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沒有明天就創造明天
如果有來生的話，我還是做個男人好了，做女人需要別人保護，做個男人隻要保護別人就好了。
有來生的話，讓歐陽謹去做女人就好了，我們互相在對方身上留下一個記號，方便下輩子找到對方，我做男人，他做女人，換我去保護他。
我執意要去看歐陽謹，她們攔不過，帶我過去。
重症監護室的氣氛就很壓抑，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我穿著拖鞋走在地麵上，沙沙的響聲回蕩在走廊裏，返回來的回音把一個走廊攪的煩亂起來。
監護室全部用厚重的玻璃隔起來，隻留一個小窗口可以清晰的看見裏麵的狀況。
歐陽謹躺在那裏動也不動，就像平常在熟睡一樣。
我很想過去摸摸他，甚至是近距離的看看他也好。
婚禮的時候我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我們互相看著對方，眼睛裏都是笑意，但是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和他現在就被這堵玻璃牆隔開了。
而且，我還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醒，不知道這堵牆隔開的到底是什麽，我的歐陽謹，我的老公還能不能聽到我說話，我到底還有沒有機會跟他對我一樣對他那麽好。
“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醫生說隻要過了今晚情況就會好轉了。你要是這樣下去，歐陽謹還沒醒過來你就垮了，到時候他多難過啊。”
許微安慰我，其實我知道，看他躺在那裏的樣子，身上插著各種儀器，我就知道他現在凶多吉少。
他被捅了三刀，一刀脊背，一刀脖子，一刀胸口。每一刀都是用了最大的力氣的，每一刀都深深的紮進他的血肉裏，每一刀都是致命的。
“你們先回去吧，我想在這裏陪他一會兒。”
我輕輕地說，眼睛看著歐陽謹一眼也不敢眨，看著他的監護器，他的心跳，血壓，我生怕一眨眼他就離開我了。
她們沒有說話，歎了氣。
我一整夜沒有合眼，我一直坐在歐陽謹病房的門外看著他，中間因為想跟著查房的醫生一起進去被罵了一頓。
早上的時候，我的眼睛已經很酸痛了，歐陽謹的媽媽，我的婆婆帶了早飯來給我，我爸爸和舅舅也來了，連外婆都執意也跟來了。
“星竹，吃點東西好嗎，你從昨天開始就沒吃什麽，這樣下去怎麽行。”
我婆婆一邊說一邊給我拿保溫盒裏的白粥，但是我一點餓的感覺都沒有。
“媽，我不想吃，真的，我一點都不餓。”
我說著，躲閃著不去看他們。
“不餓也要吃，我不想看見我兒子倒下了，媳婦也跟著倒下，你們不能這樣對我知道嗎。”
她執意把碗交到我手上，我看見她眼中強忍著的淚花，心裏一熱，眼淚也跟著下來了。
“媽，我好擔心歐陽謹。”
我一開口就哭了，我知道我哭的樣子一定很難看，歐陽謹要是看見的話一定又調侃我，可是我現在就是想越難看越哭，我就是想讓他起來罵我醜罵我難看。
“好孩子，不要想太多了，我兒子命大，這點小災小難的難不倒他。倒是你，這樣不想著自己，不注意自己的話，他醒了一定很擔心你。”
“可是我真的很擔心。我就知道我到哪裏都是個災星，到哪就禍害哪連累哪，可是我真的也想就安安靜靜的過日子，誰也不傷害誰也不連累啊。”
“傻瓜，我可不想現在這個時刻一邊擔心著我兒子，還要一邊的擔心你，我老了，沒有那麽多精力了，所以好媳婦，你還是堅強一點。我兒子是不想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的。”
我知道，她這樣說隻是想讓我堅強一點，但是我沒有那麽多的勇氣了。
我的眼皮沉重，隻要一眨眼就會有成串的眼淚掉下來，我看看他們全部的人，個個都是擔心揪心心疼。
“好，我不難過了，我聽你們的，我吃飯，我好好休息好好去睡覺，等歐陽謹醒了就好好的站在他麵前。”
我一邊說一邊吃東西，我逼著自己咽下去。
不管歐陽謹最後怎麽樣，我都要守在他身邊，不管他變成什麽樣，不管他到最後恢複成什麽樣子，我都要在他身邊。
我吃飯，正常的作息，白天回家正常忙碌，晚上輪班來照顧歐陽謹。
歐陽謹在手術過後的第二天脫離危險期，然後我們可以進到監護室看他，照顧他。儀器已經撤去了，心電監護也已經關掉了，但是歐陽謹就像是故意和我們開玩笑一樣不肯醒。
“他傷到了脊椎神經，現在還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造成後期的癱瘓情況，所以即使他以後醒來了要坐輪椅的話，還請你一定要接受這個事實。”
