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
敏舒坐在車上滑著手機。她萬萬沒有想到顧念就這麽跟著陳知墨和蘇鎏上了各大頭條。
網易新聞:快報!著名導演陳知墨平安夜現身**樂園遭遇粉絲圍堵。
配圖是她被一幹人堵在台上的照片。在人海的縫隙裏隻堪堪露出小半張臉, 其餘部分全陷在烏泱泱的人群裏。一度叫人不好分辨是不是陳知墨。
芭蕉娛樂:活久見?!昊和千金與男人婆當街鬥毆!被暴打!!!
圖片很不清晰,蘇鎏的臉被放大得失調擺在中央。顧念在圖上隻有個模糊的側影,不細看絕對會被忽略。可敏舒卻在第一眼就看到了並且極快地將她認了出來。
A城全解析:陳導新作《花虛影》正在拍攝期,平安夜遊樂園事件是意外還是玩火?
敏舒放下手機:麵對這樣的事情和這些新聞播報,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寫這些報道的寫手記者都是閑的吧?
錢助理:“敏總監, 你有微博嗎?”他坐在副駕駛謹小慎微地轉過腦袋問敏舒。不問的時候心裏忐忑, 問完了又立刻後悔。
敏舒:“我沒有。怎麽了?”
錢助理摸摸後腦勺:“也許你該去微博看一下。”他顫巍巍地把自己的手機交到她手裏:但願敏總監看完後這小手機還能完璧歸趙。
微博熱搜榜第一名赫然寫著:知墨衝冠為紅顏。
點進去的首條就是個小視頻, 畫麵中五個人拉扯糾纏在一起。敏舒又是第一眼看到顧念。她正護著蘇鎏,拉一個處在暴怒狀態裏的短發T。視頻畫質不清傳出來許多雜音, 界麵也一直在晃動肯定是圍觀路人拍下的。見那個短發T被倆人摟著腰板著肩還一個勁往前衝, 顧念環著蘇鎏勸架好幾次被她掙紮揮舞的手打到,敏舒隻覺得心中生出一股氣,使她整個人都不太舒爽。
隱約傳來了個聲音, 顧念回頭望著那個方向說了句話。現場嘈雜這些話並沒能錄進去。敏舒正疑惑顧念和誰說了些什麽,然後陳知墨抱著隻巨大的泰迪熊入了鏡。她一把拎起短發T的衣領將她逼離, 圍觀群眾下意識地發出驚訝的感歎聲。顧念和蘇鎏被她擋在身後, 拍視頻的人為了顯示陳知墨的霸氣甚至還將手放低了,給短發T半懸在空中撲騰的腳好幾次特寫。僵持一會兒, 陳知墨鬆開手。限於小視頻的拍攝時長,這個時候視頻也結束了。
錢助理不敢回頭,後座的敏舒半天沒動靜更弄得他心裏七上八下。他清楚地知道敏總監對顧念的感情包括她與昊和二蘇的交情。錢助理對著後視鏡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什麽, 隻好小心翼翼偏著腦袋瞄她。車內光線很暗, 唯見手機屏幕的白光反射在敏舒臉上更襯得那張有如寒玉的臉麵色陰沉。
不過才三五分鍾, 這條微博底下的評論轉發已經破萬。點讚最高的熱門評論:
C羅愛梅西:衝冠一怒為紅顏?
親親的麻花醬:哇哇哇!!!陳導太帥了!!!我要彎!!!要彎!!!!!
這條評論下的留言多是:帥!同彎!
dreamer:美女打架, 其中之一還是名媛?厲害了,在場圍觀的人賺到了!
雅痞想抽煙:被打的小妞長得可以啊~
總結大王:美豔千金遊樂場被打,天才導演英雄救美。下一題。
asochsjck:城人會玩,這題搬磚工做不了。過
憐惜病嬌的花大人:那個T有病吧!精神病院出來的,竟然敢抓小美女的領子。抓壞了那麽高檔的衣服賠得起嗎?楊永信院長叫你回去電擊!
