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琴

  走進別墅餐廳, 顧念雖有心理準備但看著眼前的長桌還是覺得太誇張了:這麽長的桌子,坐在前麵的人應該看不見坐在後麵的人吧……


  正四處找著陳知墨,冼薇對她招了招手:“念念,來這邊坐。”


  顧念很猶豫,自己坐在女主人身邊會不會顯得太出挑了。沒給她多思考的機會, 冼薇直接走過來把她拉到座位上。


  敏舒剛才嗆了她一句, 這時也跟著坐了顧念身邊的另一個位置。蘇鎏慢一步沒搶到, 麵對敏舒也不好大刺刺地叫她讓位隻好一臉不情願地拉開椅子坐在敏舒旁邊。蘇優嫵喬宸陳知墨她們也都找相近的位置坐下了。


  看賓客們紛紛落座,譚家的管家很有眼力見地吩咐廚房走菜。頭盤和餐前酒率先上了桌。此類晚宴都有約定俗成的一套, 譚慶業等所有人麵前都擺上了酒, 作為主人起身說了一套祝酒詞。客人們自然也要回敬主人,在女主人冼薇示意可以正式用餐後才吃起來。


  西式長桌用餐的好處是:聊天隻能和身邊的人聊。而缺點也是:聊天隻能和身邊的人聊。顧念熟悉的人都坐在自己這一側,有些離的就比較遠。隔著插瓶漂亮的幹花, 對麵的中年董事老總們顧念一個也不認識。所以要想交談,不是找左手邊的冼薇就是找右手邊的敏舒。想起敏舒之前的惡劣態度, 顧念就氣不打一出來, 壓根不想和她多囉嗦。


  而她也沒有能找敏舒囉嗦的機會。自晚宴開始,對麵的那些叔伯們就開始輪番熱絡地找敏舒交談。有些隻是話個家常, 問問敏洪的病情。有些則是說商業投資,公司走向。問題像炮珠一樣射過來沒個完。顧念細細聽了,雖然不懂具體的內容但他們的措辭極帶攻擊性。她隱隱有些擔心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專注地吃著自己盤裏的東西, 偶爾和冼薇誇上幾句菜色不錯。


  敏舒的回答她也是聽不懂的。但看她沉著鎮定, 不是以相對應的理論回答得專業就是四兩撥千斤地帶過。顧念擔著的心又漸漸放下來。畢竟, 敏舒在她心裏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沒有什麽事情可以難倒她。


  劉董事:“不是我說,我們淩瑞集團和華威集團這麽多年了。譚董事和我們的敏董事長又是認識多年的朋友。重科高新被哪家收購不是收購。小舒,你說呢?”


  敏舒:“劉叔叔說的不錯。所以還是要看梁總的想法了。”


  對麵的梁軒笑了笑:“哪是看我的想法。最終還是要看淩瑞華威哪家開出的offer更吸引人。”


  譚慶業沒抬頭,用黃油刀給麵包上抹黃油:“還是梁總會說話。隻是不知道,除了作為公家能開出的豐厚條件,小舒私下裏有沒有再給出一點“小誘惑”?”說起“小誘惑”,譚慶業似笑非笑地看了敏舒一眼。


  敏舒:“譚叔叔真會開玩笑。我性子無趣不會變通在圈裏是出了名的。能想出什麽“小誘惑”來?”


  劉董事喝了口酒:“這也保不齊,現在的人啊,誰沒有個幾張麵孔呢?”他放下酒杯:“隨便一說,沒有任何爭對的意思。小舒別介意。”


  敏舒靠著椅背執著酒杯:“不介意,劉叔叔對人性的考問倒是挺深刻。”


  敏舒說完這句一時沒有人接話,現場安靜了一小會兒。


  敏濤:“盈盈,要不要來點我的煙熏三文魚卷?也是你愛吃的。”在座離得近的人自然都聽見了他的話。隻見敏濤用刀切下一塊兒送到舒盈嘴邊。


  這麽多人的場合,敏舒還在這坐著,敏濤對舒盈做出如此舉動……確實是太明目張膽了!


  舒盈垂眼瞧了瞧叉子上的三文魚卷,人們看不見她眼中的情緒。當她再次撐起睫羽,舒盈微微笑起來張開嘴似乎要吃。一個白瓷盤“咚”地一聲擺在了舒盈和敏濤的餐盤之間。


  在這個角度,顧念能看到敏舒彎曲的脊背非常僵硬。襯衣牢牢地貼在她繃緊的肌肉上。


  敏舒眼神極暗,盯著敏濤,手指卻沒離開盤子:“真巧,我的頭盤也是煙熏三文魚卷。剛才忙著說話還沒有動過,母親既然喜歡就請用吧。”她緩緩坐回去,麵若寒霜:“不能占我二叔美食上的便宜。”


  “二叔”兩字,敏舒咬得極重。敏濤不以為意,收回手把那塊三文魚卷放入嘴裏慢條斯理地咽了:“一小塊魚卷而已,有什麽便宜可占?”


