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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殘酷的現實(四千字)

  方臨袖愣愣的呆在原地,彷彿魂飛天外一般,渾渾噩噩。

  這封信的內容對他來說實在太過震撼!

  因為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不敢相信,跟隨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居然是這一次行動的告密者。

  方臨袖死死抓住了薄薄的一張信紙。

  「鐵頭死了,小新死了,老何,亂輝……」

  她能很清楚的說出每一個兄弟的名字,連他們的生辰、家庭背景,他都很熟悉,但這些人全都走了,因為一個告密者的出現,可……

  方臨袖忽然搖了搖頭,她不敢相信這件事情,心裡還存了一絲僥倖。

  如果鐵山真是告密者,那他絕不會選擇將這封密信留在身上,或許……是有人栽贓?

  方臨袖的心亂了,她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些證據來證明鐵山的清白,她來到了廟宇的背面,此時方沐正盤坐在地,享受著月光微涼的感覺。

  他在感悟九天魔神軀和龍虎真功,因為今天的意外,他發覺了二者之間形成了美妙的化學反應,而他想讓而這更好的合作。

  他在心裡一點點的慢慢梳理。

  「魔神種,是魔神之力的基礎構成方面,是魔神之軀的根本所在,那種玄妙的力量此時正在主動滲透進我的肉身,將身軀逐漸改造、變強,進度可以通過我的主動汲取而加快,嗯,還是不要了,凡事過猶不及,身體的承受能力也有上限。

  而龍虎真功的修鍊方面……

  氣血雖是身體能量,但一直凝練,等於在壓榨身體潛能,這一點是我之前的誤區,以戰養戰,雖然是龍虎真功的真諦,但跟承受能力一樣,自身的能量供給也有上限。

  必須補充才會形成良性循環,可身體對於天地靈氣的吸收也是有上限的,所以大凡武者都需要進食補充,可現在因為魔神種的出現,可以暫時替代進食,但卻只是現階段而言,等出去了之後還是需要通過進食來補充。

  畢竟魔神種不是完全的魔神之力,只是魔神之體的基礎構成,何況魔神都已經湮滅了,這份能量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方沐沉吟一聲,忽然搖了搖頭:「這想的有些遠了。」

  但好在一切都已經梳理清楚,然後就確認了下一階段的修鍊內容,方法還是以實戰為主,但目的在於讓身體更加契合魔神種,通過吸取其中力量,將來誕生的氣血之力當中就會帶有魔神之力,或許這還還會催生出氣血之力的新變化。

  「真是期待啊。」方沐輕笑著。

  雖然現在有些偏離典籍上記載的龍虎真功,但修鍊一道本就因人而異,一本龍虎真功拿出來,不同的人也會練出不同的東西,師傅一個,不同玩法,這不是千篇一律的。

  方沐豐富的想象力,讓他在腦海中勾勒出了許多場景,但此時卻被人給打斷了。

  「這位公子,請問為什麼會覺得鐵山有問題?」方臨袖怒氣沖沖的走了過來。

  「我只是認為這個人很奇怪,他不管是言語還是行動,這一切都很不正常,所有行動都不像一個正常人能做出來的。」方沐在對待方臨袖的時候很有耐心,想了想之後繼續回道:「我最初看到他的時候,是你們被圍困,雖然鐵山很英勇,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是你的手下……」

  「是兄弟!」方臨袖強調道。

  「好好好。」方沐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他沒有在稱呼上跟方臨袖糾纏,繼續道:「鐵山的做法怪就怪在,他既然豁出命都想讓你安全,那為什麼他不選擇直接殺出一條路,將你護送出去,自己留下來斷後,反而是在這裡做困獸之鬥,是明知必死想拉幾個墊背,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想過殺出去?而他並不是沒有殺出去的本事。」

  「第二,是他即將咽氣的時候跟你說的那番話,勸你遇事三思,低個頭會有不同的結果,這一點我沒想通,這裡面也許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但低頭是像誰低頭?又為什麼要低頭?他是用命來點醒你還是要改變你的行事風格?我搞不懂他說這句話的目的何在。」

  「第三,就是剛才了,他沒死,我救的,可看到我的時候卻好像看到了殺父仇人一樣,眼睛里的怒意都快要噴出來了,如果眼神能殺人恐怕當時我就已經死了,就算是受了刺激,頭腦不清醒,但最起碼求命之恩也會懂吧,就好像我不該就他,就應該讓他去死一樣。」