敏舒繼續往下翻,果然有幾條評論是提到顧念的。
憂傷小透明:隻有我一個發現勸架姑娘也是美人?
下麵過百的留言,不是說我也發現了,就是確實好看。零星有一兩條說顧念長相不如蘇鎏。
一不小心就真相:拉架姑娘也好美!是不是美女隻跟美女做朋友?
她將錢助理的手機還到他手裏。拿起自己的手機撥通一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號碼,等到快忙音才被接通。
敏舒:“你們在哪裏?”
“……”
敏舒:“地址?”
“……”
敏舒:“我現在就過去。”
陳知墨:“是敏舒吧?”她用餘光看了一眼掛了電話有點惴惴不安的顧念。
顧念:“嗯。”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認了,她的心情卻很不平靜。剛才看到來電顯示是敏舒,這個名字已經有好幾個月沒出現在她的手機屏幕上,顧念覺得既陌生又緊張遲遲不敢接。電話裏敏舒沒有問她遊樂場的事隻說會來找她們。可她隱隱猜到敏舒的心情肯定不算好。她和蘇優嫵花了大價錢投資《花虛影》,現在被曝出這樣的事……顧念越想越不安……
見她死死捏著手機,陳知墨說:“你別多想。她隻是擔心你。沒有其他意思。”
蘇鎏:“一會兒舒姐姐要來找我們嗎?”粗線條的蘇鎏是無法體會顧念的心情的:“好久沒見她了。一會兒還能喝喝酒聊聊天。”她的語調相當輕快,之前的那場鬧劇並沒有影響她太多。蘇鎏舒服地靠向車子的皮質椅背:“總算可以不睡酒店的床了!再睡下去我真的要瘋掉!”
顧念偷著撇撇嘴:她覺得酒店的床墊和床品已經很舒服了!當然,比之蘇千金家的那肯定算地攤貨。能把價錢定到十幾萬的天價床墊和全套頂級蠶絲床品,在認識蘇鎏之前她是聽也沒聽說過。
陳知墨才把車停進蘇鎏位於A城瞰江灣的豪華公寓車庫,公寓前台就通知蘇鎏大廳裏已經聚滿等她的人了。
仨人坐電梯上來,敏舒在一群衣著光鮮亮麗的人中尤其顯眼。黑衣長褲,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打火機。黑色的機身在她手裏翻轉個不停。
“鎏鎏,你臉沒事吧?快給姐姐看看!”一見到蘇鎏這群人迅速圍上來把她包在中間。和蘇鎏說話的女子並非蘇優嫵,她一襲煙紫色晚禮服頭發盤在頭頂,頸子上墜了蛇形的頸飾。托著蘇鎏的臉端詳了許久,周圍其他人也對這張臉看得仔細。
確定沒什麽問題,三道紅痕已經消得很淡。所有人鬆了口氣,穿煙紫色晚禮服的女子說:“還好沒被抓傷。要不然我們是不會放過她的!”
顧念打量著這群人,他們身上無論男女都有著非常類似的氣質,那就是——老子很貴!有人穿的是禮服,有人穿的是潮牌便裝,有人穿的是工作套裝,可見他們不是從一個地方趕來的。但是無一例外全是大牌。貼身的裝飾攜帶著的包大多是幾家著名奢侈品裏的高端定製。
感受到顧念的局促,陳知墨對她說:“他們都是鎏鎏的朋友,大家全是一個圈子裏的。”
這應該就是A城富二代的圈子吧。聞名不如見麵,看他們就像在看各大牌的秀展。
此時蘇千金正被這些疼她的哥哥姐姐們噓寒問暖著,不是給她帶了哪家貴婦係列的皮膚修護套裝就是拿來了上好的藥材。不過,被抓傷臉送人參是為什麽?蘇鎏又不是彌留之際一口氣提不上
來……顧念心裏囧囧的,這些人關心過度了吧……不過,見蘇鎏被大家寵著滿臉開心幸福的小樣子,顧念又覺得很暖。富二代們好像也不完全是以往聽傳言說的那樣子。
氣氛正溫馨著,公寓樓的大門突然開了。極細的高跟鞋跟“咚咚咚”地敲擊在地,後麵還跟著幾串沒那麽重的腳步聲。蘇優嫵氣勢洶洶地一路來到蘇鎏麵前,後麵跟著約會到一半被生生打斷的喬宸和黎羽芝。譚雅和景純兒步履悠然走在最後。
“蘇鎏!這是怎麽回事!”怒氣遍布蘇優嫵美豔的臉。蘇鎏看到姐姐這樣很心虛,嫵媚的眼睛東看看西看看就是不看她。
蘇優嫵:“我問你話呢!怎麽回事?”
