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風雨來臨的前夜
三天之後，也就是崇禎三年四月五日，長沙城外，五十三顆人頭落地，鮮血匯聚成窪地，濃濃的血腥味在春風中飄蕩。
這是長沙府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砍頭案，活人的腦袋一個個落地，劊子手砍的手臂都軟了，估計幾個月都緩不過來。
這些人都是哪些人？
一是胡鳳翔的族人，胡鳳翔是保定府人，他在天啟年間調到長沙府任職，直係家屬在這裏，其他家屬都在保定。
他的罪名是謀反，自己被淩遲了三千多刀，這罪名當然不止於此，還要被誅九族！
他自己在長沙府的直係親屬自然是一個都逃不掉。
二十幾個人全部被處斬。
崇禎已經發了聖諭，讓刑部的人去保定捉拿胡鳳翔其他的族人，一個都別想逃！
另外二十幾人呢？
當然是四大地主老爺家裏被人舉報殺過人的人。
他們每一個人手裏都是血跡斑斑，且都是長沙城的大人物，就是那種平時走路腦袋望到天上的。
即便有人什麽都不敢，隻是礙著他們眼的，也會被他們毒打，甚至打死。
被人舉報後，想用錢買命，但崇禎親自坐鎮在長沙府，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這命也買不去，也沒有人敢收這錢。
長沙府的那些人頭掉的很幹脆，並且新農政的消息也在陸續下達。
但為什麽說這才是剛開始呢？
整個湖廣省一共有16個府，分別是武昌府、鄖陽府、永州府、嶽州府、漢陽府、荊州府、衡州府、黃州府、承天府、常德府、襄陽府、辰州府、長沙府、德安府、寶慶府、黎平府。
湖廣省非常大，這才動了兩個府的官員而已。
也才僅僅查出了兩個府而已。
接下來的整個四月，都將是腥風血雨的。
甚至這場震動將會持續更久。
尤其是李自成和魏忠賢都到了武昌府。
而且好戲才剛剛開始，因為戶部的人也都武昌府了，戶部湖廣清吏司的官員。
在崇禎去武昌府之前，武昌已經上演了撕逼大戰。
具體的情況就是，有人趁機想搞事情。
誰？當然是向來卑鄙無恥的魏公公。
魏公公和誰矛盾最大？
東林黨！
湖廣監察禦史屠叔方就是一個東林黨。
當然，他並不信奉東林黨的那一套理論，僅僅隻是想披著東林黨的外衣，尋求政治庇護。
這也是有原因的。
東林黨的勢力核心是東林書院，這個東南最大的輿論組織。
而屠家又是浙江的大家族，屠家想要在當地發展更廣的資源，當然是要與東林信徒結交甚好。
這背後都是利益的考量。
屠叔方這個人，在大明朝的聲譽非常好，朝中不少大臣都說他是清流，為人剛正不阿。
就從他多次彈劾左副都禦史楊所修來看，就在東林黨那裏賺了不少人氣。
要知道現在滿朝文武中，有三分之二是極度討厭楊所修的。
屠叔方這種背景，魏公公一到，雙方自然就對罵了起來。
魏忠賢這貨大字不識一個，罵人隻會挑髒話亂罵，他自己都覺得低級，親自罵當然不是屠叔方的對手。
李自成以前一個驛卒，沒讀什麽書，讓他罵人，還不如讓他直接砍人，自然也罵不過的。
魏公公雖然不識字，但可千萬不要小瞧他，要不然他如何在天啟年間權傾朝野？
和在河南一樣，魏忠賢花錢雇傭了一批又臭又酸的落榜讀書人，高價讓這些讀書人寫罵人的話，然後讓東廠的人在武昌城裏到處亂貼。
你說氣不氣人！
更氣人的是，這些罵人的話還不帶髒字，順便把布政使、按察使、監察禦史都罵了一遍。
罵也就算了，還指責他們的政績過失和對皇帝新農政的藐視。
指責也就算了，我們的魏公公腦子一動，又雇傭一批破皮無賴跑到大街上到處嘰嘰喳喳說布政使和按察使不作為。
搞得閔學之和楊文嶽等人頭皮發炸。
起初還派人到大街上抓人，但每當差役出現的時候，東廠的人就拿個小本本在一邊記錄。
一邊記錄，還一邊說：布政使閔學之派人毆打普通百姓，還詆毀陛下的新農政，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大明朝的東廠和錦衣衛，每人都有一個自己的小本本的，上麵會記載一些東西，長官們會定期整理收錄，然後呈遞給皇帝。
閔學之和楊文嶽聽說後氣得直跳腳，大罵魏忠賢無恥卑鄙不要臉！
魏忠賢不要臉無恥也就算了，可偏偏李自成還在武昌城提著尚方寶劍到處問官員各種話。
問完之後還跑到民間去問，連街頭的乞丐都問一遍。
問完又跑到城外的鄉下去問。
在四月八日這一天，李自成將所有問完的東西全部匯總下來。
他得出了一個結論：湖廣省比河南省還爛！爛得令人發指！
但是讓他頭疼的是，閔學之太狡猾了。
為什麽這麽說？
第一，閔學之將湖廣省的戶部賬目拿出來，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第二，閔學之這兩天派人去抓了江夏縣和漢陽縣的兩個知縣，並且已經向吏部提出要罷免這兩個人。
原因是什麽？
因為不執行皇帝的新農政，且在下麵私加稅賦。
僅僅這兩條，閔學之就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意思就是，你私下調查的那些，都是真的，但都不是本官的責任，而是下麵的人故意隱瞞，還真是要多虧李督察幫本官調查清楚。
李督察，要不一起吃個飯？
你看看，這大明朝的官員，一個個為國為民就掉鏈子，可推卸責任的時候，腦子轉的比誰都快。
那兩個知縣呢？
口供都已經錄好了，李自成自己審問了好幾天，都承認是自己私加的賦稅，也承認自己沒有遵守新農政。
把責任都攬了下來。
李自成怒道：這可都是殺頭的罪名，你們自己想清楚了再說！
兩個知縣道：一人做事一人當！
這明顯就是找替死鬼，可李自成還真拿閔學之沒有辦法。
閔學之和楊文嶽是什麽級別？
一個是布政使，一個是按察使，都是屬於省級官員。
要查他們，沒有有力的證據，李自成是完全動不了的。
三天之後，崇禎從長沙府出發。
在武昌城內一片口水的情況下，崇禎抵達了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