  「不過我不是什麼聰明絕頂的人物,我沒法幫你把一切都分析出來,但我所說的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和親身感受。」

  「他是……」方臨袖忽然有些頹然的坐在地上,心中複雜的情緒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再開口時,語氣當中透露著心如死灰:「鐵山是告密者,是他害的我手下兄弟傷亡殆盡,害我落得如此地步。」

  「嗯……」方沐拿過了方臨袖遞來的一封信,看了看之後他有些體會到那種絕望的心情,但卻不想讓他一直這樣下去,頓了頓之後道:「這是卧底身份的實錘,但卻還不能解答我的后兩個疑問,如果是卧底的話,鐵山所做的一切就更加怪異了,他坑你全軍覆沒就夠了,根本沒有必要去死,也沒必要在死前說那麼一句話,這一點你不想搞清楚?」

  方臨袖的眼睛里恢復了一些神采,但這比全軍覆沒時更加強烈的打擊已經讓她的人生觀產生了崩塌,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少年,聲音沙啞,低聲嘶吼道:「我現在連鐵山都不敢相信!能信你?憑什麼?!」

  「我覺得能,第一,你我之間沒有任何利益糾葛,第二……」方沐忽然嘆了口氣,那些不想說的東西到底還是要說出口啊。

  「我姓方,名沐,沐浴的沐,古武一脈,方氏宗家。」

  「小沐?」方臨袖瞪大雙眼,獃獃的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小袖姐,是我。」方沐苦笑道。

  今天的意外實在太多了,導致方臨袖根本不知道應該先去搞清哪一個,愣了半晌才開口問道:「你離開這麼多年都去哪裡了?」

  「在華陽城,進了公學,現在處在遊歷階段。」方沐將腦海中的記憶解釋了一遍,不過這種感覺很是怪異,而他也不想在多說什麼,飛快換了個話題:「如果小袖姐信我,等天亮之後,鐵山的身份一試便知。」

  「嗯。」方臨袖點了點頭。

  「不過……」方沐欲言又止,他其實並不是那麼在意鐵山的真實身份,而是擔憂如果證實了他告密者的身份,那方臨袖怎樣處置心裡都是兩難,但這個問題似乎不太合適現在指出,隨即又擺了擺手:「沒事。」

  方臨袖情緒複雜,內心忐忑倒也顧及不到那麼多,整個人縮在牆根,看著方沐一拳一腳走了幾遍熟悉的短打。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已經天亮了。

  方沐二人走回廟內,鐵山也已經恢復過來,對於上一場兩人互毆此時心有餘悸。

  「老實了?」方沐挑眉問道,鐵山不敢主動挑釁,可他卻不想就這麼算了,何況這麼好的沙包很難找的,看了看鐵山,他一句話就把火給拱了上來:「來得快去的也快,這也不行啊。」

  「艹!」

  直人就是直人,鐵山直接躥了起來,而一旁的雀舌想要阻止,卻被方臨袖不動聲色的給按了下來。

  「小姐……」

  方臨袖微微搖頭,悄悄使了個眼神,沒有多說半個字。

  院子里,還是跟昨天一樣的場面,但這一次,鐵山輸的比昨天要乾脆許多,很快就已經搖搖晃晃的了。

  「長得倒是人高馬大,沒想到啊,中看不中用。」方沐撇撇嘴,他只是不喜歡邊打架便逼叨,但不代表他不會,「這就站不起來了?軟了?」

  鐵山怒火中燒,低吼道:「媽的,爺爺我身上有的是硬貨!」

  說著站起身來,有些失焦的眼睛沒注意到方沐這裡偷偷打了個手勢,鐵山攥緊拳頭剛準備撲過來,身後忽然間傳來一聲高呼。

  「蚍蜉聽令!」

  「到!」鐵山原本有些佝僂的身子猛地綳直,立在原地像一根標槍一樣,可緊接著,他就變成了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眼睛瞪大,顫抖著扭回頭去。

  對上的卻是方臨袖失望、憤怒、糾結等等神情錯綜複雜的眼神。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我方臨袖身邊出了告密者,還是跟我最為親近的人。」方臨袖聲音顫抖。