沒有人敢說話,之前的兄姐有愛再也找不到蹤跡。一夥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用表情唇語交流了個來回被蘇優嫵一瞪就蔫了。蘇千金難得沒有跋扈囂張露出了畏懼的小神情也沒人調侃。
蘇優嫵:“怎麽回事?蘇鎏你不要不說話!”
“我……我也沒怎麽…就是你看到的呀…”眼神飄忽半天,她還是沒勇氣直視蘇優嫵幹脆低下頭看自己鞋尖。
說來也奇怪,發生這樣的事蘇鎏一開始非常生氣!恨不得把阿白的臉撕爛!被陳知墨搭救後坐車回城心情慢慢平複。手機沒電她不知道這些哥哥姐姐在網上一看到新聞就聯絡了她,所以回來看見他們相當感動。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也沒什麽大不了,但姐姐的出現和質問一下子讓蘇鎏很心虛。好像自己做錯了一件很嚴重的事,可重點是她並沒覺得自己哪裏有錯。
“你不會還沒看到網上的新聞吧?”蘇優嫵從包裏掏出手機解鎖後遞給蘇鎏:“自己打開微博看看。”
蘇鎏捧著手機,發現自己的視頻登了微博熱搜第一非常不可置信:“我上頭條了?”她點進評論翻了翻,留言除了說美女千金當街鬥毆就是誇她天生麗質。蘇鎏喜上眉梢:“雖然上去的原因不太好,但是部分評論還是蠻正麵的。挺不錯的啊!”
眾人聽了她的話想要絕倒:誇你美就是正麵評論了?你是不知道在國內炒出這樣的新聞有多事大吧?
她樂滋滋地把手機還給蘇優嫵:“沒想到這麽輕鬆就能上頭條!汪峰也確實怪可憐的,怎麽都上不上去!”
蘇優嫵沒去接:“蘇鎏,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那些新聞標題你沒看嗎?需不需要我來幫你念幾條?比如:驚爆!富二代掌攉女市民!昊和千金暴力門!”她恨鐵不成鋼地盯著蘇鎏:“你知不知道你做出的這些事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明天昊和的股票!公司的人出去談生意也會被對方拿著你的事做文章?你什麽時候才能表現得像個成年人?做人做事能對得起自己的身份?!”
一口氣說完這番話,蘇優嫵見蘇鎏愣愣地看著她有些心軟。本來就是蘇鎏不對,責備的話又出了口蘇優嫵是不會主動安慰她的。
“姐姐……”蘇優嫵一直沒拿回自己的手機,蘇鎏落寞地縮回手。她指指自己臉上的紅痕往蘇優嫵那靠了靠:“你看,我的臉被抓傷了。”
蘇優嫵之前都把心思放在問責上,壓根沒注意她的臉。雖然這連小傷都不算,可蘇優嫵還是心疼了,怒火也下去不少。內裏雖然發生質的變化,蘇女王麵上卻未動分毫。
“那個人就是該打!她說了我們爸媽 ……”蘇鎏抬起頭直視著蘇優嫵:“姐姐,誰都不可以說我們爸媽!任何人都不可以!這不是你教我的嗎?”她的眼睛裏閃著光,像是穿越千年才破出黑暗的光。
蘇優嫵抿著唇目光也變得幽深:她在蘇鎏很小的時候就一遍又一遍地給她說這兩句話洗腦:誰都不可以說我們爸媽!任何人都不可以!現在回想從前,她終於明白幼時的自己就是太受刺激了!隻是這刺激過了十八年也未減分毫。
十歲那年她因為成績優異又在全國的哪項奧林匹克大賽裏獲獎,爺爺要為她辦一次慶祝晚宴。小學生都會覺得這是了不起的榮譽,她蘇優嫵也不例外。不顧父母當時在東南亞某地,氣候不好飛機無法起飛硬要他們趕在晚宴之前回來。電話裏爸媽明明同她好言好語地說了:“我們的寶貝最棒了!阿嫵,不是爸爸媽媽不想趕回來參加。天氣實在是太惡劣,飛機沒辦法飛。我們會帶禮物給你的,已經買好了!”
