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震驚遼東
冷月將銀白鋪滿遼河平原,建奴的八旗軍如同退去的潮水,綿延十裏。
遠方的明軍依然如黃河之水在奔騰、咆哮。
戰馬正在燃燒它的精血,被鮮血染紅甲衣和披風的將士們熱血澎湃,豪情萬丈。
今晚,他們注定要名震天下,也注定會載入史冊。
此時,渡過遼河的濟爾哈朗不敢有任何停留,帶著人飛奔而逃。
遼河邊上的明軍已經停止追擊,渡河之後,離沈陽已經不遠了。
河對岸有多座建奴的軍事重鎮,天雄軍已經人困馬乏,若是強行渡河,必然會落入圈套。
河這邊的明軍開始掃蕩剩餘潰敗的八旗軍。
一個時辰後,探子奔到廣寧城。
“快!快開門!有重要軍報!有重要軍報!”
那個探子的聲音激動得在顫抖。
守城的將士連忙打開城門,探子騎著馬飛衝進去,衝到袁崇煥的督師府門口,翻身下馬,幾乎是狂奔而入,門口的執勤士兵也不攔他。
那探子漲紅著臉,大聲嘶吼道:“報!報!緊急軍報!有人突襲建奴大軍!有人突襲建奴大軍!督師!督師在何處!快!快去告訴督師,有人突襲建奴大軍,戰爭開始了!開始了!”
督師府的寧靜被打破了,很快,燈光就被點燃了。
袁崇煥換好衣服,又過了片刻,祖大壽、何可綱、王承胤等關寧軍將領全匯聚到了督師府。
祖大壽差點跳起來了:“什麽!建奴被突襲了!是誰幹的?孫傳庭?”
那探子將自己所見所聞說了一遍,大半夜的,肯定看不清是那支部隊,隻聽到振聾發聵的鐵蹄聲。
何可綱道:“隻有可能是孫軍帥!”
王承胤道:“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禦林衛在錦州,禦林衛要出動,必然瞞不過建奴的探子,這不可能!”
何可綱道:“督師,現在不是糾結誰出的兵,當務之急是立刻派兵前去支援,八旗野戰太強,既然孫軍帥已經出兵,我們不能一遍觀戰,否則落人口實,朝堂上對督師您是非常不利的。”
祖大壽道:“出個鳥蛋的兵,他孫傳庭出兵跟咱們一聲招呼都不大,不就是覺得自己可以搞定麽,咱們就看看他禦林衛到底有多大能耐!”
何可綱道:“軍機大事,現在可不是賭氣的時候!”
王承胤也道:“孫軍帥既然敢出兵突襲,必然有必勝的把握,我們就不要摻和了。”
何可綱怒拍桌案道:“諸君可還記得當年的戚家軍、白杆軍?”
他指的是當年的渾河之戰。
那是繼薩爾滸之戰後,大明朝又一痛心之戰。
戚家軍是大明出了名的精銳,在朝鮮戰場上將日本殺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白杆軍就是川軍,也是一直硬剛的軍隊。
9年前,沈陽淪陷,3000戚家軍和白杆軍深入遼東,與遼東軍一起,他們的任務是奪回沈陽。
但三支軍隊之間都有矛盾,竟然被努爾哈赤各個擊破。
可以說,帝國最後的精銳葬送在了渾河邊,渾河裏的水被染紅,那是遼東陸沉的開始。
之後的廣寧之戰,大明朝在遼東更大規模的潰敗,無數漢人死在建奴的刀下或成為奴隸。
後來高第放棄遼東的大撤退,直到袁崇煥單槍匹馬赴寧遠,圍堵兵鋒銳不可當的努爾哈赤。
這些悲劇,其實都是遼東各係不和所造成。
甚至包括現在,遼東關寧軍與東江皮島的毛文龍軍,也有諸多矛盾。
隻不過皇帝已經格外交代了,東江軍政歸登萊巡撫袁可立管轄,所以整個矛盾被弱化了。
若是正統曆史上,袁崇煥已經去東江鎮把毛文龍砍了。
何可綱是主張立刻派人前去支援的。
但關寧係的這些軍人,明顯是想著等那裏多打一段時間,自己再去撿現成的。
軍隊與軍隊之間有矛盾,這是很常見的事,禦林衛對關寧軍的態度未必就很友好。
矛盾發展到相互競爭,是良性的,但發展到各自為政,眼看著友軍覆沒,這就是非常惡劣的。
何可綱繼續道:“孫傳庭出兵了,若是咱們不動,監察院到時候恐怕不會放過督師您。”
祖大壽怒拍桌案,站起來道:“他們敢!李邦華算個什麽東西!一個連戰場都沒有上過的,老子提刀砍建奴的時候,他還在吃奶!”
“小心說話!”袁崇煥沉聲道。
其實祖大壽是受到了年初宣府軍政整頓的刺激,現在朝廷新軍製是將監察院扶持起來,對軍隊的紀律進行監管。
這一點驕兵悍將如雲的遼東軍是非常不習慣的。
袁崇煥沉思片刻,道:“祖大壽,你速速帶一萬鐵騎前去支援!”
祖大壽不爽道:“督師,咱們到時候去了,人家不但不會感激咱們,可能還會說咱們是去搶功勞的。”
“快去!”
“是!”
祖大壽立刻出去點兵,很快就點了一萬關寧鐵騎,出了廣寧城,朝遼河邊飛衝而去。
祖大壽心裏想著,孫傳庭那廝太狂妄自大了,真以為自己能長路奔襲挫敗建奴三萬大軍?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正在錦州的孫傳庭也震撼不已。
“快!立刻派人前去支援!”
前一段時間,有一萬天雄軍入駐了錦州城。
孫傳庭還以為天雄軍是過來駐軍的,什麽時候打,還沒個準。
哪曾想丫的盧象升自己帶著一萬人已經悄悄跑到東跑開打了!
這若是出了問題,皇帝追究下來,後果不堪設想啊!
孫傳庭是打仗很穩的那種人,在他看來,盧象升這樣打簡直是不可思議。
他立刻親自點兵兩萬,一萬禦林衛,一萬天雄軍,風馳電掣一般越過大淩河,朝遼河奔去。
在他看來,要是晚一步,可能前線戰局將不堪設想。
時間過得飛快,遼東的天亮得也非常早(經度原理),大概在四點鍾的時候,東方的天空出現了魚肚白。
這個時候,整個戰場的模樣才清晰過來。
建奴的營帳已經被犁庭掃穴般摧毀,屍體延綿到遠處,鮮血匯聚成小窪地,能將殘肢斷體漂浮起來。
清晨的薄霧也變成了詭異的紅色。
連草地也徹底被染紅。
風一吹,就吹起了漫天飄蕩的血霧,吹得遠處的樹葉都布滿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