空白,她努力了好幾次,終是沉默不語。
寂靜的夜裏,所有細微的聲音都會被放大好幾倍,宋喜很想讓喬治笙快點兒離開,她好痛痛快快的該流淚流淚,該傷心傷心,他在這裏,她連最本真的情緒都不能流露。
也不知道他大晚上跑這兒來幹什麽,難不成就是通知確認一下,他們的夫妻關係要從今天開始,正式往後順延三年?
正想著,喬治笙的聲音再次響起,他說:“我幫不了你爸,就算能幫,我也不會幫,但我答應他會管你,如果你想出國,我可以送你出國。”
稍頓,他又補了一句:“到了國外,依舊會有人保護你的安全。”
宋喜果斷的搖了搖頭,“我不走。”
&n
bsp;宋元青在夜城,她哪兒都不去。
喬治笙問:“那你有什麽要求?”
宋喜想說,保證宋元青的安全就好,但這樣的話先前已經被他否決,她不敢再提,隻有低聲回道:“我沒有要求。”
說完,她忽然想到什麽,抬眼看著他問:“你知道我爸的事兒,什麽時候定嗎?”
喬治笙沒賣關子,直言回道:“就這幾天,不會超過這個星期。”
宋喜握著秋千鐵鏈的手一緊,微張著唇瓣,小口小口的喘息。
喬治笙是背光而立,宋喜則是麵朝著路燈,因此他清楚看到她煞白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照的。
他見過很多女人,各式各樣,就像是展示櫃中的各種酒,單論外表,千秋百態,要論內裏,口感不一。
如果讓他用一種酒去形容宋喜,喬治笙腦子裏難免轉了幾道彎兒,第一反應竟然是家裏酒櫃中,瓶子最漂亮的那一個。
是啊,單論外表,宋喜當之無愧的花瓶一個,至於口感嘛喬治笙認真的琢磨了一下,也許元寶說得對,他討厭宋元青,所以恨屋及烏,但要是實話實說,宋喜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討厭,她甚至很識趣兒,每每跟他在一起,都表示絕對不會給他添麻煩。
喬治笙是有本事解決任何麻煩,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討厭麻煩,尤其是愛招惹麻煩的女人。就這一點而言,喬治笙還是蠻欣賞宋喜的,畢竟識時務者為俊傑。s3;
所有的念想都是刹那之間閃過的,喬治笙沒有動惻隱之心,隻是多了三分耐心,主動開口對宋喜道:“你爸雖然進去了,但他在夜城根基很深,不是什麽人說動就能動的。”
宋喜抬眼看向喬治笙,噙著淚水的眸子中難掩希冀。
她很信他說的話,仿佛他說的就一定是真的。
喬治笙也看懂她眼底的神情,忽然話鋒一轉,帶著輕嘲的口吻道:“我不也被他捏著,他讓我往東,我就不能往西。”
宋喜瞬間又垂下視線,低聲回道:“我替我爸跟你說聲對不起。”
喬治笙看她這樣,倒也不會欺負一個女人,收回戲謔,他開口說:“我要你的對不起沒用,你隻要說到做到,以後少給我找麻煩。”
宋喜已經覺著非常沒麵子了,但她又能怎麽樣?跟喬治笙翻臉嗎?不能。
她強迫自己低下僵硬的脖頸,做出一個點頭的動作。
喬治笙淡淡道:“我要回去,你走不走?”
宋喜這次倒很快,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兩人分別時話都沒說一句,她坐在秋千上一動不動,喬治笙沒有任何遲疑,轉身離開,高大的黑色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84章她不會自殺
夏季的夜裏隻有悶熱,並不會涼爽,宋喜常年在恒溫的醫院裏麵待著,其實是怕熱的,但她卻能在秋千上坐一整個晚上。
她不知道自己在固執什麽,明知道這樣於事無補,可能隻是想變著法的作一作,不然這滿心的酸愁無處安放,她會瘋掉。
待到天邊泛亮,小區裏也有清潔人員打掃,宋喜從秋千上起身,再次轉到家門口看了一圈,然後從hoen出了小區。
hoen有條商業街,沒有多繁華,但是很便利,宋喜來到一家小麵館門口,因為時間太早,店裏麵沒有客人,隻有老板和老板娘在前台坐著。
宋喜一夜未睡,眼睛又哭腫了,加之宋元青出事兒之後,她有三四個月都沒來過,估計老板兩口子一時間沒認出她來,麵色無異的問道:“吃點兒什麽?”
宋喜低聲回道:“牛肉麵。”
“辣椒吃嗎?”