那時的自己說了什麽?蘇優嫵眯了眯眼,回憶裏她拿著話筒抹著眼淚抽泣著說:“你們一直都這樣!從來都不關心我,我的十歲生日你們也不在。是不是有了妹妹我就不重要了?”不想再聽那些沒用的解釋,她不管不顧地掛斷電話。卻不曾想那是最後一次和父母說話了。
晚宴有一個環節是爺爺要為她戴上為慶祝獲獎特意打造好的鑽冠。別墅大廳賓客雲集,爺爺正要把精巧的小王冠戴到她頭上,家裏的應急電話突兀地響了。這一定是爸媽為沒能按時到場打來的安慰電話。蘇優嫵跑過去接起,她已經想好了:到時當著這麽多人麵一定要把話說得漂亮,好顯示她是一個成熟懂事的孩子。要對爸媽說:“我能體諒你們的難處,沒到也沒關係,一路平安。”
可是話筒那頭的人大放悲聲,她聽見了幾個破碎的詞:飛機…失事…罹難…墜海…她沒辦法把這些穿成一句話。
爺爺問她怎麽了。她把話筒從耳邊拿開,僵硬地說我聽不懂。
之後的一切迅速的像在做夢。場景切換到墓園,她牽著剛滿兩歲的小蘇鎏和爺爺站在最前麵。聽殯葬司儀細數父母在世時的功業。來訪客人獻花表達他們對亡人的沉痛追思。
她聽見有人耳語說蘇家大女兒太不懂事了。那麽大的暴風雨也要爸媽回來就為參加一場慶賀晚宴。聽到另一個人說現場很慘,飛機全部解體,屍體都燒焦了在海水裏泡了一天才被找到。
耳語的倆人說話聲一定很小,可蘇優嫵就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氣他們說了自己的父母還是戳到了她的悔恨。蘇優嫵回過身指著那兩人的臉,音調高得破音:“我告訴你們!不許說我爸媽!”出席父母葬禮的有那麽多人 ,被她指著的兩個叔叔麵紅耳赤,當著所有人的麵又不能發作。而其他人都可憐她才十歲就喪了父母,沒有人會出來苛責她。
將所有客人送走,爺爺也讓家裏的保姆傭人司機先回車上。蘇鎏站在自己身邊,爺爺拿出一個盒子從裏麵取出鑽冠非常鄭重地戴在她頭上。
蘇優嫵:“爺爺你恨我嗎?”
“為什麽要恨阿嫵呢?”
蘇優嫵鼻子一酸哽咽了:“如果我沒催爸媽回來……”
爺爺慈祥地笑著搖頭,把她被風吹亂的碎發別在耳後:“我們的阿嫵長大了,會慢慢變成一位優秀成熟又有魅力的女王。”他用粗糙的手指抹去她湧出眼眶的眼淚:“女王是不輕易哭的。”
那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變成女王了。父母過世,生命中最能依靠的人一下子失去倆。蘇鎏還小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雖然老老實實地站在這卻被不遠處花叢的蝴蝶奪去注意。
站在父母墳前,蘇優嫵發誓一定要照顧好蘇鎏!把父母未能盡到的愛和自己的歉疚全數補給她。她怕鎏鎏對父母沒印象,總是會找出父母的照片和遺物指給她看說給她聽,一次次告訴她父母有多愛我們。每每做這些事到時候她總是控製不住地想起那天倆叔叔的對話。那是心裏麵怎麽都拔不出來的刺,無論她蘇優嫵站得多高走得多遠都消失不了的刺。
蘇優嫵摸了摸蘇鎏臉上的抓痕:“你說的沒錯!誰都不可以說我們爸媽!任何人都不可以!”她從回憶回到現實,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那個人就是該打!”
