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風起
“現在？”
“你確定？”
劍宗弟子直起身子，臉上多出了一絲疑惑。
“你很強，也很有悟性，所以應該很聰明，就算是鬥意不鬥力，但到了關鍵時刻，我未必收的住，生死之間的突破，太過危險。。”
方沐微笑著看了看他，輕輕聳了聳肩。
醉心修煉的同時，他對在場眾人也有觀察，心中對所有人多做了一個排序，按照境界排列，自己毫無疑問的最低，內力一轉，就算身體素質強，耐力足，但正麵硬頂一個境界遠超他的對手，這些底蘊並不夠深厚，有可能會被攻破。
“想得到什麽，就要付出同等的代價，這一點你們在通過李頑那關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方沐向前走了一步，“劍宗弟子將全部身心寄托於劍，萬事隻問劍，所以一往無前，可既然走上武道，就算被迫也要披荊斬棘，所以大家都差不讀，憑什麽你能做到的事，我做不到？”
“你有心，我就沒心？”
方沐再次上前一步。
“劍者之心，藏劍養意，出鞘便是光芒萬丈，我該說你偏執還是什麽？我沒這麽鋒利，但我同樣有追求。”
方沐不斷邁步，不斷縮短二人當中的距離。
馬忠旭和天山聖女的爭鬥不知不覺間已經停止了。
方沐和劍宗弟子之間距離縮短到了一丈，並且隨著方沐邁步，還在不斷減少。
“追求？”
劍宗弟子楞了一下，這兩個字他從沒想過，似乎自己生來就是為了練劍，追求麽……
二人中間所剩九尺。
方沐因為觀想霸王風姿，剛才一下破除馬忠旭的全部分身蠱，現在餘威仍在，並且隨著他走出的每一步，其實都在聚集氣勢。
“倉！”
名劍單鋒無故出鞘，鋒銳四溢。
劍為百兵之皇，而此時，皇者遇上了霸王。
二人中間所剩八尺。
劍宗弟子作為純粹的劍者，沾染劍氣向來傲氣十足，但到了這個距離，他也沒有了在過多思考的時間，一身鋒銳劍意幾乎快要按捺不住了。
七尺。
方沐擺開架勢，氣運兩臂，氣血之力翻湧。
單鋒出鞘。
二人都很有默契，鬥意不鬥力。
意，很大一部分，鬥是各自的勢。
六尺。
方沐腦中觀想霸王摔鞭，劍宗弟子意通長劍，人劍合一。
五尺。
兩道凝聚到各自巔峰的氣勢，向兩個無形的氣團，先一步展開了碰撞。
四尺。
幾乎不能在進了，二人中間已經沒了空隙，兩道氣勢已經將中間填滿。
“哈！”
方沐吐氣開聲，霸王一鞭，天下懾服！
“嗡！”
劍者不屈，名劍單鋒，一劍開天！
“砰！”
混合著氣息和各自力量的碰撞，在旁人看來，論實力，劍宗弟子高出一籌，打鬥起來，招數精妙，獲勝隻是時間問題，但鬥意，卻將方沐的短板給無限壓縮，誰也說不出來哪一人的意更凝實。
“轟。”
氣息擴散，化作狂風，吹得幾人發絲淩亂，眼睛眯起。
直到狂風散去，劍宗弟子持劍而立，單鋒立在身側，方沐單膝跪地，單手支撐著身子，鮮血順著衣袖往下流。
“你敗了。”劍宗弟子長劍微動，直指方沐，輕聲道：“敗在這不是你的意，並非敗在不夠凝實，那一步，沒邁出去。”
方沐垂著頭，好像沒有聽到，但這裏的意思，他很懂。
這是最近一直在困擾他的問題。
他覺得自己有點迷失了。
自從到了這裏，一切都在推著前進，而當他看到一生瀟灑的李頑，參破本我的雲寒酥，還有能屈能伸的馬忠旭，他愈發迷惘，雖然修煉讓他暫時放下，但問題一直都還在，深埋心底，直到現在爆發出。
方沐抬頭，眼中有些茫然。
是啊，霸王意再濃，我終究不是霸王，進入化境也不過是學了人家一招而已，又不是自己睥睨天下，可真的說起來，睥睨天下，也不是他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什麽呢？
方沐心裏沒由來的想起一段詞。
無形無相，無跡可尋，想我所想，做我所願，不拘一格。
這是無相心經裏的話，雖然他隻看過版本，真跡也都沒再手中，但現在卻浮上心頭，形象清晰。
方沐站起身來，搖搖晃晃，鮮血雖然止住，但受傷卻很深，不過……
我不在乎！
“你敗了。”
“應該再練練。”
劍宗弟子如是說道。
可方沐與他平視，卻咧嘴一笑。
“去你馬的！”
雙臂瓶身，觀想霸王，氣勢再起。
“剛才鬥意，我並沒有留手，你沒死，是你有本事，但以你現在的情況，繼續鬥下去，你會死，而我若留手，是看不起你。”
劍宗弟子頓了一下。
一旁的雷淩也忍不住想要過來拉住方沐，卻隻換來了一聲喝止。
“過來就不是兄弟。”
雷淩咬了咬牙，邁出去的一隻腳硬生生止住了。
“看準時機，稍有不妥，我和你一起出手。”祥隆寺的和尚開口，一臉認真，“畢竟是我寶樹師兄看中的人。”
“好。”雷淩楞了一下，然後飛速點頭。
場中，劍宗弟子見方沐不肯停止，臉色一變。
“真的會有性命之憂的。”
方沐的回答同樣幹脆。
“我願意。”
話音未落，鋒銳頓起。
兩股氣勢絞在一起。
方沐兩臂砸下，單鋒上揚。
可這一刻，浴血的方沐頭腦清醒，福至心靈。
霸王摔鞭的軌跡在方沐眼前展開，那高居山巔，俯瞰一種武者的視角給人一種慷慨激昂的感覺。
但，這不是我！
我要的是隨心所欲。
方沐單臂下砸，即將碰上單鋒的一刻，他的一身氣勢忽然全部聚斂，跟著手臂一扭，竟然躲了！
劍宗弟子楞了一下，旋即釋然，可下一刻，他發現自己想錯了。
方沐一身氣勢猛然釋放，衣袖鼓動，陣陣風聲在身邊響起，忽如春風拂麵，忽如疾風勁蕩，轉而秋風蕭瑟，讓人心中悲切，卻又變為寒風呼嘯。
而這一切，最終都在方沐身邊聚攏，化作道道巨星風卷。
壯闊的場麵讓人目瞪口呆，雷淩不由得瞪大雙眼。
“一……”
“二……”
“三……”
“天啊！八道！整整八道陸地龍汲水，這是……異象顯化，難道他才進入內力境？”
何止雷淩不可置信，旁人也都想不到，方沐剛剛進入內力境，但事實擺在眼前。
可變化還未停止，一顆黑色顆粒從方沐身上飛出，融入異象當中，原本不大的種子竟然忽然綻開，迅速成長，頃刻間化為一株大樹。
枝繁葉茂，晶瑩剔透，搖曳間仿佛讓人得到了一次從內到外的洗滌。
“和尚，你別說這是……”
“沒錯，就是菩提樹，之前放在寶樹師兄那裏，後來贈與方居士。”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風靈圖中種菩提。
“靈風如意圖。”
中丹田，氣海打開，修煉古武，自身異象。
這才是我！這才是方小邪！
隨心如意，萬事不惑與心。
方沐展開曲起的手臂，看向劍宗弟子，還是霸王鞭砸下的方式，但蘊含的卻是方沐的意。
風卷隨之而動。
“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