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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淮城詭譎_第414章 驚天秘密

  董憐淚糊滿麵。


  謝洛白來得太不是時候,讓她完全沒有絲毫準備。可是又能怎麽準備呢?不說醫院是謝洛白挑的,再者那些人畏懼他的聲名,也不會接受自己的賄賂幫自己瞞天過海。


  “我上個月來了月事!而且最近身體一點異樣都沒有!怎麽可能,一定是哪裏弄錯了!弄錯了……”


  她聲音越來越小,恨自己自作聰明搬起石子砸自己的腳。一個腹痛難忍,不僅沒有邀到寵,反而把上天賜予的好牌盡數砸在了手中,連出牌的機會都沒有了。


  沒有男人喜歡綠帽,更沒有男人愛好喜當爹。董憐心如死灰,淚珠大滴大滴地掉下來。


  “我會打了這個孩子,如果司令介意,我出院就搬出去。”


  當今的世道,姨太太不過是個玩意,分開住彼此不相往來,也相當於兩清無關了。


  手中的檢查單內謝洛白揉皺丟在地上。


  “搬出去,你想去哪裏?”


  聲音中夾雜的痛楚,讓董憐越發無地自容,她咬了咬唇,有些試探地道。


  “風雪樓已經被少夫人買下了,我唯有重新另賃一處繼續……”


  “繼續倚樓賣笑嗎?”


  謝洛白重重拍桌,陡然抬高了聲音。


  “董憐,你把我謝洛白當什麽了?繼續那個營生,要想讓整個淮城,整個華夏的男人都來看我的笑話,睡我的女人嗎?”


  一句“我的女人”,激得董憐麵上的淚更多。


  “可是,我沒有辦法啊,沒有辦法啊……您不要我了,我和芸娘兩個總要生活,又沒有其他技能,除了這個我還能幹什麽?”


  她哭得梨花帶雨,嚶嚶哭泣中,好似遭遇了什麽天塌下來的難題,那麽地羸弱無助。


  謝洛白皺了皺眉。不用對比,都知道溪草的好;稍加比擬,更是顯出他的小妻子真骨傲霜,超曠高遠。


  若是溪草麵對此情此景,定不會自甘墮落。才分開一小會,他又開始想念小妻子了。


  隻見他沉默片刻,重重一歎。


  “你還有我,既是我謝洛白的女人,就斷沒有拋下你的道理。”


  董憐渾身一震。


  “司令的意思是?”


  “打掉這個孩子,我會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董憐就答應了這個條件。她對這個生父不明的野種,完全沒有感情,謝洛白能既往不咎,她高興還來不及,怎還會反對。


  芸娘也抑製不住滿腹的欣喜。


  “司令這麽疼愛小姐,是小姐三生修來的福氣。”


  謝洛白當即吩咐守在門外的何湛,把醫生請來商量手術一事。


  然而和眾人想象不同,醫生反複看過董憐的檢查單後,擦著冷汗道。


  “董姨娘這個身體狀況,若是冒然打胎,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董憐臉刷一下白了,沒有人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可這話是她說的,現在反悔,卻是騎虎難下了。


  她望著謝洛白不苟言笑的臉,咬唇下定了決心。


  “司令,我要手術!”


  謝洛白眉頭微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醫生。


  “手術平安的勝算有幾成把握?”


  “隻有兩成……”


  醫生硬著頭皮說完這句話,他斟酌了幾秒,又小聲道。


  “即便手術順利,董姨娘這個身體,將來大抵也無法生育了。”


  要麽死,要麽就是此生都沒有自己的骨肉。無論哪一個結果,都不是董憐想要的。


  目中的光亮一寸寸黯淡,董憐癱在床上,先是低聲啜泣,到了後麵已是忍不住放聲大哭。


  活了二十七年,董憐都沒有如此絕望過。即便當年家逢變故,年少的她被迫進入青樓。


  她生性豁達,尤擅鑽營,努力為自己謀求生路;她就不信絕處不能逢生,事實上董憐也做到了,她成為燕京城的風月傳奇,攀上了宣容加入她的隊伍,並且還在淮城走投無路時,斬獲了謝洛白的愛情。


  她哭得肝腸寸斷,讓整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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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透出一股淒厲,就是心腸再冷硬的人都要化了。