顧念被蘇優嫵這一轉搞得目瞪口呆!剛剛還一臉怒意質問蘇鎏的蘇優嫵在聽了這幾句話後就立刻站到了蘇鎏那邊,這蘇千金對付她姐的方式還真是有效又高明!可其餘人則都覺得還好,對於這已經見慣不慣,這也是為什麽之前沒人勸架。蘇女王很難搞!但是蘇千金搞她姐姐很有一套!
到這時喬宸才招呼大家趕緊乘電梯上樓,一大群人站在公寓大堂聊天也太奇怪了。顧念跟在人群最後,上台階的時候發現敏舒在她身邊。經過上次在酒店的事,顧念不知道要怎樣麵對敏舒。和她站得近些都感覺不自在。
敏舒:“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弄傷了?”
顧念:“沒事。”她說完“沒事”敏舒也沒多說。顧念更不自在了。
二十多人分兩批坐電梯才來到蘇鎏家。這公寓是電梯直接入戶的,蘇鎏家在頂層出了電梯過一個環形玄關才能進到客廳。
敏舒瞟了一眼掛在入口處,一眼就能看到的掛畫問喬宸:“這幅畫不是你從Sotheby’s高價拍來的嗎?怎麽掛在鎏鎏這?”
聽到敏舒說話,一群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那幅畫上。文藝複興時的風格,美女身材豐腴,Tan Xiong Lu Ru地在曠野上嬉戲打鬧,遠處閃著聖光。果真很符合喬總的藝術審美。
喬宸笑著,臉上卻是寫滿惋惜:“鎏鎏硬找我要,就當是給她的喬遷之禮了。”
蘇優嫵瞥她一眼:“沒想到你還挺大方。”
聽到這句喬宸不樂意了:“我對朋友哪有小氣過?!你們問我要的東西,我哪次沒有送你們?”
一夥人壞笑著未置可否,有人直接調侃起來:“怎麽沒有?羽芝啊!”
喬宸:“問我要羽芝?那你還不如直接來要我!”
另一個人也調侃她:“要你以身相許也太簡單了吧!宸以前可沒少玩……不要現在轉性就忘了以前的風流。”喬宸想去堵他嘴巴已經來不及,梗著腦袋去看身邊的黎羽芝:“那個……你別聽他瞎說。這人一直這樣,正事不會幹就會亂講話。”
黎一姐淺笑著挽住喬宸的胳膊:“我才不會生氣呢。”
她剛想鬆口氣隻覺小臂一痛。黎羽芝美眸裏閃過道寒光:“我是東西哦?”
一行人來到客廳,蘇鎏招呼大家在地毯上隨便坐。
“我定的那些意大利家具還沒到貨呢。大夥兒先將就一下。”
諾大的客廳除了鋪一層大大的土耳其風地毯外加幾個皮質靠包也沒有其他東西。
蘇鎏去開放式廚房拿酒和酒杯,蘇優嫵也陪她一起:“姐姐,這個房子的錢你還要盡快還給宸姐姐。我老欠著也不好。”
蘇優嫵停住動作:“你不是說是你自己搞投資賺錢買的嗎?”
蘇鎏又底氣不足了:“是賺了些,但用普通人的話說隻夠付首付。我想著還是全款付清比較方便劃算……”她抱著酒瓶用開瓶器開了塞子卻不鬆手:“姐姐……”
蘇優嫵氣不打一出來:“喬宸,這房子是你借錢給蘇鎏買的?”
喬宸愣了一下,側過臉對敏舒說:“小舒,你看這江景還有這外頭的夜色。我跟你說這房子的取景絕了!”
