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知識付費
周圍百姓以方沐為中心，立刻圍攏了過來，而陳龍則像是霜打的茄子，沉著臉倒是看不出什麼明顯的表情，任由別人在身邊走過，偶爾有些摩擦，陳龍身子晃了晃，卻罕見的低頭不語。
賀虎和陸蝶相視一眼，同時上前將他拽到了一旁，找了張外圍的桌子坐下，低低的聲音交頭接耳，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沒想到，方神醫不僅醫術高超，就連武術都如此高強。」
人群中有人讚揚道，是一個留著小鬍子的中年男子，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精明，或許是因為他一對有些狹長的眼睛，黑眼珠總是滴溜溜亂轉，透露出了他心思活絡的緣故。
「年紀輕輕，醫武雙絕，簡直就是人中之龍啊，居然願意無償的教導大家，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大傢伙說是不是啊？」
小鬍子振臂一呼，而再一次證明了自己的方沐，就直接被周圍百姓當做了神人，大聲應和道，但，眾人聚在一起，同樣濃重的興奮程度，會加重盲從心理，現在這群人真臂高呼，在方沐看來，有那麼幾分……瘋狂！
「這是在蠱惑人心……我……要給師尊寫信！」陳龍在一旁拍案而起，但他現在被濃厚的無力感包圍，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不到，卻又不肯就這麼認了，想了想，總算是勉強找到了一個理由：「魔教徒！對！方沐就是魔教徒！利用武林正道正在聚集的時候，趁機出來擴展，我這就給師尊寫信！」
瘋了……
賀虎無奈，但動作卻是乾脆，一個手刀趁著陳龍不注意，切在其脖頸之間，力道控制的正好，既不傷人又能讓他安靜下來。
「陳龍師兄他……先是怒火上涌，之後又受了刺激，神智難免受了影響，賀虎師兄，我先帶他找家客棧休息，這裡就麻煩您看著了。」陸蝶伸手扶住陳龍，將他的長劍收起，抬起一條手臂搭在肩上，微微嘆息一聲，慢慢離開了。
賀虎看這陸蝶走了一陣，之後轉回視線目光沉重的盯著方沐。
「醫武世家……方沐……」
「當年一場大火下來，燒光了一切，世上真的還有傳人？」
…………
人群中，小鬍子有些乾瘦的身材此時得到了最大化的利用，他沒怎麼費力就從人縫當中鑽了進來，直接來到方沐面前。
「神醫，我們大傢伙都是十分信任您的，這三個外鄉人現在也不鬧騰了，不如說說您準備交給我們的功法？」小鬍子湊上來說道。
「好。」方沐很簡短的回答，他本身就也沒想藏著掖著，抬起雙手分開人群，直接走到一塊寬闊的空地前，「各位，聽好了，這功法名為八段錦，我先來給大家演練一下，你們看好了。」
方沐雙腿岔開與肩同寬，雙手自然下垂，深吸一口氣，目視遠方。
「雙手托天理三焦。」
方沐盡量把動作做得慢一些，這樣既讓人看得清楚，也方便他將每一招給念出來，而隨著他的聲音，每一次開口，都伴隨著一個動作。
「左右開弓似射鵰。」
「調理脾胃臂平舉。」
「五勞七傷往後瞧。」
「搖頭擺尾去心火。」
「兩手攀足固腎腰。」
「尊全怒目增氣力。」
「背後七顛百病消。」
隨著方沐話音落下，最後一個動作做完，長出了一口氣。
「這就完了？」人群中有人不解道：「就這幾個動作？也太簡單了吧。」
「這動作看著簡單，似乎學起來也不算難，但其中卻有很深道理。」方沐緩緩說道，這是他最近才察覺到的，以前他對這種功法說不上有偏見，但心裡多少還是不信的。
八段錦這種功法，簡單易學，而且慢慢悠悠的動作，就是連續練上幾十遍也沒有跑步、跳繩效果明顯，甚至有的時候連些汗都不流，這能有什麼運動效果？
但到了天武大陸之後，方沐開始修習龍虎真功，精研氣血之道，開始倒也沒想什麼，直到某天，他休息恢復的時候，飄散的想到了曾經因為好奇學來的八段錦，就隨便打了兩遍，可誰知道，就這麼慢悠悠的兩遍，他的氣血恢復速度居然僅次於站龍虎樁！
要知道，龍虎樁可是龍虎真功的配合功法，而八段錦卻只是一門調理的功法，活骨運氣而已，聽說的最多的也就是延年益壽而已、
那種飛快的恢復方式，方沐始料未及的，但仔細一想，也的確能夠說得通。
氣血旺，身體就強壯，百邪不侵沒有疾病侵擾自然能夠延年益壽了，而八段錦看似平常的幾個動作，卻能很好的調動身體氣血，練習的時候雖然不見汗，但卻是在無形之中產生調理的效果，只是這種效果產生的緩慢，一般人平時很難察覺，只有常年練習的人才會有那種感受，似乎體內有一股氣流在流通的感覺。
而那種劇烈運動，雖然見效快，但若是稍不注意，或是身體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受傷是必然的，也不像八段錦這樣，沒有任何修鍊門檻。
這些優點，才是方沐的根本心思所在。
「各位，不要忽略這幾個動作，看似簡單，但若不注意稍有差錯，就會把好的變成壞的，到時候生病吃藥，可就違背咱們的初衷了。」方沐耐心解釋道。
「是嗎……」
人群中有些人還是保持懷疑態度，而方沐也不在多解釋，淡淡道：「各位，不論信不信，最好還是先跟我練上一練，咱們看效果，如何？」
