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山雨欲來
這種差一點就能想通，但卻無論如何都琢磨不透的感覺讓人十分難受，而且始終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這叫花子的出現也十分古怪，仿佛就是奔著他們來的，馬忠旭說的不無道理，出書反常必為妖。
也更加讓他猜不透，這副圖幫助還是陷阱，再加上暗中若隱若現的窺伺，讓他也不敢貿然舉動。
方沐深知自己在明處，敵人在暗處，行事更加需要小心。
“那邊轉轉去吧。”方沐抬手隨便指了一個方向。
…………
百草城內一座與周圍建築頗有些格格不入的朱紅色三層樓，當地人稱朱樓，樓外種著一片青竹，年頭長了，柱子長得也有一層樓那麽高了，清風吹過，竹葉搖曳，如美人輕舒玉手，腰肢曼舞，散發出一陣清香。
從大門通往朱樓的小路上，一名青年男子正趨步快走，看得出來他臉色焦急，但似乎不敢打擾這裏的一份清淨，所以腳步細碎，前後變化雖快，但始終還是不如大踏步來的爽快。
“啪……啪啪。”
男子屈指敲門，聲音略小。
“來了，門外是誰啊？”
門裏傳來一道略顯厚重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問道。
“何伯，是我，小劉。”青年男子回答，但不想過多耽誤時間，又找補了一句，飽含催促之意：“我得到了線報，說方氏一脈的後人進了百草城，現在正四處溜達呢，這可是一手消息，快開門吧。”
“哦，是這樣啊。”
門內的何伯似乎不為所動，朱樓的門還沒開，又問了一句。
“一手消息，可靠嗎？”
“可靠，當然可靠，您快開門吧，要是晚了的話，就讓旁的人得到消息了，從那件事請之後，也有不少人選擇留這裏紮根的，本地實力盤根錯節，就更別說新進湧入的人了，都是人尖子，消息根本遏製不住的。”小劉飛快說道。
“嗯，說的也對，看的透徹，難怪掌櫃的看重。”何伯這沉穩的有些過頭，開門之前都不忘了誇上一句，然後才打開了門，不過大門才剛剛開了個縫，小劉就迫不及待的擠了進去，隻來得及對何伯點頭致歉，腳下毫不停歇，飛快上樓。
“年輕人啊，猴急猴急的。”
雖然嘴上說小劉是年輕人，但這個何伯卻也沒老到哪裏去，看上去最多四十出頭，而他對毛毛躁躁的小劉也沒在意，說了一句便把門關上，低歎一聲，自言自語。
“又將是一場血雨腥風，倒是不知這百草城的水又要紅上幾日了。”
“百草心經，藥王傳承，也由不得人不動心。”
“為了這一部功法，潛藏再此地多年的各路牛鬼蛇神紛紛現身了，看來夜晚的門要關得緊些了。”
…………
另一處，同樣是一座樓，也是差不多的高度，但卻分出了四層，也不像朱樓那樣處處透著幾分詩情畫意，光禿禿的院子美人走動，但樓裏卻是人生嘈雜，沸反盈天。
密室。
“樓主，方氏一脈後人進入出世，現在已經進入百草城，消息來源不明，我的人正在追查，但有咱們內部的特殊處理方法，真實性無用之於，隻是這麽金貴的消息您打算怎麽處理？”
一名身穿玄黑長袍的男子，雖然身子微微彎著，但卻擋不住那一份器宇軒昂，此時手中握著一根金邊卷軸輕聲問道，而身邊被稱為樓主的人，從外貌上看去就比這黑袍男子要差了不少，身材矮胖，下巴上留著三綹灰色的山羊胡，一雙眼睛滴流亂轉，上身穿著一件短褂，卻在正中秀了一個大個金錢，活脫脫的一個奸商模樣。
“要說咱們在百草城裏紮根的時間也不短了，在咱們手裏走過的消息也是不少，但這麽有分量的消息還是頭一次，要說處理，嘿，還真難。”矮胖男子撚著胡須，聲音有點細，踱步走了幾圈，邊走邊說：“要說上傳總部，這肯定是最穩妥的辦法，到時候如何應對都有總部安排，咱們聽命行事，成敗都無所謂，但這畢竟是方氏一脈重如百草城，關乎百草心經現世，其中權重該如何把握……”
百草心經，世所罕見的功法，沒有貪念的都會被引出貪念，何況偌大江湖哪有聖人，引起一陣血雨腥風不在話下。
“樓主，依我看本樓立足江湖之本是販賣消息，通過各方消息匯總分析，在紛亂當中找出一條路來，因此才擔得起破霧樓這個名號，此次事端，不如以不變應萬變，我這就撒出人去，將各方消息匯總，然後將結果掛牌出售，價高者得，這樣咱們既不得罪江湖同道，同時又掙了一筆，將來總樓主的推選，您的手中就又多了一筆資本。”黑袍男子緩緩說道。
矮胖男子聽了，似乎有些意動，看了看黑袍男子，先是點點頭，跟著卻又搖了搖頭。