  淚眼朦膿間,一方手帕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的麵前。看她不動,謝洛白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幫她拭去眼淚,動作那麽輕柔,好似捧在手心中的珍寶。


  “那就生下來。”


  董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顫不成音。


  “司令……”


  “他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以後他還會有更多的弟弟妹妹,他們都是我們的孩子……”


  黑曜石一般的雙眼,真摯地看向自己,董憐大腦一片空白,一顆心劇烈跳動,已經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哇地一聲撲到謝洛白的懷中,哭得不能自己。


  謝洛白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脊背。就在芸娘抹著眼淚,醫生尷尬轉身,欲給他們留下私人空間時,背後生冷的聲線再次響起。


  “這事隻有天知,地知,以及在場的我們幾個人知道。若是被旁人知曉,知道下場嗎?”


  認了野種為子,這種事一點都不光彩。


  醫生點頭如搗蒜,當場表示不會傳揚出去;而芸娘更是指天發誓,不會背叛董憐,她下輩子都指望她,怎可能自掘墳墓。


  謝洛白這才讓二人退下,房門關閉,他輕柔的聲音也在董憐耳畔響起。


  “行了,別哭了,等再觀察兩天,醫生說你沒有大礙了,我就接你回去,專門雇兩個有照顧孕婦經驗的女人跟著你。”


  這是正室夫人沈溪草都沒有的待遇,董憐感動得無以複加,她這輩子流連於男人的臂彎,不乏願意千金買笑的恩客,可真正對她如此用心的,隻有謝洛白一個。


  董憐癡癡望著謝洛白,胸中盈滿愛意,她攥住他的袖子搖頭。


  “不,我不住醫院了,我今天就想回家。”


  謝洛白蹙眉。


  “聽話,醫生說了你身體底子不好,總得調理幾天才放心。”


  董憐囁嚅。


  “不是的,我……我害怕繼續留在這裏,會出事。”


  她那模樣有幾分緊張,顯然是有所顧忌,謝洛白心中微喜,卻故意佯做不知,笑道。


  “如果是因為昨晚那幾個毛賊的話,那就不必擔心了,那些人多半是衝我來的,知道我不在醫院,也就不會費事了,再說我會派人保護你,誰敢來騷擾?”


  董憐張了張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謝洛白見她掙紮不定,正巧何湛和小四進來稟事,幹脆起身。


  “好了,你先歇著,我要去巡視了,晚上再來看你。”


  見他要走,董憐立刻拽住謝洛白袖子,再抬頭終究是下定了決心。


  “司令,我有很重要的話想單獨和你說!”


  魚終於上鉤了,謝洛白鬆了口氣,麵上卻一臉不解,他揮手屏退左右,並吩咐何湛和小四在門口把守。


  “怎麽了?突然這麽嚴肅。”


  謝洛白拖了張椅子在病床邊,優雅地翹起二郎腿,笑盈盈地問。


  董憐十根纖長的手指緊緊交纏在一起,咬牙道。


  “昨晚那些人,可能是衝我來的,我不能繼續住在醫院了。”


  “你?”


  謝洛白愣了愣,笑問。


  “我可沒聽說你和誰有冤仇啊,何況你現在又是我的女人,誰敢找你的麻煩?莫非是那些吃不著天鵝肉的癩蛤蟆,想報複你?”


  見他一臉揶揄,顯然不相信,董憐有些急了。


  “司令,我在風月場上混了那麽多年,也是見過些世麵的,那些達官顯貴,總有些見不得人的汙糟事,我若非守口如瓶,也活不到今日。而這個秘密,我本來是打算讓它爛在肚子裏,帶進棺材去的,可現在看來,我即便不說,對方也沒打算讓我活著,我在這世上無依無靠,如今得司令真心相待,也隻能求你的庇護了。”


  保皇黨那邊,隻當她是一枚棋子,從她口中挖到了秘密,也不會顧及她的死活。


  而對於謝洛白,董憐一直不肯開口,除了不敢確定對方對她的感情外,也怕對方知道了以後,不想惹火上身,會把她撇下,到時候她可真就是死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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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條了。


  直到今日,謝洛白這樣大男子主義的人,居然為了保她的命,肯認下一個和自己無關的孩子,董憐對他,已經完全沒有了猜忌,就算他若想要她這顆心,她也願意掏出去。


  “你是說手裏掌握了哪位貴人見不得光的事,他想要滅你的口?”