整套房子有一半以上被落地窗覆蓋。望出去就是江水,上頭載著奢華的各式遊艇。江兩岸是非常發達的商業娛樂中心,摩天大樓鱗次櫛比,各色商場米其林餐廳齊聚。漆黑如墨的天,霓虹燈裝點過的十裏洋場。於公寓頂樓俯瞰,世間繁華皆能入眼。
蘇優嫵:“喬宸,你別在這裝。”
喬宸不理她繼續裝沒聽見:“小舒啊,你家這塊地當年真是拿值了!公寓精裝的材料和設備也都不錯。我也應該在你家這樓盤買一套的。”客廳裏的人忍俊不禁。
蘇優嫵:“小舒,你別告訴我這事也有你一份。”
敏舒:“沒有,我根本不知情。”她趕緊一口否認。
蘇鎏舉著放滿高腳杯和和酒的托盤過來:“姐姐,你就別為難宸姐姐了。是我聽說舒姐姐家這塊公寓要開盤特意找人憑關係拿了這套。當時合同都簽了,我沒錢硬要宸姐姐給我墊付的。
“你怎麽找的關係?”蘇優嫵很疑惑:“你那個關係不會就是你的舒姐姐吧?”她看著蘇鎏和敏舒滿臉不信任。
“那倒沒有。”蘇鎏把托盤放在地上:“這樓盤的負責人把我當成你了。”
蘇優嫵:“……”
旁人也趕緊打哈哈,想把這令人為難的話題趕緊帶過。一個穿著紀梵希狗頭衛衣的男子說:“這房子是很不錯!又是淩瑞集團開盤的,熟人肯定有不少折扣。我當時要知道我也叫我爸買!”
坐在他身邊穿TB襯衫的男子勾著手拍他一下:“行了,你可拉倒吧!你爸在山西挖煤容易嗎?”
“我爸又不是隻挖煤!”
顧念坐著聽大家熱烈地聊天嬉鬧,覺得自己和所有人格格不入。他們說的話談論的事都離她好遠。他們穿的衣服佩戴的飾品也都是她隻會看不會買的。她都疑惑了:以前和敏舒是如何相處下來五年的?倆人的圈子根本沒有交集!愛好也沒有相似!天差地別的兩個人,隔著沒有被畫成實線卻被世人普遍接受的社會階級零距離的相處。談戀愛難道真的是隻憑緣分嗎?顧念一下子不確定了。
敏舒倚靠包而坐,瞧著蘇鎏和蘇優嫵吵嘴眉眼暗自帶笑。顧念心裏酸澀:其實敏舒和朋友相處的時候也很放鬆愜意,果然是自己太幼稚太無趣了嗎?她反問自己卻是沒有答案的。也許,她和敏舒當初就不該相遇。
陳知墨坐在顧念身邊:“這裏的江景比悉尼的海景也不差吧?”她望著外麵嘴角含笑:“繁華的城市大抵都有幾分相似。”
被她分散了注意,顧念也很認真地多看外麵幾眼。夜空下的璀璨的顏色:“還真是。我都要分不清這裏是哪裏了。”同樣是滿城煙火,同樣是水景迷離,入眼的瞰江灣有一個刹那像極了悉尼的達令港。
“知墨,你今晚真夠厲害!”有人把話題引到陳知墨身上:“霸氣的提那個小奶T的領子,我還以為我們又回到中學時代了。”說這話的是穿煙紫色禮服的女子,她用手正正頸上的玫瑰金蛇形項鏈:“學生時代啊……真叫人難忘!”
她的話引來一眾附和。
“以前知墨可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提起來都會叫人聞風喪膽的墨少。”
陳知墨揮揮手:“快別說了,這麽殺馬特的稱呼我一想起來就尷尬。”
這是今晚第二次聽人稱她墨少了。中學時的陳知墨難道是一個很凶殘的校園霸淩者嗎?顧念瞄了眼如水溫和的陳知墨恐懼地縮了下肩膀:如果是這樣,那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我也蠻奇怪的,知墨在學校裏穿著正常。不染頭發不打耳釘,也不輕易打架鬥毆什麽的。怎麽有那麽多人怕她呢?”