“脖子上的傷到了大動脈，但是送來的及時，隨然失血過多，但是搶救及時，所以算是有驚無險。”
“胸口這一刀是最驚險的，差一點就刺進心髒了。雖然搶救及時，但是畢竟受傷嚴重，患者什麽時候醒過來還是要看他自己的意識。”
這兩天來，我淨聽這些各個科室的醫生跟我講一大篇的專業術語，說來說去就是要我要安心，要冷靜，要順其自然。
那個瘋女人自從那天以後就被帶走拘留，所有在場的人都是證人，所有人都能證明她當時的瘋癲，現在就隻剩下我們起訴她了，可是我現在的心思卻不在她身上。
但是，我真的想為了歐陽謹去質問一下這個女人，為什麽要傷害我身邊的所有人。
“哦，你來啦。”
我去拘留所看她，她再不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什麽時候都一副冷靜優雅的模樣了。
衰老，憔悴，平凡，連頭發都顯得淩亂起來，但是就是這樣了，她還是一貫維持著她的陣勢，優越，好像什麽時候她都要比別人更加的突出一樣。
我在她對麵坐下，她隻拿眼睛掃了我一眼，轉過臉便笑了。
“怎麽樣，新婚生活還順利嗎？”
我不說話，定定的看著她。
她到底是有多記仇，不惜一切，甚至不惜利用她自己。
“現在覺得怎麽樣，裏麵的感覺一定比外麵好吧？”
我雙手環胸，就是為了歐陽謹，我也要在任何一個細節任何一個動作，任何一句話一個字上不被她比下去。
“沒什麽感覺，都是一樣的吃喝拉撒，在哪都一樣。倒是你，肯來看我真是難為你了。”
“這有什麽，為了我你都把自己弄到這裏來了，為我付出那麽多，我隻是來看看你又算得了什麽。”
她低下頭笑了一下，我也想笑。
這到底是為了什麽，我們兩個恨不得對方現在就去死了才好，但是卻還要拚命的忍住情緒，笑臉相迎。
“跟你媽媽真的很像，又倔又強，看上去很文弱，其實在文弱背後能狠狠的給人一記悶拳。”
她甩一下頭發，定定的看著我，眼睛裏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那當然，我是我媽的女兒，像她是正常的，隻是實在不知道你有什麽好模仿的。”
“我不需要，我隻想要我自己，其他的人都跟我無關。所以我才會這麽的無所顧忌，一個人總是比拖家帶口的人做起事來更幹脆。所以你和我比，永遠也勝不了。”
“但是至少現在我在鐵門外，你才是那個沒有自由的人。”
“那又怎麽樣，你就算自由又能怎麽樣，還不是一樣要呼天搶地的盼著你愛的那個人趕緊活過來。婚禮那天我是用了全力的，我也隻是想給你一個大禮而已，希望不是太驚喜了。”
說道這裏，我便真的開始情緒化起來。
但是看看她挑釁的看著我，不亂不驚，我隻有悄悄的握緊拳頭。
我要是生氣了，發怒了，她就真的願望成真了，我就偏偏不讓她如願。
“是啊，傷口會流血，但是也會愈合。我們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來，隻會越來越開心，越來越喜悅，而你，同樣的也是一樣的過，但是卻是度日如年。就在這鐵窗裏一點點的發黴變質，一點點的自己安慰你自己吧。”
我們隻會越來越好，越來越樂觀，而她，眼前的這個女人，一定會被懲罰，一定會因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該有的代價。
即使她再冷靜不驚，即使她再打算在我們麵前表現的多不在乎，我也看見她的手其實在發抖，在她偽裝的外表下，真的如我想看到的一樣，隻是一個紙糊的老虎而已。
“歐陽謹命大，我也像你看見的那樣低賤又堅強，就像野草，你越是想踩踏我我越是生長的旺盛。所以這就是為什麽現在你在裏麵，我在外麵的原因。不過你放心，我在外麵一定會怎麽好怎麽過的，隻要那樣才是對你最好的報複。你為我真的做的太多了，我要是不幸福的話，連我自己都覺得對不起你的這番苦心。”
她沒有說話，一向高昂的頭再也不驕傲了，黯淡的低下去。
這個女人終於被我打敗了。
我看看她，站起來，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她，以後我都不會再想要看見她。以後我要好好的對自己，我要把自己裝扮的精致優雅，用別人的方式去反擊別人。
出了大門，抬頭看看天。
天空藍的可愛，大片大片的雲朵像棉花糖一樣，輕飄飄的浮在天空，我的心一下子覺得輕鬆起來。
我今天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我現在需要趕緊去醫院照顧歐陽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