“嗯。”
宋喜找了處背對人的桌子坐下,要是以前,她跟宋元青一起來吃,都會叮囑一句:“多辣多醋。”
今兒是實在不想開口講話,隨便了。
鍋裏的水是開的,麵下進去很快就煮好了,再澆上一馬勺的紅燒牛肉,一把蔥和香菜。
老板親自給宋喜端過來,“小心燙。”
宋喜垂著視線,“謝謝。”
掰開一次性筷子,宋喜低頭攪著麵,她右上方掛了個電扇,風一吹,裹著碗裏香噴噴的熱氣,盡數撲在臉上,手一頓,她刹那間就酸了鼻子。
宋喜是又想到宋元青,想到以前兩人早上過來吃麵的畫麵。
抽了餐巾紙,宋喜抬手擦眼淚,紙巾的質量不怎麽好,有些割人,宋喜吸了吸鼻子,不想被人發現異樣,所以和著嘴裏的酸,味同嚼蠟的吃麵。
胃餓的疼,但是心裏堵得慌,宋喜隻吃了幾口就吃不下,給錢離開麵館。
眼下才剛剛六點十五,街上人不多,偶爾能看見家長送孩子上學的。
宋喜站在路邊,遲疑著不知接下來要怎麽走,她不想去醫院,也不想回喬治笙那邊,有那麽一瞬間,宋喜驚覺夜城這麽大,以前總叨念著忙,沒空去玩兒,如今好了,讓她選擇,她倒不知該去哪兒了。
人要是心裏受了傷,眼睛看什麽都能被刺激到。宋喜看見一個爸爸幫女兒拎著書包,女兒看樣子頂多六七歲,兩人大手牽小手,從宋喜麵前走過。
男人說:“你在學校聽老師的話,爸爸周末有空,帶你去歡樂穀。”
小女孩兒馬上蹦跳著說:“我聽話,老師昨天還表揚我了呢。”
“是嗎?那爸爸也表揚你,你想吃什麽?”
宋喜盯著兩人的背影,隻覺得自己像個妒婦,她嫉妒小女孩兒可以光明正大的牽著爸爸的手。
看了幾秒,宋喜別開視線,身邊有行人經過,他怕別人以為她是神經病。
但她心裏一瞬間有了主意,誰還不是自己爸爸的心頭肉了?
宋喜站在街邊,等了會兒,攔到一輛計程車。
上車後,她說:“寧灣漁場。”
寧灣漁場在夜城郊區,市中心開過去,不堵車也要一個小時。坐在後座,宋喜疲憊到極致,可是閉上眼睛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卻一點兒困意也沒有。
一路走走停停,開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鍾,計程車在寧灣漁場前麵停下,宋喜給錢下車,看了眼時間,然後掏出手機給丁慧琴打了個dianha。
dianha接通,宋喜說:“丁主任,不好意思又要跟您請假,我想提前休年假,您看方不方便?”
丁慧琴問:“有什麽急事兒嗎?”
宋喜拿著手機,眉頭輕蹙。
原本她不想說,可有些事兒早說晚說,大家都要知道,宋喜咽下哽咽,低聲回道:“我爸的事兒,我覺的我要休息幾天,不然會影響工作。”
丁慧琴一聽,也是明顯的一頓,隨即壓低聲音問:“你爸怎麽樣了?”
宋喜一忍再忍,抬手抵著鼻尖,眼淚滾滾而落。
丁慧琴那邊很快道:“不說了不說了,我給你批假,你想休幾天就休幾天,醫院這邊不用擔心,基金也有我看著呢。”
宋喜壓抑的聲音說:“謝謝丁主任。”
丁慧琴感歎道:“謝什麽,你快去忙吧,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隨時打dianha。”
宋喜應著,待到dianha掛斷,她用手背遮著眼睛,站在空無一人的地方兀自啜泣。
哭完了,哭累了,宋喜掏出紙巾擤鼻涕,然後邁步往漁場裏麵走。
這些年跟宋元青兩人相依為命,宋喜從不覺得孤單缺憾,反而覺得宋元青給予她的美好回憶太多太多。
可能是怕她缺少母愛,所以他既當爸又當媽,明明工作忙到起飛,可還是能見縫插針的製造父女二人的歡樂時光。
宋喜十一歲的時候,第一次被宋元青帶去釣魚,這是個考驗耐心的hodong,一般小孩子都坐不住,但宋喜覺的很有趣,尤其是眼看著自己釣上來的魚,最後變成了自己桌上的盤中餐,這會讓她特別有成就感。
所以打那之後,宋元青跟她約定,再忙,一個月也要抽一次空閑,兩人一起出來釣魚,釣魚需要的時間長,父女兩人可以交流一下各自工作領域上的問題和成就,乍一聽就跟政府開大會作報告似的。
宋喜進了漁場,拿了自己和宋元青存放在這兒的漁具,釣魚的時候,宋元青的杆兒就撐在旁邊,像是他就在這裏,隻是臨時走開,一會兒就回來了。
翠城山別墅,喬治笙是臨近中午才下樓,昨晚他剛回家,朋友有事兒打dianha叫他出去,他淩晨才回來。
瞄了眼玄關處,他很輕易就能判斷,宋喜是回來又走了,還是從未回來過。
一夜未歸,感情她是在那邊待了一夜?
她的身影隻在他腦海中存留不到五秒,喬治笙很快就想了其他的,一忙就忙到晚上六七點。
離開公司去赴約的路上,前座開車的元寶說:“宋喜去釣魚了。”
喬治笙微微轉頭往前看,雖沒說話,但表情明顯是帶著疑問的。
元寶繼續道:“派去跟著的人打dianha回來,說她一大早打車去了寧灣漁場,在湖邊一坐就是一小天,他們怕她跳湖,眼都不敢眨一下,盯得眼睛都酸了。”
喬治笙聞言,唇角下意識勾起,俊美的麵孔上似是彼岸花開,讓人目眩神迷。
他說:“讓他們休息會兒,宋喜不會自殺的,她還要等宋元青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