“這種人才可怕啊!我就記得以前有個數學老師一開始還對知墨不咋地,突然有一天竟然當著全校師生的麵給她跪下了。”說到這那人朝陳知墨側了側身:“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陳知墨:“我怎麽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雖然以前的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但她性子卻很自由散漫。課想上就上,話想講就講,一切全憑自己高興來。這也是為什麽她成績好卻不受老師們待見的原因。隻因為她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
朋友提到的數學老師她是有印象的。剛開學上課她趴在桌上睡覺,前晚通宵剪了暑假去非洲玩的視頻第二天已經很累了,這個新來的數學老師卻一個勁要點她。
被粉筆頭砸醒:“那個睡覺的同學起來!你叫什麽名字?”
她睡眼惺忪地揉著頭發站起來:“陳知墨。”
“嗯,陳知墨你把我剛才講的話複述一遍。”
“我沒聽見。”
“你沒聽見還有理了!”
陳知墨對這個老師很無語,都看見自己睡覺了還讓她重複他說的話。
“上課睡覺,我講的題你是不是已經全會做了?”數學老師重新從粉筆盒裏拿了支粉筆敲起黑板:“現在的小孩兒,父母花錢送你來上學還不好好聽……”老師的年紀不大也就三十多歲,但已經會倚老賣老:“我告訴你!你這樣的學生我見多了,不學無術隻會浪費家裏的錢……”才到這個班任數學老師,他秉承著新官上任三把火原則要好好滅滅這些二世祖的威風。
陳知墨:“老師,你的解題步驟也太複雜了吧?”她看了眼黑板又看了眼老師:“五步就能解的函數為什麽您要寫這麽多。”
被她這麽直白地挑釁了,數學老師瞪大眼:“你行你來講!”
陳知墨走上講台,果然花五步就把老師寫了半個黑板的題解了。數學老師檢查了好幾遍結果,麵上紅一陣白一陣。陳知墨懶洋洋地把粉筆地扔進黑板槽。聽這樣的老師上課還不如回家睡覺,當著此數學老師的麵她徑直走出了教室。
“快回來!快回來!”陳知墨對他的喊聲充耳不聞:“我告訴你!你這麽目無尊長,以後不會有好下場的。”
“當時真是精彩!知墨,你是沒看到你走了以後那老師被氣到臉紅鼻子歪的慘狀。”
陳知墨不以為意地摸摸袖口:“也不虧,我看到他給我下跪道歉了。”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追溯到學生時代,天不怕地不怕的青春荒唐,現在想來都令人振奮。那個時候無法無天,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不會讓他們畏懼。考試沒考好,被老師請家長又能說成是什麽煩惱壓力?比起現在那個時候太輕鬆了!
“可惜宸和優嫵高中就出國了,小舒和鎏鎏又小我們這麽多不跟我們一屆。如果我們這幫人聚起來在A高上學,估計那些老師都要被氣死了吧?校長想勸退我們都不能夠啊!”
蘇鎏拿著酒瓶給杯子裏倒酒:“真羨慕你們,在國內上學就是好玩。我在美國都要無聊死了!”
大家圍坐成圈,滿上了的酒杯一個傳一個。
蘇鎏:“By the way, 我這瓶酒就是前兩天隨便買的。口感味道不好,各位大佬千萬別挑!要不然慢走不送。”
“其實那個老師會跪地道歉應該是“冥王”的關係吧。知墨又沒有把他怎麽樣。”穿紀梵希狗頭衛衣的男子說得不假思索,顯然是沒過腦子的隨便一提。但就是這輕巧的一句話卻讓大家的笑都僵在了臉上。一瞬過後所有人又恢複如常,卻沒人出聲隻是互相傳遞著酒杯。說這話的人也意識到自己失言,借著欣賞景色偏過臉不敢去看陳知墨的表情。
顧念看了一眼陳知墨,她麵色如常並沒有受影響。
顧念:冥王……這也是今晚第二次聽到的陌生稱呼。這人到底是誰?為什麽每次提到所有人都是這副諱莫如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