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2章 悔改

  「嗚嗚嗚……」


  拚命的對著眼前的席耘正嚎叫，嘴巴被油毛巾堵住的錢莊柯一臉無辜的看著席耘正，臉上的表情要多驚恐有多驚恐，要多無辜有多無辜，拿著紫光龍紋劍對著錢莊柯的席耘正這才想到自己用毛巾捂住錢莊柯口鼻的事情。


  無奈的收回手中的寶劍，席耘正蹲在地上，找到夜晚點燃的火堆，找了些乾柴火重新點燃眼前的火堆，然後映著火光，將自己腿上碎掉的衣衫割開，看到裡面鮮血淋漓的傷口，席耘正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就站起身來，對著錢莊柯看了一眼，不等後者反應過來，直接一把抓起錢莊柯的小腿，將手中的匕首放在錢莊柯的小腿上，將一大塊布料割下來，順手把裡面的棉絮拉出來，然後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一個綁著紅繩子的小葫蘆，把裡面的烈酒倒在棉絮上面，咬著牙，對著自己鮮血模糊的小腿就抹了上去！


  「額……」


  嘴角不住的抽搐著，席耘正忍受著小腿上鑽心的疼痛，滾燙的烈酒摩擦著席耘正的肌膚，冰冷的北風不住的鑽入席耘正的小腿當中，如果不是眼前還有一堆篝火，席耘正相信自己的小腿已經廢掉了！


  「嘭！」


  一聲脆響猛然間從席耘正的耳邊響起，正在努力療傷的席耘正猛然間一回頭，只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傳來鑽心的疼痛，緊接著，整個人就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失去了知覺！

  「娘的，還挺硬！」


  看著昏倒在地上的席耘正，錢莊柯對著地上啐了一口，然後就走到火堆旁邊，將席耘正腰間的匕首搖出來，然後背著手，在地上摩擦摩擦，廢了半天功夫，終於把自己的手腕上的尼龍繩索割開，恢復了自由之身的錢莊柯看著昏死在眼前的席耘正，惡狠狠的對著他踹了好幾腳，然後才一臉冷笑的看著自己的腳踝說道：「多謝啊！剛才要不是你把我腿上的衣服扯開了一大片，老子還掙脫不開這繩子呢，小子，小心駛得萬年船，沒想到你陰溝裡面翻船了吧！」


  嘴上說著，錢莊柯還是忍不住將自己的身體靠近眼前的火堆，漏著風的長褲不斷的往錢莊柯的褲管裡面灌著冷風，努力的跺跺腳，讓自己的身體暖和起來，錢莊柯轉過身來，正要打算將地上昏死的席耘正捆住手腳，錢莊柯忽然感到自己的左邊出現了兩聲異動，擔心是剛才的狼群找回來了，錢莊柯看著地上小腿鐵定要廢掉的席耘正，索性站起身來，從篝火當中抓出兩根火把，向著前面的黑暗處照了照，黑暗中的夜晚格外的寧靜，錢莊柯並沒有看到預想當中的綠色狼眼，而是看到了一個匍匐在地面上的人影！


  「是誰！」


  錢莊柯大叫一聲，將手中的一根火把向前扔了過去，火把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准準的落在匍匐在地面上那人的身前，看到錢莊柯已經發現了自己，黑暗中的那人也不廢話，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一把大刀，對著錢莊柯就沖了過來！

  「找死！」


  看到對方拔刀而來，錢莊柯冷笑兩聲，從腰間拔出自己的紫光龍紋劍，對著正前方猛地刺去，那人看到黑夜中亮如白晝的紫光龍紋劍，頓時嚇了一跳，慌忙向後退了兩步，不等他反應過來，錢莊柯手中的紫光龍紋劍已經刺到了那人的脖頸前面，看著紫光照映下滿臉凶光的錢莊柯，黑暗中的這人猛然間一驚，忽然間跪倒在了地上，對著錢莊柯大叫道：「錢大哥？是錢大哥嗎？我是田鋒俢啊！」


  「田鋒俢？」


  錢莊柯聽到這個名字，猛然間一愣，將紫光龍紋劍在那人的臉前繞了一遍，只看到那人的臉色蒼白如紙，消瘦的身軀將他不高的額頭突出的厲害，看著這瘦弱的樣子，錢莊柯知道，這顯然是餓了好幾天的反應！


  「是我啊！」


  田鋒俢哭著跪倒在地，對著錢莊柯大叫道：「錢大哥，別的也別說了，你快點給我弄點吃的吧，我姐姐都快餓死了！這山裡入了冬啥都沒有了，我們姐倆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啊！」


  「啊？」


  聽到田鋒俢的話，錢莊柯只是感覺一陣差異，默默的看著一副可憐相的田鋒俢，錢莊柯愣了愣，指著旁邊地上狼群的屍體說道：「這些狼肉應該能吃，你去那邊的火堆上面烤一烤帶回去給你姐姐吃了，我先把這個王八蛋收拾了，然後再去找你，你這些天怎麼跑到這裡了？我們都以為你失蹤了呢！」


  「嗯嗯！」


  咽了咽口水，田鋒俢趕忙衝到旁邊的地上，將已經被寒風凍住的狼屍從地上拽起來，然後火急火燎的扔到火堆上面，不等將那狼肉退皮清洗，也不等那狼肉烤熟，直接鼓起腮幫子就狠狠的咬了起來。


  將席耘正的身體綁的和粽子一樣，錢莊柯這才走到火堆旁邊，綁著田鋒俢將剩下的狼肉剝皮燒烤好，然後拉著席耘正的身體，直接跟著田鋒俢往一個山洞走去，經過一段小路前行，錢莊柯這才到了田鋒俢和姐姐藏身的地方，進到黑乎乎的山洞，錢莊柯有些無語的看著叫醒姐姐的田鋒俢，一絲不滿湧上錢莊柯的臉：「田大哥，不是小弟說你，這透風的山洞連個遮擋都沒有，你們平日里是怎麼在這裡面生活的？」