  「小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雀舌一頭霧水,緊跟著問道。

  對這個消息,她的第一反應是假的,可從鐵山的表情上看去,卻又不是那麼簡單。

  方臨袖拿出那張信件,在身前晃了晃,遞給雀舌。

  「小姐……」鐵山魁梧額身軀轟然倒塌,雙膝跪地,嘴唇動了動,卻也說不出什麼來。

  「行啊,兄弟,你這戲演的夠真的啊。」方沐看了看幾人的變化,他知道,如果交給方臨袖,這件事不是那麼好解決的,必須有一個外人插進來,所以故意擺出了一副嬉笑的表情,在鐵山身邊轉了兩圈,砸了咂嘴:「看不出來,你這麼沖的脾氣卻還是粗中有細之人。

  廟門前一番豁出命去的酣戰,誰都難以想象你就是那個卧底,口口聲聲喊著死在小姐之前,簡直就是忠僕的典範,誰又能想到,這只是一場壓上性命都要完成的謝幕表演,堪稱完美的卧底演出。」

  院子里剎那間寂靜下來,落針可聞。

  方臨袖和雀舌都沉默無語,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儘管知道了事實,但仍舊不願意相信。

  換做一般人,此時應該只剩下解釋的份了,但大家都沒想到的是,鐵山這個壯碩的漢子,竟然骨子裡真有那麼幾分豪橫,緩緩站起身來,看著方沐,冷冷道:「你他媽懂個屁!」

  方沐聳聳肩,沒當回事。

  鐵山看向方臨袖,雙手抱拳,躬身行禮:「這事,是我乾的,為的是報小姐當年救命之恩,為的是當初跟二十幾位兄弟月下盟誓,讓小姐您,不再受方家約束。」

  方臨袖臉色鐵青,「真是充分的理由,這麼說你還是為我好了?」

  「正是!」鐵山昂頭應答:「小姐想想,方家是如何看待女子的,儘管有您這樣英武之人,壓下方家男兒一頭,但還是不能逃脫聯姻,雖然您不惜跟族老翻臉對峙,立下軍令狀,帶著我們進山剿匪,證明自己的實力,可仍舊擋不住族內對您的風言風語。」

  「這跟你的告密無關。」方臨袖打斷道。

  「小姐,您太剛強了。」鐵山嘆了口氣,「您只是抗拒聯姻,但未必抗拒周公子,進山之前周公子曾私下聯繫過我,許諾過,只要促成這樁婚事,盡在周家之內,擁有一切權利,不受任何人轄制,練武,就有無盡資源傾斜,等您有了絕對的實力,您想做什麼都能做到,這只是稍微拐個彎,何必要向您一樣,一條路走到黑?」

  「鐵山,不得不說,你真是長進了,懂得進退,知道能屈能伸。」方臨袖換了口氣:「你什麼時候被那些族老洗腦了,說著我是為你好,實際上卻都是為了自己的算計。」

  「方氏分家,一如既往沒少了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方沐撇嘴嗤笑。

  「你……」鐵山抬手就想打,但卻被方臨袖制止。

  「罷了……罷了。」方臨袖有些無奈,閉上雙眼,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

  原以為,有過命交情的兄弟是可以互相依賴的,每天吃在一起,一同修鍊打鬧,卻沒想到,就是這般親近的關係,仍舊沒有人真的懂自己。

  方臨袖緩緩的長出一口氣,再次睜開雙眼時,眼睛恢復了清明,還是那個英姿颯爽,臨事果決的女子,彷彿一切都隨著那聲低嘆煙消雲散。

  「鐵山,你跟我十幾年,這件事,你是為我考慮,雖然犯下大錯,我不怪你,但是……」方臨袖抽出了雀舌的佩劍,一邊說,一邊走了過來:「死去的也是我的兄弟,他們因你而死,這個責任,你要擔負起來。」

  「你自盡吧。」方臨袖說著,將長劍仍在鐵山身前,抬頭看著這具彷彿半截黑塔一樣的熟悉身軀,「殺你,我下不去手,但不殺你,對不起我死去的兄弟。」

  「你死,還了弟兄們的命,也還了我當年救你的恩,恩怨一筆勾銷,今後我方臨袖如何,不用你來操心了。」

  鐵山看了看方臨袖,又看了看地上的劍,當初在廟外,他就心存死志,雖然沒死,但現在小姐的吩咐下來讓他還命,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既然如此,鐵山尊令。」

  鐵山彎腰下去,伸出一隻大手抓住了屬於雀舌的長劍,起身橫於脖頸,動手前再次看了看方臨袖。

  「祝小姐武運昌隆。」

  話音落,血光崩現,鐵山死屍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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