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開導
峰哥……離開了？被裁撤了？
方沐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原本，這件事跟他沒關係的，他是受了左夜的邀請，或許要算上他和慈雲本來就有一段舊怨，但他已經做了那麽多了。
白夜天地，完美克製慈雲，應該是一場必勝的仗，而最後的結果，也就是峰哥消耗過巨，但憑他的實力，隨便就能調整過來，但……
方沐忽然想到了那個老頭兒。
礙手礙腳的，可……如果當時自己能夠更加心狠手辣一點呢？
是不是就不會出現，後麵慈雲偷襲陳卿，自己為了救人，用光了所有來自落羽的精神力，等等一係列的事情了？
如果自己真的不管那麽多，一刀砍下去……
“你在想什麽？”燕小七坐在身邊，關切的眼神當中，有一絲探尋的味道：“剛才有一瞬間，你變得很嚇人，嗯……像是要殺人。”
“是麽？”方沐皺了皺眉頭，但燕小七，卻伸出一隻手，搭在了他的眉間。
她的手，不想陳卿那樣修長白嫩，因為常年練武的關係，手上很多地方都有老繭，她的性子直爽，也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樣在意這些細節，並沒有刻意處理過，總是硬硬的。
但，燕小七的力道，卻很輕柔，仿佛怕觸痛方沐一樣，而語氣，也是前所未見的溫柔。
“別皺眉，時間長了，會長皺紋的。”燕小七看了看方沐，柔聲細語：“其實，我也知道，你有這種想法，但真的動起手來的時候，你未必真的下的了手。”
嗯？方沐愣了愣，我下不去手？到了這個世界之後，他自問自己已經徹底解放了天性，經常兩三句話說不對付，直接動手，不高興了，瞪眼就殺人。
我下不去手？
“嘿嘿……”方沐笑了一聲，但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燕小七給擋了回去。
“你想說什麽？說你不是什麽好人？”燕小七搖了搖頭：“我想，在你認識的這些人裏，除了你那兩位好朋友，唐小姐和李公子之外，應該就屬我跟你關係最為密切了，我雖然不是什麽聰明人，更做不到像陳卿那樣能夠看得清，別人心裏在想什麽，但，我也不是蠢人，接處久了，對一個人，我也是有衡量的。”
“你說不上是個好人，但，你的心，其實很軟，雖然性格上，太怪了一些，不高興的時候，喜歡悶著，有時候喜歡故意說反話，甚至喜歡扔個眼神讓別人去體會，做了什麽事情，被別人誤會了，也懶得去解釋，嗯……”燕小七飽滿的手指肚上，沒有老繭，她就用這裏，揉開了方沐的眉間，淡笑道：“說到底，你就是個小孩子，身上帶著長不大的小孩子才有的情緒化，我心裏都有個比喻，不一定準確，但意思是一樣的，有人傷害了你的朋友，就像有人搶了小孩子的玩具，都是打心底裏最珍視的情感寄托，所以一定會去拚命的，嗯……不過是你有本事。”
方沐徹底愣住了，燕小七的意思，他能明白，但……我是個小孩子？
他搖了搖頭。
“其實這裏還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燕小七收回手，她原本坐在床邊，這時候，雙手就放在大腿上，雙手合十，歎了口氣：“這一點，其實我知道的，仇峰和金瀾走了，陳卿根本就沒回來，而城主大人，也有事情在忙著，整個華陽城，都在動蕩，但，我知不知道，又有什麽用呢？難道因為我的好奇心，就必須讓我知道麽？還是說，我知道了，能改變什麽事實？”
“都不能！”
“所以我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麽意義呢？”
“我不過是一個從普通家庭裏，長起來的普通女孩，看起來，我現在是華陽公學的弟子，是武者了，是家裏人眼中的驕傲了，但我心裏明白，我的年紀，就算當了武者，也沒有多大成就了。”
“我的能力有限，我的見識，也有限，許多事情，該我知道的，老早就知道了，不告訴就不告訴了，樂的心安，不是麽？
老話怎麽說的來著？沒心沒肺，活過百歲。
對普通人而言，這就是最好的解決了，而對於武者來說，都認為練了一身本事，就一定要闖出名聲，但往往，三五十歲，一步走錯，人就沒了，其實，在這方麵，我跟你，學到了許多。”
“難道我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方沐覺得今天的燕小七，有些……睿智！
嗯？怎麽怪怪的？
“你當然沒心沒肺了！哪有人上趕著給自己找罵的。”燕小七白了他一眼，笑了笑，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輕鬆：“我是在你身上看到了，‘看開’兩個字，你不是常說麽，到哪算哪，沒人招惹你，你一個人也過得自由自在，練武，不過是個調劑罷了，能走到什麽程度，也不強求。”
“但現在，你怎麽懵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燕小七說著，站起身來，柔柔的笑起來，看了一眼方沐：“平生最灑脫，不是麽？”
方沐歎了口氣，但……
“可這件事情，牽扯太廣了，有峰哥、小金哥，上到江隕，下到各個家族，還有……”方沐頓了一下，陳卿兩個字，終歸沒有說出來，“還有武院弟子的參與，左夜，周興平。”
“恐怕最主要的，還是陳卿吧。”燕小七掃了他一眼，倒是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示：“但在這些事情上，我想，你能做的就隻有一點，好好休息，盡快恢複，不要等到你的朋友們，需要你的時候，你還是這幅病歪歪的樣子。”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方沐倒也不在堅持了，安心躺著休息，隻不過，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被燕小七給說服了。
這種感覺，有點古怪。
不過燕小七的話，像是一副有安神作用的良藥，讓他很快就不在放鬆下來，慢慢的，就睡了過去。
但卻在這這個時候，他好像做了個夢，在夢裏，飄飄蕩蕩的，沒有目的地，而最終，到了雲端，他忽然看見了三個大字。
青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