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格局（上）
“我還有一個問題。”方沐豎起一根手指：“之前公學的弟子忙著結業，還有考核之類的事情，而且我得到的消息，距離考入高級學院，時間並不多，你口中所說的這一年時間，又是怎麽回事？”
“嗯……”左夜沉吟一聲，“在這方麵我不能給你確切答案，隻能說這裏有許多其他因素，但現在還不能說，而且我知道的，也不算詳細，畢竟我隻是個弟子，而不是武院的執教。
不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不論是武院、還是五高亦或是其他門派，都會推遲考核收錄新弟子的時間，都在一年之後，而這段時間內，已經結業的弟子，可以四處遊曆，算是多出了一年的時間準備。”
方沐想了一下，左夜的解釋跟沒有也差不多，但多出的這一年時間，對所有弟子都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平白多出了一年的時間修煉、積累，不過，等到了時間之後，那一場考核的慘烈程度，想必會比之前所想的更加激烈。
方沐深吸一口氣。
“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你本人，我也見到了，而且你在華陽城內的所作所為，我也略知一二，總的來說，刀魁前輩對你的評價，不能說是有意誇獎。”左夜娓娓道來，頓了一下，他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我期待著一年之後，在武院內和你相見。”
“好。”方沐淡淡的應了一聲，跟著站起身來，然後往外鬆了鬆。
“留步。”左夜讓了一下，打開門，走了出去。
方沐站在門口，望著天上的圓月，有些出神，平白多了一年的時間，他更有信心去考武院了，但，不論是刀魁的來信，還是陳卿的出現，或者現在左夜的到來，都在明裏暗裏的帶出來一句。
這世界深的很。
方沐深吸一口氣，華陽城，南九地之首，但還是有點坐井觀天啊。
“少爺，老爺叫您。”
一道聲音傳了過來，一位小廝站在院中，躬身說道，但等了片刻，卻發現方沐並沒有理會，還是在看著銀月出神，便提高了聲音，又說了一遍。
“少爺，老爺叫您。”
而這一次，方沐倒是聽見了，回過神來，看著麵前這名小廝，少爺？這是叫我呢？
但仔細想了想，這裏除了自己也沒別人了，而且之前就有人說過，方沐在江府當中，和江航享有同等待遇，正在此時，麵前小廝又喊了一聲。
“少爺，老爺叫您。”
“嗯。”方沐應了一聲，但仔細想了想，心裏覺得多少有點別扭，收拾一下情緒，“帶路吧。”
“是。”
在帶領之下，方沐走了出去，七繞八繞的走了出去。
上房院，正麵是江隕的臥室，雖然也是一明兩暗的連三間，但除了形製相同，其他方麵，不是尋常人家可以相比的，而兩邊也有兩間房，用料也是相同，不過要稍微小了一些。
左邊，江航正站在門口，一臉悵然，眼神複雜的看著方沐。
不過小廝帶著方沐繼續向前走，在門前，停了下來。
“老爺，二少爺來了。”
嗯……二少爺……
方沐心裏更別扭了。
“進來吧。”江隕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方沐也沒有猶豫，反正現在拜師宴都過了，邁步就走了進去，三級台階一躍而過，抬手推門，卻發現房門虛掩著，輕輕推開。
八仙桌，兩張太師椅，一張條案，東瓶西鏡，而在桌上，一盞油燈，十分明亮。
都是熟悉的布置，而江隕現在，正坐在左邊的椅子上，氣度威嚴，雙目當中目光閃爍，不怒自威。
氣場十足，但沒有故意壓迫。
方沐就在江隕身前三步站定，而江隕看著他，眼神卻十分複雜。
“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對待你才好了。”江隕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您是師，我是徒，您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方沐很小心的答了一句。
“想來，你應該是把我看小了。”江隕搖了搖頭，“今日當著華陽城內，各個家族代表的麵，我說的話你聽見了，你是怎麽想的？是我江隕為了坐穩城主的位子，當麵說幾句漂亮話，給我臉上貼金，還是為了做表麵功夫，等你進了江府之後，慢慢炮製與你？”
方沐想了想，他心中的那點想法，都被對方看破了。
江隕，畢竟是江隕，一個外來之人，能在華陽城坐穩城主之位，紮穩腳跟，而且明麵上能夠壓過本地四大家族，心思、城府、眼力，經驗，都在方沐之上。
方沐深吸一口氣，並不答話。
“你真的以為，能坐上一城之主的位置，還是域主家族親自指派，真的就隻有這點格局麽？”江隕周身氣勢一變，“我說的，都是真的，也是我心中所願，但多年下來，也隻能慢慢發展，然後徐徐圖之。”
方沐一言不發，認真的聽著，他能察覺出來，江隕氣勢的變化，來自於他的‘魂’相當於直接把自己的精神世界大大方方的展示出來。
如果有半句違心之言，精神世界必然會出現動搖，而在這種情況下，一眼就能看出來。
而現在，江隕所說，並沒有半點假話，所說的一切，都是心中所想，可方沐並不清楚，江隕這是為什麽。
他心裏想著，江隕的話鋒一轉。
“江航這個孩子，原本是私生子，可在我所有子嗣當中，天賦最佳，但因為出身，飽受欺淩，作為父親來說，我心中何嚐不動惻隱之心？而他卻一步步逆勢而上，最終成了我的獨子，這，算是無心插柳吧。”江隕緩緩說著：“但以他的心性，若想接著我的想法去做，未必可以，但偶然間，我知道還有你這麽一個人，當日……”
“殺你，我沒想過，但你要拜師，也是我沒想到的。”
“你的出現，我認為回是航兒的鞭策，讓他加速成長，但我，也沒想真的利用你，可以當成是交換，你獨身一人，在華陽城中，脫離華陽公學後，生存艱難，而我傾力培養與你，從而激發航兒的向上之心，最後，你進入高等學院，而航兒，接任城主，完成我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