“想的不錯，但你別忘了，從幾天前那則消息的出現，咱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搞的鬼，而這消息如九天驚雷，炸響整座江湖，然後八方雲動，風頭甚至蓋過了正道盟主，獨女患怪病的事情。
而最近湧入百草城的人裏，投機者不少，真正有本事的也不少，據我所知，就有魔道少主，天山派、祥隆寺、劍宗等大派，就連一些雜七雜八的小幫派，甚至連吃水上買賣的漕幫都派了人來，加上在本地深耕了多年的實力，這麽一群人，不管是看熱鬧還是真有意爭奪，在消息方麵都有需求，可賣消息的就咱們一家，這一碗水怎麽端？”
“樓主說的是啊，這碗水端平了還好，端不平，這些勢力當中，劍宗和天山幾家大派還記著自己是一流大派，架子端著，麵子也放不下，但這魔道少主可不是好相與的，而那幫和尚，腦子裏除了自己的道理就聽不進別的，到時候真惹得興起，咱們這破霧樓裏想找出能抗衡的武者還真不容易。”黑袍男子說道，卻忽然有些氣餒，“難道就隻能等著總部來定奪了？”
“這倒也不一定。”矮胖男搖了搖頭，拿過那金邊卷軸在桌上鋪開，從頭到尾有看了一遍，輕聲道：“這條消息在我看來，價值可一點都不比百草心經出世要低。”
“怎麽講？”黑袍男子眉頭一皺，作為破霧樓設立在百草城的副樓主，地位一人之下，這封信先過他的手，看了不知幾遍，隻覺得很平常。
“你仔細看，方氏一脈的後人名為方沐，他們是從哪來的？香火鎮，那裏是什麽地方？勞什子邪道的地盤，而這一行三人，除了方氏的方沐，還有邪道二當家馬忠旭，另外一人是當代藥師的弟子陸蝶，你說這三個人怎麽湊到一起的？”矮胖男子問道。
“這個在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說明白了，馬忠旭捆了人作為要挾，方沐和一名名叫寶樹的僧人共同打上邪道，嗯？”黑跑男說著忽然一頓。
“發現不對了？”矮胖樓主微微一笑，“那寶樹雖然年輕，但道行很深，祥隆寺都要招他做一堂首座，但此人隻身震懾邪道屢屢拒絕，但他跟方沐二人打上邪道老巢，最後怎麽讓馬忠旭帶著方沐和陸蝶一路走來，寶樹還窩在廟裏，為什麽不追過來？”
“我懂了。”黑袍男子眼前一亮，“您的意思是說寶樹雖然和方沐聯手攻破邪道總部，但身受重傷，而馬忠旭技高一籌，挾持了方沐和陸蝶二人進入百草城，有了方氏一脈的後人，就距離百草心經不遠了，但得到這個消息的恐怕不隻是咱們，其餘勢力恐怕會知曉，又該如何應付？”
“看來你還是缺乏鍛煉啊，咱們應付別的勢力做什麽？吃力不討好不說還會結仇，咱們要做的隻有四個字，搶占先機。”矮胖樓主肉肉的手掌猛地一揮：“既然想幹，不如就幹票大的，這種大機緣，整座江湖都在奪，最後到誰手裏就是誰的。”
“這先機又該如何搶占？”
“把這個傳人握在手裏不就完了麽？”
“從馬忠旭手搶人？”
“是保護。”
“對，是保護，可……這方沐縱使是方氏一脈，但他若是有百草心經的消息，為何早不出世，甚至在第一條消息出來的時候還在香火鎮待著，跟寶樹聯手和邪道死磕？”
“這就不是咱們關心的事情了，方沐就算不知道如何拿到百草心經，但在眼下這個時局他就是個香餑餑，咱們將他保護起來，如果到時候有人不滿，比如魔道少主要強行攻打，你說祥隆寺的和尚能坐得住？天山派要出手，劍宗攔不攔？這就叫挾天子以令諸侯。”
“還是樓主想的周到，如果有可能，咱們破霧樓近水樓台，如果沒可能，咱們還可以販賣消息，大賺一筆，進退隨心，咱們怎麽都不虧啊。”黑跑男大笑起來，說著雙手抱拳，一躬身，“屬下這就去安排人手，爭取盡快行動。”
“啊切~~”
方沐揉了揉鼻子，並未太在意，有拿起一把瓜子放在麵前磕著。
一座茶樓裏，方沐三人在八仙桌前圍坐，聽著書台上說書先生口若懸河，講述百草城內方家一脈，滿登登的書座聽得津津有味。
“我想當時真實的事件遠不如他說的這麽精彩。”方沐喝了一口茶。
“但應該比這要凶險。”馬忠旭說道：“而且我想，現在的情況跟當時想必應該不遑多讓。”
方沐側頭瞟了一眼，卻練練打了三個噴嚏。
“啊切~~啊切~~啊切~~”
“一想二罵三叨咕，這是什麽人啊，怎麽念叨我。”方沐揉了揉鼻子緩緩說道。
“可能不是一個人在一直念叨你，而是很多人，各自想你。”馬忠旭麵無表情的說道。
“山雨欲來啊。”方沐長歎一聲，卻忽然一鬆手，將瓜子全都仍會盤子裏，起身道：“歇夠了，接著出去轉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