  謝洛白揚眉慍怒。


  “你怎麽不早說!我要是知道是如此,就該把醫生請到家裏去,絕不能讓你涉險!”


  董憐心中一暖,點點頭,略過保皇黨的事,把自己的底細交待了個幹淨。


  她自言原名董燕書,是鍾家大小姐鍾望雪的女兒,十六歲和父母探親,路遇土匪,目睹父母被殺,而自己被土匪們綁回寨子輪番侮辱,她趁著這些土匪獸欲滿足後沉睡過去,對她的看管放鬆,這才逃了出來,一路乞討到了燕京,才知道舅舅家早已沒落,唯一的表兄也下落不明,一時心灰意冷。


  她父母雙亡,又被破了身子,幹脆破罐子破摔,入了煙柳巷,短短幾年,便做了名噪一時的花魁。


  雖得知姑父做了總統,但畢竟姑姑已經離世,而自己操了賤業,也怕被人低看,不敢前去攀附,後得知這位總統姑父找到了表哥,並絲毫不嫌棄他是個大煙簍子,還安排他出國深造,不由就動了心思。


  但凡能做名門千金,誰願意倚門買笑?何況她也不可能待在煙柳之地過一輩子。


  董憐又想起姑父是個親切仁和的性格,當初對他們這些小輩是何其的疼愛照顧,心中更鼓起了幾分勇氣,她滿懷希望從燕京輾轉到了淮城想要認親,誰知費盡心機見到樓奉彰,對方卻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什麽意思?他不肯認你?”


  董憐搖頭。


  “隻是如此也就罷了,其實我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畢竟我這樣的身份,總統不肯認我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我向他表明身份後,他卻是臉色大變,一態反常,並問我我的身份還有誰知道?在得知我沒有將身份外泄之後,稍顯放心,這才說我的身份對他影響不好,並表示會給我一大筆錢,讓我去國外生活。我又不會外國話,生活又不慣,自然是不想去的,後來就遇上了司令,更是不願走了……”


  聽了這話,謝洛白立馬察覺出蹊蹺,失笑道。


  “親切仁和?你恐怕是久不見這位姑父,對他的記憶出現了偏差吧?我們這位大總統,手腕高明不假,但無論如何,和親切仁和四個字都是扯不上關係的。”


  董憐凝眉。


  “我當時還未察覺,後來細想,才覺得十年不見,姑父變得有些不同了,我記得姑父從前吃海鮮會起疹子,所以是從不碰蝦、蟹之物的,可那晚他卻用了兩三隻海蟹,還有一件事,隻有我和姑父兩個人知道……”


  謝洛白揚眉,董憐於是回憶道。


  “我七歲那年,曾跟爹娘到姑父府上做客,我在院子裏點孔明燈,失手燃了衣袖,被姑父看見,上來撲救,致使他左邊手腕內側燒了一大塊肉,我自責得很,姑父怕我爹娘打我,徑自用袖子遮掩了,可那天我見他手腕卻是完好無損,一點舊傷疤都看不出來,我試探著提起這事,他卻像是絲毫不記得,徑自囫圇過去了……”


  謝洛白眸光一閃,語氣不由提高了幾分。


  “你是懷疑,樓奉彰和你姑父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那個溫柔多情的司令,這一瞬似乎又變回了傳說中的活閻王,神色肅殺得讓董憐背脊發涼,說話也吞吐起來。


  “這、這麽大的事,我可不敢亂說,畢竟兩人的模樣,確實是如出一轍,何況這實在太荒唐了,說出去怕是也沒人會信。隻是這件事之後,我便絕了認親的念想。”


  謝洛白沉思不言。


  沒錯,若說總統是個李代桃僵的冒牌貨,聽上去的確很荒唐,可要是沒有問題,樓奉彰何必著急滅董憐的口?


  謝洛白突然懷疑,當初鍾家那個不成器的少爺,是否真如世人所言,被樓奉彰安排出去深造了,又或許是被安排到了另一個世界去了。


  如果董憐沒有撒謊,那就真是個驚天大秘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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