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份利
被討厭了……
方沐低頭歎息一聲,被女人討厭的的確很容易讓人情緒低落,可對他來說……
現在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麽?
坑爹呢這是?
一種別扭的情緒在方沐心中不斷積累,爆發,搞得他心煩意亂,他都想直接走到謝謝麵前,大聲告訴他,我不是什麽方天戟,我是方沐!
叫我賈妮……
但總之,我不是什麽方天戟,為什麽每個人都再用這個名字稱呼我?
隻是他經曆了這麽多,該有的沉穩還是有的,而且現在的情況,就算是一個沒什麽經曆的尋常少年,都能察覺出這其中的不對勁。
方沐深吸一口氣,按下心中的煩躁,看了看他剛才走出來的房間,搖了搖頭,實在是沒有勇氣走進去,畢竟濟豐那個胖子就在裏麵,而他也做不到,向那個瘦子一樣,掀開肥肉鑽進去,然後秒睡。
如果這是一套功法的話,瘦子已經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了。
方沐搖搖頭,算了,出去轉轉吧,就當了解一下周圍情況好了。
推開院門,視線所及之處,燈火通明。
畢竟這裏是北城,有著無數的坊市,盡管大多數人都是在底層掙紮的苦命人,為了一本功法可以豁出命去搶奪,在這裏,命是最不值錢的。
想要活下來,就必須要經曆無數廝殺和爭奪才可以,但這種廝殺,卻是無休止的,活著就要廝殺,直到死亡。
就像這座江湖的縮影,但同時,卻又將所有的陰暗在這裏無限放大,坑蒙拐騙,殺人放火,無所不用其極。
在華陽城裏,別的人看來,這裏,是最低劣的地方,是血腥和暴力的聚集地,是一切汙濁的根源,在這裏生活的人,就是賤民!蛆蟲!
密密麻麻,盤踞在一起,隨便扔進來點什麽東西,就能讓他們立刻開始互相撕咬,而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裏,這隻是無聊生活的調劑。
過來轉一圈,就是為了找個樂子。
有北城的存在,才能顯得他們高人一頭,才能體現出能滿足他們的心中的虛榮,體現他們的高貴。
久而久之,北城仿佛在華陽城裏脫離了出來,自成體係,內部環境盡管惡劣,但卻也是他們生活的地方,同時,也沒有太多的轄製。
整體來說,華陽城主是江隕,但他管不到這裏的百姓,設立的屬衙,大貓小貓兩三隻,不怎麽管事,見到一些大坊市的坊主,都要點頭哈腰的,盡量維護關係。
畢竟命隻有一條,若是惹得大坊主不高興,殺了他們,江隕就算追責下來,他們也看不見了,但根據過往的經驗來看,城主對待這種事情,不能說沒有動作,隻是雷聲大雨點小,約束力,也越來越小了。
方沐雙腳踩在三川坊的地麵上,這裏雖然不大,環境也不怎麽好,但仔細來看的話,也沒有顯得那麽汙濁,甚至,他在這裏嗅到了一絲自由的味道。
隻是這自由麽……
無人管理,殺人不犯法,拳頭硬就是老大。
有些畸形了,但對某些人來說,這裏就是天堂。
方沐向前走了幾步,在一個賣夜宵的小毯子前停了下來,倒不是餓了,隻是這裏實在沒什麽可逛的,就這麽大點地方,再走,就出了三川坊了。
而北城各個坊市之間,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管理坊市的幫會以及一切有關聯的人,不許越界,否則,死傷自理。
其實就是直接殺了。
方沐晃了晃腦袋,手搭在了有些油乎乎的桌麵上,有點滑,有點黏,筷子簍裏的筷子看上去也不怎麽幹淨,而他也沒有太過計較,隨便擺了擺手,上了年紀的攤主走了過來。
穿著很差,頭發看上去也很久沒有洗過了,一溜一溜的,原本一對眼睛,現在隻有一隻能看得見,另外一隻已經徹底閉上了,上麵還有一道道恐怖的傷疤。
顯然是被活生生的剜掉的。
方沐歎了口氣。
“看著弄點什麽來吃吧。”
“好,您稍等。”攤主小心應答。
在這裏生活,時時刻刻都要打起十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不能得罪人。
攤主走了回去,叮叮當當的聲音響了起來,而攤主看上去,動作雖然熟練,但身體似乎已經跟不上了,鍋子在他手裏,然他有些吃力的感覺了。
方沐一眼就看了出來,攤主的手臂受過傷,而且很嚴重,但卻並沒治療,就這麽挺著,長好了,能動,但卻不靈活,隨著年紀的增長,就越發難過了。
北城,還有一點不好,本來就是一群苦命人,艱難掙紮生存,本就是底層人,為了發展,就選擇去欺壓比自己更加淒慘的人,稍微成了些氣候,互相之間就開始了更加激烈的爭鬥。
人性,在這裏是不存在的。
而這些也就是幫會的雛形,這位老攤主,看起來也是經曆過什麽的人,但丟了一隻眼睛之後,膽子也跟著丟了,在這裏支起一個攤位,勉強活著。
北城之人,出聲起,就被打上了一層烙印,離開了,也是受欺負,日子同樣過不下去,而這裏,勉強還能活著。
至於原因麽……
“老頭兒!”
幾個年紀在十七八歲上下的青年走了過來,嘴裏叼著牙簽,好好的衣服卻不會好好的穿,非得敞著領口,露出裏麵的黑色紋身,嘴裏叼著牙簽,走路仰著頭。
這種人麽……
方沐見過不少,但大多數,都夠不上那個階層的邊,最多就是禍害街坊鄰裏的街道渣滓罷了。
小青年走了過來,從他們走路的姿勢上就能看出身份的差別來,走在最前麵,也是最囂張的一個,咧嘴喊了一聲,攤主僅剩下的一隻獨眼裏,就流露出了一絲懼怕的神情。
連忙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從裏麵走了出來,雙手在並不幹淨的圍裙上繁複蹭了蹭。
“群爺,您有什麽吩咐?”也難為這個攤主,挺大年紀,還要對這小青年點頭哈腰。
而被稱呼為群爺的青年,一隻腳踩著條凳,手臂搭在膝蓋上,兩眼看天,根本不答話,而是他身邊的跟班接過了話頭。
“吩咐?你老小子跟我們裝糊塗是不是?”
“這個月的份利給清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