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貼心小棉襖

  一張四四方方且缺了角兒的桌子。


  主位上是林老漢，林老漢雖然年紀大了，可好在身子還是硬朗。


  桌子上的食物不多，幾個三和麵的饃饃，些許占了點子油星兒的野菜，一盆子馬齒莧，還有些能數的清楚有幾粒糙米的粥。


  食物算不上豐盛，可是已經是林家老兩口最拿得出手來的東西了。


  宋婆子拿了兩個菜饃分給祝弗為和林皎皎，林皎皎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掰了半個饃，“娘，我們來時吃過口糧，且不餓，這饃饃讓我吃了可惜了，你和爹要下地幹活，多吃些。”


  祝弗為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饃，也放了下去，“我也不餓。”


  老兩口相視一眼，宋婆子的頭都快低到了米湯裏。


  上午時候林皎皎聽到老兩口房裏傳來的動靜。


  林老漢沉著一張臉，壓低了聲音，“閨女女婿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桌子上你就放倆饃，這不是誠心讓女婿心裏膈應？”


  宋婆子低著頭坐在炕沿上不出聲。


  林老漢又道：“你對女婿好，祝家才能對閨女好。老婆子怎麽連這點是非都分不清楚？”


  宋婆子擦了擦淚，“我哪裏不清楚，家裏幾斤糧食你還不知道？賴在我一個老婆子身上，怎麽我老婆子就是壞了良心，不心疼閨女？”


  兩個人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林皎皎輕輕咳嗽一聲。


  “爹，娘。何至於就為了這麽一點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吵起來？我和弗為來的路上都吃過，您老兩口放心，等哪日我出息了，還要讓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呢，不就是兩個菜饃饃，用得著放在眼裏？”


  雖然眼前日子且過得艱難，宋婆子聽了這話，頓時開心了起來。


  這閨女就是爹娘貼心的小棉襖……


  林老漢臉上有了些笑意，“閨女你有這個心，你爹就知足。”


  林皎皎心裏更不是滋味兒了，老兩口唯一的女兒沒了，自己就是一個冒牌貨。可她享受著他們的關心，又不能明說。


  實在作孽。


  宋婆子看著祝弗為，怎麽看怎麽滿意。


  “貴婿，我這女兒可就交給你了。平日裏任性些，她要是有什麽不是，你擔待些……”


  祝弗為抿唇，略微低頭，“嶽母放心。”


  宋婆子知道大戶人家都是喊嶽母，心裏也抹了蜜一般。


  “放心，放心！”


  正是晌午的時候，莊稼人都有個雷打不動的習慣，晌午定然是要睡一覺的。


  林皎皎躺在床上思考。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先正掙些銀兩最可靠。


  畢竟食物是一切的根本，這麽貧窮的一個地方，為了一個菜饃就要吵的不可開交。


  下午林老漢去了地裏，宋婆子拉著林皎皎家常裏短的嘮著。


  祝家莊是沒有吃晚飯的習慣的，中午吃的本就不多，早早就餓了的林皎皎也不好意思開口。


  “娘，我有些困了，先去睡了。”


  睡了就好，睡著了就不覺得餓了。


  宋婆子連連點頭，“也好也好，那你好生休息，我便不打擾你們。”


  林皎皎看著屋裏僅有的一張床，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個……”


  祝弗為抬了抬眼皮，“你睡床，我打地鋪。”


  “那多不好意思！”


  林皎皎甜甜的一笑，她等的就是這句話，麻利的把多餘的一床被子給他扔了下來。


  心裏就跟三伏天喝了涼水一樣痛快。


  祝弗為……


  眼看著夜深了，林皎皎打了個哈欠，一翻身木床發出了些響聲兒。


  林皎皎迷迷糊糊似乎覺得身邊有人，睜開眼睛忽然警惕，剛想要大叫被祝弗為捂住嘴巴。


  祝弗為墨色的眸子有些許淩厲，壓低了聲音道：“有人！”


  林皎皎這才豎起耳朵來，外麵聲音腳步嘈雜，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