「我先來！」
豆包率先跑了出來，站在方沐的左側，仰頭看著方沐，甜甜一笑，方沐抬手，輕輕在小丫頭的鼻樑上颳了一下。
「好！我信您！」
小鬍子率先開口，兩步竄到最前方，雙腿岔開與肩同寬，做好了準備動作。
什麼事情，只要有人帶頭，那之後的事情就好說了，不多時一群人都根據家庭關係，分開站好，遠遠看去，還真有幾分訓練有素的意思，但表情卻是十分嚴肅，不像是學習養生功法，而像是訓練戰陣搏殺。
「嗯，各位太嚴肅了，放鬆下來，保持身體鬆弛，不然練不好的。」方沐面對眾人，緩緩說著，雙手在身前一上一下：「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小豆包在傍邊，緊盯著方沐，看見她做什麼，自己就做什麼，周圍百姓見狀，也跟著開始做深呼吸，半柱香過後，他們終於放鬆下來，甚至已經忘記了是來做什麼的時候。
方沐有了動作，只見他雙手掌心向上，慢慢向上移動，直至最後推至頭頂。
「雙手托天理三焦……」
百姓們有樣學樣。
「雙手托天理三焦……」
略作停頓，方沐做出了下一個動作。
「左右開弓似射鵰……」
「左右開弓似射鵰……」
時間不長，八段錦一一完成。
「咱們再來一遍。」方沐輕聲道：「放鬆。」
「雙手托天理三焦……」
………
「如果陳龍師哥還在這裡，一定會說這是魔教教眾在進行某種儀式了。」不遠處，陸蝶緩緩走了回來，談笑一聲，賀虎回頭報以一笑。
「小龍從小到大都在師父跟前，而且他也很聰慧，師父教過什麼，他就能學會什麼，從小就沒挨過師父的罵，這一點咱倆都比不上，小龍沒受過挫折，今天卻練練受挫，難免心裡失衡。」賀虎緩緩說道。
「不過還好，我剛才把清心丸和安神香都給陳龍師兄服下了，可以讓他今晚好好睡上一覺，醒來之後應該也不會那麼難受了。」陸蝶說著，側頭看了看正在練習八段錦的一群人，問道：「他們這是在練什麼？」
「那位神醫說叫做八段錦，據說可以調理氣血，延年益壽。」賀虎回道。
「八段錦？嗯……看著倒是挺簡單的。」陸蝶一邊說一邊比劃。
注意力集中起來，正好聽到方沐的聲音傳來。
「動作不要求統一快慢，大家保持各自的頻率就好，但一定要注意呼吸，注意動作和呼吸的配合。」
「剛剛開始練習，一定要刻意控制呼吸，隨著練習的深入，呼吸不需要有意調整的時候，每一個動作爛熟於心，做的無懈可擊之時，就會感受到氣在體內的流通。」
「累了的話，可以先休息一會。」
方沐一邊說，一邊在人群中緩步走著，盡量給每一個人都解答問題，不過有的問題，就讓他有些……浪費時間。
「方神醫，你看我做的對不？」
「方神醫，您看我這行不行？」
這是兩名婦人的問題，動作倒是標準，但卻恨不得方沐就站在這裡，那都不要去，一直看著她們才好，這讓他有些無奈。
「行了，行了，明明做的比我都標準了，還要纏著方神醫，真是的。」
一道聲音響起，有人出來給方沐解了圍，而他轉頭一看，說話的正式那個留著兩撇小鬍子的精明男子，這人此時臉色微微泛紅，額頭上有一些細汗，隨手擦了兩下，走了過來。
「方神醫，別說，這個八段錦還真有用，就練了這麼一會，我這額頭上就見了汗了。」小鬍子緩緩道。
「那不是很好嗎？繼續練，氣血運轉，五臟強健……」方沐還沒說完，就被小鬍子打斷了。
「方神醫，其實我有話要說。」小鬍子頓了頓，整理了一下語言，緩緩道：「八段錦的功效，我是親身體會到了，可這麼好的功法，只有我們青陽城的人習練，有些浪費了，我想著，是不是可以往更遠的地方推廣一下，讓更多人的都學習起來？」
方沐微微一愣，這事情他沒想過，因為沒有太大的必要，但小鬍子既然這麼說，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這傢伙眼珠亂轉，心裡可能還在打著其他的盤算。
「有話直說。」方沐道。
「嘿嘿，神醫目光如炬，我這點小心思瞞不過您，我的確是想推廣八段錦，不過消息一旦傳出去，到時候來的人多了，魚龍混雜不好管理不說，而且讓您同時教導那麼多人，對您來說也是麻煩，所以……」小鬍子說著，忽然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您是醫者仁心，但這麼好的功法，平白教給別人，想必也不會珍惜，所以今後再來的人，最好不要免費，而收費方面，也不能同一標準，因為定的高了，有人就出不起，而定的低了，就會遇到免費那樣的局面，經過我的考量，暫時定為三等。
最低一等，由青陽城百姓教導，中等，由您指定的人選教導，最高等，由您親自教導，而這三等當中，最低等的花錢最少但人數最多，中等人數略少，而最高等的，花錢最多，可人數最少。
這樣一來，您的付出得到了回報，又能保證來者學有所成，還會珍惜所得，知識付費，雙方都不虧，只是不知您意下如何？」
知識付費？
這個名詞讓方沐有些動容，心中一動，猛地拍了拍肚子，說道：「天王蓋地虎！」
「神醫說什麼？」小鬍子楞了一下。
嗯……
暗號沒對上。
「沒什麼，沒看出來你很有經商頭腦，我沒意見。」方沐搖頭道。
「好，那收益您六我四。」
「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