  「別說了，有了遮擋，就被人發現了……」


  有些無奈的看著錢莊柯，瘦骨嶙峋的田鋒俢一邊將烤好的狼肉送到同樣虛弱的姐姐嘴裡，一邊無奈的到山洞裡面，從一口破了的水缸裡面舀了一點清水，遞到姐姐的嘴邊，然後才把自己和姐姐如何淪落至此的原因解釋了一番！

  「好吧……」


  聽了田鋒俢的解釋，錢莊柯才知道一個人的自尊心為什麼和自卑心成正相關的比例，原本被姐姐千辛萬苦背到固原城的田鋒俢在醒來之後，忽然發現自己的部下全部叛變，而衛宣也因此半條命都沒了之後，頓時羞愧難當，覺得無顏見江東父老，強拉著姐姐回到鄉下，結果不到家門口，就被眾人的指指點點嚇得離開了自己的村落，流落到了這無人問津的荒野之中，原本過的日子還不錯，結果入冬以來，日子越發艱難，沒有產出的情況下，還被不少路過的強人打劫了幾次，身體大不如前的田鋒俢為了躲避災禍，一而再，再而三的搬離了人口聚集的區域，如果不是山下的火光和餓的發顫的身體，田鋒俢是萬萬不願意見到錢莊柯的！

  「錢兄弟，你可千萬不能回去說啊，不然的話，我老田的臉面就沒了！」


  哭喪著臉看著錢莊柯，吃飽喝足的田鋒俢在乎的還是自己的臉面，雖然在絕大多數的秦皇門子弟的心中，固原五虎已經是個傳說中的狀態了，但是田鋒俢的心中，卻依然放不下過去的事情！

  「啪！」


  一巴掌打在田鋒俢乾癟的臉上，錢莊柯「呼」的一聲站起身來，對著兩眼發愣的田鋒俢怒斥道：「你瘋了吧！看看你現在過的日子，想想你的未來，田大哥，你就願意看著從小辛辛苦苦將你拉扯大的姐姐在這缺醫少葯，缺吃少穿的地方活活病死不成？你就願意永遠被人閑聊的時候說成是御下無方法的廢物嗎？我要是你，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你既然還活著，就代表你心中還有希望，你怎麼能這樣逃避下去呢？」


  「可是我……我實在是沒臉回去啊，秦門主會怎麼看我？大家會怎麼看我？固原城的父老鄉親會怎麼看我？我這張老臉往哪擱啊？」


  田鋒俢一臉沮喪的看著眼前的錢莊柯，滿臉羞愧的同時還不忘自己曾經的輝煌：「當初我剛成為田堂堂主的時候，那是何等的風光啊，那個時候我們姐倆在家鄉那是多麼的揚眉吐氣啊，我和我姐姐二十多年來的努力終於因為門主大人的一句話變成了人世間的楷模，誰家見了我們家的茅草屋不說這是下金雞蛋的地方？你現在讓我回去，我豈不是成了眾人的笑柄？」


  「回去會成為眾人的笑柄？」


  錢莊柯好奇的看著眼前的田鋒俢，目光當中多了幾分不可思議，從小在錢府當中辦差，早就見識了各色人等的臉皮奇厚，忽然聽到田鋒俢這樣在乎別人的目光，頓時感覺難以理解：「現在你就不是眾人眼中的笑柄了？你在這裡呆著，你們老家的人就會高看你一眼了？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而且當初你也盡到最大努力了，雖然結果不好，但是並不耽擱你回去被重用啊，現在秦皇門連番大戰下來，死傷慘重，正是用人之際，你要是能夠這個時候跟我回去，別說不會被處罰了，沒準兒田堂還能夠恢復呢，秦門主現在身邊少的就是你這樣的忠心之人，你還在猶豫什麼？」


  「真的？」


  聽到錢莊柯的話，田鋒俢頓時心下大動，不等錢莊柯繼續勸說，旁邊吃完狼肉恢復了一切氣色的姐姐慌忙接著錢莊柯的話頭說道：「當然了，我聽說現在秦門主已經控制了固原城，家大業大的，你現在回去正是時候，而且還有錢兄弟引薦，你還擔心什麼？秦門主大人有大量，斷然是不會為難你的，小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可不要因為姐姐而耽誤了你的前程！」


  說著，不等田鋒俢多說什麼，忽然拿起手中的藍瓷碗，對著自己的脖子頂住，大吼道：「田小二！你要是覺得我這個姐姐拖累了你，我今天就死給你看！」


  「別！」


  往日里都是自己尋死覓活讓姐姐攔下的田鋒俢看到這一幕頓時殺了眼睛，慌忙從土墩上面跳下來，跪倒在姐姐的面前，嚎啕大哭著說道：「姐姐，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還不行嗎？我這些天也想通了，死了沒啥，活著才難受了，我田鋒俢決不能就這樣墮落下去了！」


  「那挺好啊！」


  看到田大姐的方法如此有效，知道此行終於有個伴了，錢莊柯慌忙站起身來，對著田鋒俢說道：「事不宜遲，我們明早就動身吧！」


  「別介！」


  下定了決心回去的田鋒俢猛然間擦乾眼淚，站起身來，走到姐姐的身邊說道：「我老姐這些天就是餓得厲害，身體沒有多大緊的，我們現在就動身，省的差了時間，讓門主他們擔心你的安全！」


  「好嘞！」


  錢莊柯高叫兩聲，趕忙拉著田鋒俢收拾東西，然後拖了席耘正就朝著固原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