  所有人都默契地吃著自己的食物,對於適才發生的一切全當沒看見也沒聽見。


  頭盤吃的差不多,接下來就要上主菜了。撤去開胃菜的盤子和餐具,擺到顧念麵前的主菜是澳洲小青龍而放在敏舒麵前的則是和牛肉。敏舒看了眼顧念的盤子像是想到了什麽,直接伸手把倆人的餐盤對調。


  顧念瞪著敏舒:自己今晚就是想吃海鮮,這人在這瞎調換什麽?!如果她也想吃龍蝦,不會自己和侍應說?誰會短敏總監嘴下的一道菜,非要拿走她的……


  可是顧念慫,不好意思再把盤子調回來,心裏是敢怒不敢言。


  敏舒:“特殊時期,今晚又下了雪。吃海鮮你會不舒服。”


  說到這個特殊時期,顧念也承認自己有點作。一般來例假肚子都是不痛的,可她嘴饞,就是喜歡吃冰淇淋…刺身這些,絲毫不知道忌口。往往吃完了肚子疼得受不了才會後悔,可換到下一次仍然照吃不誤。敏舒很早就發現了她這個臭毛病,一直對她有著高壓監控,從來都不讓買不讓吃。讓顧念覺得,敏舒比自己的媽管的都嚴,一度懷疑是不是給自己找了個媽受管教。


  可是,今天不是顧念的特殊時期……她的例假好幾天前就結束了。


  腦子一轉,她突然明白了。女人的生理期會互相影響,以前和敏舒住在一起兩個人是同步的。現在她搬走這麽久,二人的時間早就不一樣了,可敏舒應該沒想到。自己來了以為顧念也在這個生理期裏。


  想到這,顧念又把她和敏舒的盤子調了一下:“我那位親戚早走了。反而是你應該多吃點牛肉。”


  譚慶業拍了拍手,待所有人都側過頭來才站起身說道:“晚宴上總要有樂曲助興。在此之前,我特意邀請了業界小有名氣的小提琴手,日本的山下井子女士來為我們的晚宴演奏。”


  眾人一聽立刻來了興致。前幾天山下井子女士剛在北京隨國內著名的交響樂團舉辦完音樂會。譚慶業好大的麵子,連這個人都能請到。


  譚慶業:“隻是很不湊巧,幾小時前我接到電話,山下井子女士的隨行翻譯同我說北京暴雪她們都留滯在機場了。”他話風轉變,大家的興致也跟著變低了。如果真如譚慶業所說,今晚著實很可惜。山下井子的小提琴演奏技藝在國際上都是數一數二的。能近距離聽她拉奏一曲,不僅是耳朵上的絕妙享受,以後和別人聊天也是一項很不錯的談資。


  冼薇:“主要是,慶業前陣子得來一把Antonio Stradivari製作的小提琴……”


  這個名字一下子震住所有人。怪不得山下井子願意特意來此演奏,為了碰一下譚慶業手上的這把“斯特拉底瓦裏”名琴,從北京飛往A城又能算得了什麽呢?


  喬宸:“譚叔叔,可以啊!Antonio Stradivari的小提琴你都能弄到。小提琴黃金時代名副其實的製作大師。實在是佩服!”


  張董事:“小宸說的不錯。雖然山下井子女士沒能到場,但這巨匠的手藝…譚董事長也給我們開開眼吧。


  把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譚慶業很是滿意,叫來管家去取琴。


  當譚慶業打開琴盒,把這把小提琴展示在大家麵前的時候,精品古董的藝術之光,隔了三百年五個甲子,還是穿越過了時間與空間點亮在後世人眼前。大師的超凡工藝,小提琴琴身的幾何之美……被鐫刻上的使用痕跡更能體現出它的古典和歲月。


  張董事:“這麽好的小提琴啊,今晚沒能聽見演奏真是太可惜了。”所有人都很惋惜,他的話立即就引來了很多人的附和。


  劉董事:“張老哥話不能這麽說。山下井子女士沒能來演奏是挺可惜的,但是在場有另一個人,拉小提琴的技藝也是可以的。如果她能拿這把好琴拉一下,就沒那麽可惜了。”


  劉董事晃著酒杯,醴豔的紅酒在波爾多型高腳杯裏來回碰撞。在場年長一些的賓客都敏感得猜出他說的這個“她”是誰,畢竟她從小都應著這門特長被誇讚。


  張董事:“劉老弟別開玩笑了。又不是完完全全的專業小提琴手,如果有個萬一把琴拉壞了豈不是不好。”


  譚慶業:“唉?張董事可別這麽說,我對她的琴藝可是非常自信並且極為欣賞的。她小時候拉給我們聽了那麽多次,這琴技好不好,專不專業我們還能不了解嗎?再說,這琴再怎麽好,製琴人的名聲再怎麽如雷貫耳。他做出來也是讓人拉的。我可沒什麽舍不得。”


  劉董事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盯著敏舒的眼睛道:“既然譚總都這麽說了。小舒也別藏著掖著,給譚總個麵子現場演奏幾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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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昨晚確實寫得差不多了~

  今早五點才睡,沒有檢查錯別字語病什麽的,所以現在才放出來


  小天使不要介意啦

  還有一更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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