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促膝長談
“星竹子宮有點問題，現在不好受孕，你不是認識一個老中醫嗎，能不能請他幫忙看一下，調理調理？”
我並沒有想到歐陽謹會這個時候說這件事情，所以我頓時覺得自己陷進冰坑一樣，全身開始緊張的發冷起來。
歐陽謹的媽媽聽了很明顯的吃了一驚，但是很快又恢複常態了。
“好啊，我們什麽時候去找他看看好了，他治這方麵很在行。”
我並沒有想到歐陽謹會這樣漫不經心的把我的狀況告訴他媽媽，我現在擔心的是他媽媽肯定認為我不是個好姑娘了。
因為好姑娘怎麽會無端端的在子宮上，在生養孩子的問題上出了毛病呢？
“你為什麽事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這樣告訴你媽媽我的情況了？”晚上睡覺前，我站在床邊，看著歐陽謹輕鬆悠閑的躺在那裏，我拚命勸自己盡量問的心平氣和一點。
“怎麽了？”歐陽謹不以為意，依舊躺在那裏，換來個更舒適的姿勢。
“難道你不覺得你這樣看似很簡單很不認真的態度，會讓你媽媽覺得我是個不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女孩子嗎？你為什麽說的那麽直接，說我子宮有問題？”
“這有什麽啊，我沒覺得我自己說錯什麽了啊。我就是跟她說一下，請她幫個忙找人替你調理一下，你不要這麽敏感，反應這麽大好吧。”
歐陽謹的態度好像就是在說我根本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一樣。
“是我反應大了嗎。你不覺得你這樣說是在把我往風口浪尖上推嗎，你媽媽肯定認為我生活不檢點。”
“哪有人會像你這樣天天想一些沒有的事情啊，我媽沒有你說的那麽不近人情，難道子宮有問題就是生活不檢點了嗎？”
歐陽謹也不躺下了，騰的一聲站起來到我麵前，我沒料到他一下這麽快近距離看著我，著實被嚇了一下。
“你也太不了解我媽了，我媽不是那種聽風就是雨的人，她覺得你好，就不會因為我說一句話對你產生不好的印象。”
他這樣說，我又覺得自己沒有話說了。好像是我自己真的太敏感多疑了，歐陽謹也確實是為我好。
我不說話，走到床邊坐下來。
歐陽謹看我不說話，也跟著在我身邊坐下來。
“你別想太多了，我媽媽不是那種胡思亂想的人，她既然認定你看中你就不會再說什麽了，我也隻是希望能多一點希望，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孩子嗎。”
“我覺得都快被自己逼瘋了。”我懊惱的打了一下床，恨我自己現在越來越疑神疑鬼。
我是很想治好我自己的不孕症，我之前找了很多醫生，也吃了很多的藥，但是沒有一點用。我覺得就以我現在的情況能找到歐陽謹這樣的人對我這麽好，已經很不容易，我已經很感激很慶幸了，所以我為了不讓他失望就隻好努力的讓自己的情況好起來。但是歐陽謹又實在的對我太好，好到我開始懷疑我還有什麽是值得他這麽對我的，因為就憑我結過婚，因為流產嚴重損傷子宮的情況來說，實在不值得他這樣用心。所以漸漸的不孕症、子宮有毛病就成為我不能說的傷痛了。
“歐陽謹，你還是不要這樣對我了，你對我這麽好讓我覺得我還不起你。”
“我對你好不是為了讓你還我什麽，假如你覺得我對你好讓你覺得累了，那我真的要說聲對不起了，”歐陽謹看著我，他的眼睛看的我不敢去直視他，“原來我對一個女人好，沒有讓她覺得幸福喜悅，卻隻是讓她覺得困擾了。”
他這樣說，我便開始哭了。
我本意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想讓他這樣想這樣認為。
“歐陽謹，我沒有。”
“怎麽了，沒有什麽？沒有想讓我覺得你現在很困擾嗎，還是沒有想讓我覺得我現在給你的愛讓你覺得太束縛？”
他這樣問我，我竟然找不到回答他的話了。
“不是我給你的太多，是你自己給你自己的太多了。”歐陽謹歎氣，輕聲說道。
我低下頭不去看他，眼淚一滴滴的砸到自己的腿上，吸進衣服纖維裏，迅速暈開一大片濕潤。
歐陽謹拉過我的手，另一隻手托起我的臉，拇指輕輕的給我擦眼淚，在我臉上來回摩挲。
“不要想那麽多了，你這樣會讓你自己應付不過來的。那不是你的錯，我對你好並不是想要讓你覺得有負擔，你這樣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是還要繼續對你好讓你繼續有負擔，還是不對你好讓我自己覺得有愧疚？”
我淚眼婆娑，看著他，明白了一件事情，愛一個人就隻是愛一個人，愛她的全部，不管的任性、刁蠻、小脾氣，還是溫婉、美麗、善解人意。愛她的時候就覺得全世界隻有她是最好的，不管她有多少缺點，不管她和別人比起來有多不起眼。
我這樣自怨自艾隻會讓歐陽謹越來越煩惱，隻會越來越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因為他在打算和我結婚的時候就已經接受我不能生養的事情了，他已經勸告自己安然接受了，而我卻在一遍又一遍的打擊他，挑戰他的決定。
“歐陽謹，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呢，我又不漂亮，也不可愛，脾氣又不好，你這樣的條件難道還怕找不到比我好一百倍的嗎？”
我說著靠進他懷裏，手臂像藤蔓一樣纏住他的腰身，撒嬌一樣的低喃咕噥。
