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爺打的就是高手
方沐和方臨袖走進後堂就分開了，畢竟男女有別，他被帶到了一間空房子中，裏麵擺著幾個大號圓形木桶，可以容一個成年人整個坐進去，但卻需要蜷著腿坐。
“這位公子，我們這裏畢竟不是澡堂，所以條件難免簡陋了一些，還望您見諒。”夥計恭敬說道。
“小哥兒客氣了，能有這麽一個地方我就已經很知足了。”方沐搖頭道。
“那您稍後，我去給您提水。”夥計說著就出去了，隻是方沐卻注意到他的神情並不怎麽愉快。
方沐對此並不在意，人之常情嘛，笑臉迎人那隻是工作內容，但事情卻似乎不想他想的那麽簡單，夥計轉身帶上房門，刻意用低低的聲音跟旁邊的人在說著什麽，語氣裏滿是埋怨。
這動靜並沒有瞞過方沐的耳朵，不是他有意偷聽，隻是成為武者之後耳聰目明，想聽不見除非他把兩隻耳朵都給堵上。
“真是的，不知道掌櫃的怎麽想的，方家現在的情況那裏還容他講什麽規矩，就連方家都要支撐不住了，隨時都有被擠出四大家族的行列，這麽大一個家族都自顧不暇，誰還能來管他啊。”
“誰說不是呢，可誰讓這事偏偏落在咱們掌櫃頭上了呢？說起來你是不知道，咱們掌櫃從小就在方家長大，對方家的感情深厚，可不是咱們能比的，就算方家上下都秉承老家主韜光養晦的策略，為人盡量隱忍，可唯獨咱家掌櫃還在堅守原則。”
“哎，也許就是他這份性格才導致常年管理這間店鋪，不得重用的原因吧。”
“掌櫃常說的一句話，方家從上到下，不論嫡親還是下人，有一個算一個，隻要是方家出來的人，不許有傲氣，但必須有傲骨，不能自輕自賤，任人踩踏，否則就是玷汙方家之名。”
“行了，我看今天這事啊，就算消息傳回去，方家也不會來人，還得是咱們掌櫃一個人扛，說不定到最後啊，這鍋也得甩給掌櫃的。”
“這操蛋事兒，對了，今天是老家主大壽之日，說不定會硬氣一回。”
“難說啊。”
“得了，我去看看水，一會還得伺候裏麵那位爺洗澡呢，好好一間綢緞莊，硬生生成了澡堂子，這都什麽事啊。”
對話到了這裏就斷了，方沐對兩個夥計的埋怨沒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對這位掌櫃很是好奇。
這段時間和方臨袖相處下來，方沐也了解了許多方家的近況，簡單來說，當年宗家和分家那麽一鬧，原主的父親帶著宗家最後的香火離開了，分家從此挺直了腰杆，但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情。
當年的方家能夠位列雲角城四大家族，甚至居於首位，全都仰賴宗家實力，盡管人丁不旺，但實力確實超群，而這麽一鬧，分家也受了不少的損失，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方家實力大降，隻能按照方臨袖的爺爺，也就是老家主的安排，韜光養晦。
可這麽一來，反倒讓方家新生代的子弟養成了外慫內強，內鬥一把手，外站慫如狗的性格。
方沐當時聽到這裏，對這個分家的感官直線下降，可今天所聞所見，這個掌櫃卻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公子，打擾了。”
方沐正想著，卻被夥計打斷，幾大捅水被拎了進來，冒著熱氣的是熱水，還有調節溫度用的涼水，先涼後熱往木桶裏那麽一倒，瞬間讓這屋子蒸汽騰騰，也讓他瞬間按下了所有心思。
“公子，水溫調好了，我們就先出去了，如果有什麽其他吩咐您再喊我們，門口有人伺候。”夥計說道。
“好好好。”方沐有些急不可耐的應道，髒了這麽長時間，早就習慣了，之前還沒覺得什麽，可現在看見熱水，立刻就覺得渾身癢癢。
“行，那我們就不打擾公子了，對了，您的衣服也已經送過來了，一會您可以直接換上。”夥計說著退了出去。
方沐幾乎沒等人全都出去，就幾下扯掉了身上的衣服，一個猛子就紮了進去，全身浸在熱水裏，一口氣硬是憋了一炷香的功夫，臉頰和皮膚全都彤紅，這才冒頭出來。
“爽！以前從沒覺得洗澡是這麽爽的一件事情。”方沐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心滿意足的道。
伸手摸了摸旁邊的托盤，裏麵放的是洗浴用品，而他看了看，也找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搓澡巾！
“這就更痛快了啊。”方沐喜出望外，拿起澡巾套在手上。
而這從上到下的洗了個幹淨，就又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水已經不熱了，拿起潔白的毛巾擦幹身子，緊接著就是一陣腸鳴傳來。
從他到這個世界開始到現在就沒吃過一頓飯，雖然有魔神種在，可以提供能量，但胃裏始終空落落的感覺讓他很不踏實，加上個人習慣於洗澡之後來點吃的，就總覺得這份餓感愈發難以忍受了。
“夥計，夥計。”方沐揉了揉肚子，可叫了幾聲卻無人應答。
不是說好了有人應聲嗎？人呢？
他有些奇怪，先不管了，還是先穿好衣服，一會找個地方好好大吃一頓吧。
