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以此為賀
方家子弟看著方沐，目光灼灼，心裏的激動映到了臉上，還有一些無法掩蓋和向往，他們想起了一些往事，往昔的輝煌。
曾幾何時，方家在雲角城一手遮天，說一不二。
曾幾何時，方家子弟出門氣派非凡，嫡親身份更是受人尊敬，堪比另外三家的家主。
分家人丁興旺，家大業大，宗家所向披靡，二者合一，無往不利。
曾幾何時……
現在，夢回當年，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柳家低頭，周家無語。
這一切，都隻因為一個人的出現。
宗家方沐。
讓他們既喜又恨，他們沒有那麽容易就接受這樣一個人，但現在，有不少人的內心深處仿佛起了一絲漣漪，有什麽正在被喚醒。
“戰！戰！戰！”
眾多方家子弟占據演武場，同時真臂高呼，聲音震耳欲聾。
有道是猛虎架不住群狼，柳斯和周峰臉色一寒，唯獨洪家漢子一臉戰意，雖然一個人難以匹敵這種凝聚起來的氣勢，但絲毫不退縮，臉色漲紅，兩下脫掉了外衣，露出裏麵一身古銅色的肌肉。
兩條手臂上嘩愣作響，陣陣金屬之聲，是金屬環，每條手臂上都掛著六個。
“這怎麽辦？”柳斯最先慌了。
“我怎麽知道怎麽辦？”周峰同樣有些慌亂，但好在心裏多少有些底氣：“他們應該不敢動手，別忘了，方家今時不同往日了。”
今時不同往日？
柳斯瞥了周峰一眼，我也知道啊，可誰知道這群年輕後生熱血上頭會幹出什麽事情來？要是真的一擁而上，直接給自己撕碎了也說不定，到時候就算有人給自己報了仇，可那有什麽用，自己早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還是命最重要。
“莽夫，洪海，叫你呢，聽不見麽？”柳斯扭頭說道：“苗頭不對，要是他們有什麽動作，不如你我聯手，一起衝出去吧。”
“不。”洪海雙臂搖了搖頭，幹脆的拒絕道：“我還沒跟那小子幹一架呢，不走！”
“肌肉長到腦子裏去了啊？一會方家直接群毆你了，還想著單挑呢？”柳斯罵道。
“不可能，那小子跟我是一路人，我們這種人絕不會幹這種事的。”洪海的頭要的跟撥浪鼓似的。
“別費勁了，能跟他講道理的人還沒生出來呢。”周峰長刀提起，掃視一圈，道：“數三個數，各自突圍，洪海愛幹嘛幹嘛，隻要別當我的路就行。”
“三……”
“二……”
周峰柳斯準備好，準備行動的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
“年輕人啊，就是不安分，總沒個老實勁，成天吵吵鬧鬧的也不嫌累。”
一名華服老者緩緩走來，因為本身上了年紀，所以穿的略顯厚重，腳步雖然遲緩，但落地無聲，一雙眼半睜半閉，似乎沒睡醒一樣，看起來沒什麽精神。
方沐不認識這位老者，下意識是將他當做一個陌生人在打量，但緊接著，一些記憶跳了出來，飛快讓他對這老者的印象從陌生變得熟悉。
老者名為方景，方家如今的家主。
眾人此時同時轉移視線，臉上表情各自不同，柳斯和周峰明顯是鬆了口氣的表情，而方家子弟同時紛紛下拜，異口同聲。
“參見家主！”
“都起來吧。”方景沙啞的嗓音響起，緩緩坐在了方臨袖搬來的椅子上，伸著脖子，雙眼對焦似乎有些艱難，雙眼搜尋半晌，看到方沐之後臉色一喜，滿臉的和藹可親，練練揮手道：“小沐啊，都走了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給家裏來個信，快，到爺爺這來，爺爺想你啊。”
裝的還挺像那麽回事，方沐心中暗道，不過這點事各自心知肚明，也都知道現在不是挑明的時候，而且這老頭子現在出來的也正是時候，要不然這事態在發展下去，就沒那麽容易收手了。
方沐走之前給洪海遞了個眼神，這家夥雖然性格直了一些，卻不是不識時務的蠢人，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隻是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十分明顯。
“年輕人活潑點好，但是也不要太活潑了，剛回家就鬧這麽大動靜，我老頭子可受不了這個。”方景看了看走到身邊的方沐，緩緩說道。
老家夥沉不住氣啊，想裝這其樂融融倒是多裝會啊，怎麽這就開始原形畢露，話裏有話了？
方沐自然可以聽出其中更深層的含義，說自己鋒芒畢露，影響了他韜光養晦的策略。
“這動靜驚擾老家主，實非小子所願，隻是見外姓人幹擾方家內務，氣不過就出手教訓一番罷了，所幸連戰連捷，不辱方家鬥戰之名。”方沐看似平常的一番解釋，卻同樣另有深意，畢竟他回來有自己的目的，不可能總是被壓一頭，然後他看向演武場當中，拔高了聲音：“老家主今日壽誕，理當以此為賀。”
二人明暗交鋒，尋常方家子弟倒是看不出來，隻是覺得方沐今日給方家壯了聲威，提起了心裏的一口氣，什麽韜光養晦？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賀！賀！賀！”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方景就算在老，耳朵再不好使，也不會忽略這種呼聲，他微微低垂的頭顱揚起看了看，正巧方沐回頭，二人對視之中，老人那渾濁的眼白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寒意。
方沐還是那副嬉笑，等著獎賞的樣子。
方景很快就重新低著頭，一副風燭殘年的樣子，心中知道，初次見麵不分勝負，但卻讓這小子賺了一波聲勢，不算什麽夠分量的籌碼，但卻足以讓其在方家站穩腳跟，心中寒意不減。
想立足於此，今後跟我平分秋色，哪有那麽容易？
“哦？小沐說你們幹擾我方家內務，你們作何解釋？”方景緩緩問道。
“誤會，哪有什麽幹擾內務，一切都是誤會。”柳斯最先開口解釋道：“隻不過是之前看到方家子弟青年才俊，小小年以就有一身好武藝，心中技癢，就像下來過兩招，僅此而已。”
柳斯心思活絡，同時也了解身邊的兩人，洪海是個莽夫，這種事情放在他身上，就是一個字打，就算沒有什麽幹擾內務的說法也能生生給打出來，更別說是在別人家裏，就算在自己家也一樣，打不打的出去另說，主要是得打。
周峰就好理解了，畢竟周家是雲角城的第一家族，有包袱，不肯低頭，所以這軟話就隻能由自己來說了，而且與此同時也感受到了這一老一少之間不同尋常的意思，這個漩渦越早抽身越好。
這種油滑之人，對危險總有一種敏銳的直覺。
“小沐，是誤會嗎？”方景問道。
“嗯……”方沐沉吟一聲，想到現在時機還沒成熟，還需要表麵上的平靜，便點頭道：“是誤會，都是誤會。”
“既然如此，就不要在這繼續逗留了，老頭子我今日壽宴，大家不如高高興興的喝上幾杯酒，一起樂嗬樂嗬。”方景笑道。
事已至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是暫時告一段落，眾人重新回到前廳，但這頓飯卻隱隱透著一絲詭異。
看上去賓主盡歡，氣氛熱烈，但實際上是強顏歡笑，各懷心腹事，但都默契的營造出了一派祥和的氣氛，就連方景老頭子都喝了不少，直到臉色彤紅，才在方臨袖的攙扶下，戀戀不舍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