“是啊，你到底有什麽好呢，為什麽我就隻迷上了你呢？這個問題我也一直在想為什麽，但是始終想不出答案。”
歐陽謹摩挲我的頭發，我們之間的氣氛溫馨到極點。
“歐陽謹，我一定是很幸運很幸運才會遇上了你這樣好的人。”
我聽著歐陽謹熟睡中發出的均勻的呼吸聲，確定他是真的睡著以後才敢坐起身。
拿開他攬著我腰的手，離開他的胸膛，下床，給他掖好被角，穿上拖鞋，輕輕的開門，出去，關上門。我做這一切就像是在做賊一樣小心。
歐陽謹媽媽的房間裏，門下的縫隙裏還有光偷過來。
我站在門邊，輕輕的敲了兩下，然後裏麵便穿來了腳步聲。
“阿姨，我有話想對你說。”
門開了，我看看站在麵前，衣冠整齊，並沒有睡過的意向的歐陽謹的媽媽，她大概也料到我會來找她了。
“進來吧。”
我進去，看著她走到床邊坐下，輕輕的閉了門。
“來，坐到床上來，看樣子好像有很多話想跟我說一樣。”她招招手，拍拍床鋪，示意我坐到她身邊去。
我的心裏此刻出奇的平靜，走過去，拉住她遞給我的手，和她一起盤腿坐下。
“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困擾你的事情？”
“阿姨，我想先跟你說對不起，我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是我並沒有想瞞著你，隻是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告訴你。”
“我們都有不想說的事情，我理解。有時候我們還不能確定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值得我們掏心掏肺的那一個？”
她這樣說，我便覺得很意外，她比我想象中的要智慧，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領悟和透徹。
“阿姨，我很想念我媽媽，她如果在世還沒有你年齡大，但是看見你我就像是看見她一樣親切。”
“那我覺得很開心，我也很想有個像你這樣的女兒，雖然你沒有媽媽，但是看得出你受她影響很深，她把你教的很好。”
“是的，她比我更加的看得開，常常教我不要總是帶著憤怒和仇視，要看淡要開心，那樣才不會覺得生活很沉重。”
“是個很智慧的女人。她如果在世看見你這樣也是很滿足了。”
“阿姨，我一直覺得我已經沒有再去尋找幸福的資格了，但是歐陽謹給我的那些讓我覺得既驚喜又害怕。驚喜的是我還可以有新的生活，害怕的是這種突然到來的幸福會不會又突然離開。”
“怎麽，歐陽謹讓你覺得害怕或者困擾了嗎？”
“不是，是我自己讓我自己覺得困擾了，因為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我不值得他對我這麽好。”
“感情的世界本來就是算不清楚的事情，如果你一味的去算什麽值得不值得，那你們永遠也不會幸福。歐陽謹對你好那是因為他覺得你值得他對你好，值得他對你用心。你隻要也做到去回應他就好了，沒有必要跟自己較勁。”
“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對他才算是為他好，我好像沒有什麽可以報答他的。”
“兩個人互相對彼此好，就隻是很簡單的事情，為什麽要用報答呢？用報答不是顯得很生分嗎，為什麽要報答，又不是交易。你在這段感情裏投入了精力和心血那就行了，我想歐陽謹這個人對你好並不是想要你報答他。”
我沉默了，是啊，歐陽謹也一直說他對我好就隻是想對我好，沒有為什麽，也沒有想過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我這樣煩惱完全是把別人的好當成了我的困擾。
“我之前結過婚，還懷過孩子，歐陽謹說的我子宮有問題就是因為孩子小產的時候受了傷，導致我現在不能懷孕了。”
我鼓起勇氣說出來，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這是要幹嘛，是想讓歐陽謹的媽媽勸勸他仔細考慮，還是勸我自己不要再這樣貪圖別人對我的好。
歐陽謹的媽媽直視了我好一會，然後竟然笑起來。我倒覺得疑惑了。
“說出這番話來你肯定鼓起了好大的勇氣吧？”
我不說話，的確是這樣。剛才我看著歐陽謹慢慢的睡著，心裏一直想的是我要怎麽樣和他媽媽說清楚，要是我在和他兒子結婚之前不把這些事情告訴她，她會不會覺得我這是在欺騙她。
“好了，說出來就沒事了，不要再想了，好好準備結婚吧，要孩子的事情可以緩一緩，現在要緊的是先調理好身體，其他的先不要想。”
我很意外，她難道連問都不問問嗎？
“阿姨，你，你不生氣，不想問問我嗎？”
“我為什麽要生氣呢，我兒子要結婚是件大喜事，我生氣做什麽？”
“可是我結過婚，還受過傷，連累以後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孩子。”
“一切順其自然吧。我想誰也不願意看見自己的婚姻經曆這樣的事情，你肯跟我說你的過去，那就說明你很尊重我，既然你尊重我那我也一定要尊重你。我現在就隻希望你和我兒子早點辦婚禮，我們早點成一家人。”
我聽後，眼淚再一次不請自來。現在有一個像母親一樣的女人肯無條件的接受我，願意和我成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