“再挺會，一會給你把這段時間欠的都給補上，順帶嚐嚐這異界美食。”方沐念叨著，一邊拿起衣服，絲綢輕薄柔軟，拿在手中如若無物，仔細一看，原來方臨袖給他選了一套白衣。
“有心了。”方沐默念一句，穿好衣服，對鏡子照了照，一個劍眉星目，薄唇挺鼻的俊秀少年站在那裏，一頭黑色長發，在清洗過後如同瀑布一般傾瀉下來。
“要是在配一把劍，那就完美了。”方沐這還是第一次這麽仔細觀察自己的長相，顯然他是很滿意的，不過看著看著，就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對了，沒有鞋子。
嗯……這裏是綢緞莊，不賣鞋，方沐四下尋找了一會，費了不少力氣總算是找到了一雙靴子，看起來像是買來還沒穿過幾次的樣子，穿上試了試，稍微大了一些，勉強合腳。
“不知道是誰的，嗯，等結賬的時候一並結算了吧。”方沐心裏想著，再次照了照鏡子，這揮沒什麽問題了。
他轉身推門出去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大喊。
“姓郭的，趕緊把人交出來，不然今天這事沒完！”
聲音很熟悉，是剛才那個姓柳的。
來得好快啊。
方沐想著，快步走到前廳，不過仔細看了看之後才發現，那裏有二百人，還是剛才見到的那幾個惡奴，隻是多了一個而已。
“柳公子，麻煩您仔細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這家綢緞莊是方家的產業，不是您柳家的產業，您說要人就要人，是不是太過分了？”郭掌櫃渾然不懼回道。
別看他胖乎乎的，做起生意來笑容可掬，但此時真的動怒，氣勢卻半分不弱。
“少跟我提什麽方家不方家的，什麽年月了，還拿方家的名字糊弄人，真當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呢？別說是一間綢緞莊，就這狗屁方家現在也是說倒台就倒台，過分？我就過給你看看！”柳公子說著一揮手，手下人就要往裏闖。
正此時，一聲嗤笑響起。
“過分？還說過一個就過一個，下水道啊。”方沐邊說邊往前走。
所有人的視線同時匯聚過來，除了這件衣服眼熟之外，他們不認識仿佛改頭換麵的方沐。
柳公子眉頭一皺，顯然他不知道下水道是什麽，但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人卻讓他很不喜歡，問道：“你又是什麽人，想給方家出頭？”
我是什麽人？
方沐指了指姓柳的腰間，輕聲一笑：“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麽？”
柳公子瞬間臉色一變，指著方沐看向了身邊的中年男子，叫喚起來：“五叔，就是他！”
“這位公子，在下是雲角城四大家族之一，柳家的五長老，常年蝸居在雲角城裏，對於世上的後起之秀所識不多，不知足下出身哪家？”被稱為五叔的中年男子也有些吃不準方沐的來頭，這氣質、相貌說是花子誰都不信，所以就按照規矩，想先詢問一番，探探虛實。
哪知道方沐卻不安套路出牌，隻是撇了中年男子一眼，“雲角城柳家？沒聽過，你一個五長老也不配打聽我的名姓。”
“豎子猖狂！”五長老怒喝一聲。
“公子，這位柳家五長老精通家族嫡傳的柳葉身法，飄蕩無蹤，鬼魅無常，更兼修一手開碑手，手掌骨硬如剛，隻是一隻單掌便有五百斤的力氣，這一虛一實，配合相得益彰，在柳家堪稱第一，便是放眼雲角城內，也是有數的高手，身法更是無人能及。”郭掌櫃飛快介紹道，頓了頓之後，繼續去勸道：“您不要逞一時之勇，剛才我已言明，這是方家的產業，隻要您身在其中，誰都無法動您分毫，而且……”
郭掌櫃剛才語氣柔和，但忽然卻變得森冷異常，看向柳公子緩緩道：“老家主今日大壽，這大喜的日子，不願多惹事端，但方家之名卻不是平白來的，也是一刀一槍從血裏火裏滾出來的，就算廣廈將傾，倒塌之前砸死個把人想必不是難事！”
這句話算是震懾住了柳家叔侄二人，俗話說爛船也有三分釘，這偌大一個方家，若是拚死拉兩個墊背的，柳家也不容易承受，但今天這事，鬧到這個地步，也不是那容易就收場的。
“郭掌櫃言之有理，大喜之日柳家何嚐願意惹起事端，但做人也要給自己的行為負責，我賣方家一個麵子，隻要那小子一句道歉。”柳五緩緩說道。
柳五退了一步，郭掌櫃心中稍安，他不想丟了方家臉麵，但也不願真的動手，能做到這裏已經是極限了，他回頭看了看方沐，遞了一個眼神過去。
方沐將整個過程看在眼中，心裏對郭掌櫃更是佩服，能在方家如今的局麵下，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千難萬難了，但如果換做平常，他也就順坡下了，畢竟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可現在他跟方臨袖有言在先，卻是萬萬不能！
心中暗道一聲抱歉，玉龍遊施展出來，如浮光掠影，瞬間穿過眾人，來到了寬敞的長街之上。
“郭掌櫃，這條街該不算方家產業了吧，您的好意，我領了，但要我低頭，那是絕不可能！”方沐抬手指了指柳五，“你不是高手麽？過來，碰碰！還告訴你說，小爺我打的就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