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真相辛秘
洗漱間的插曲,最終還是在溪草的堅持下,換成了素菊來幫忙。
等一切完事,溪草憋著一張臉,別扭了半天才從重新完成心理建設,從洗漱間中慢慢踱步而出。
在她看來,男女之間應該隔著一層玻璃紙,這些吃喝拉撒的行為太過隱私,還是回避一些好。這種時候,別說關係親密的男女,就是平素的普通關係也要回避,否則別提多尷尬!
對比溪草的扭捏,謝洛白一臉平常。
他隨手拿起溪草放在案頭的書,發現下麵墊了一張最新出爐的《自由新報》,於是拿起來看。
溪草才回到臥室,就看到謝洛白手執這張報紙,看得分外仔細,頓時有些緊張。
自知曉梅鳳官被謝洛白關押後,她就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他的安危。
然而小洋樓上下都是謝洛白的人,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能讓溪草知曉的,都是已經被過濾後的消息,溪草想再了解多一些,完全不得其法。
是以,溪草便命素菊打電話到《自由新報》報社,讓主編徐世堅把最近的報紙都給自己送來一份。
徐世堅自然知道社長想了解的,不僅僅是報紙上廣為流傳的東西,理所當然以為溪草作為督軍府少夫人,是想掌握外界對雍州沈氏的評價。便把四處傳播的小道消息,以及各階層的聲音都收集了,一齊送到督軍府。
也多虧了徐世堅的這個舉動,讓溪草收獲頗多。
“這位徐主編是個人才,讓他待在報社有些可惜了。”
謝洛白放下報紙,站起來扶溪草過去。
他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是喜是怒,溪草於是試探開口。
“是啊,自狄主筆被陸錚迫害後,很多社員心灰意冷,紛紛離開了報社。我還以為《自由新報》大抵要解散了,是徐主編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報社,便是在非常時期,報刊也沒有斷刊。”
謝洛白把視線落在徐世堅署名的一份評論上,似笑非笑道。
“這位徐主編果真是個妙人。”
溪草抬眼一看,發現是一篇針對謝洛白開辦軍校的文章。
因為名義的社長已經嫁給了謝二,《自由新報》很圓滑地避開了一眾涉及雍州沈氏和蓉城謝氏的題材。
既不褒貶,也不逢迎。
然而對於在華夏土地上,第一個開辦軍校的軍閥,徐世堅也和華夏所有的新聞人一樣,投去了目光。
發現謝洛白第一期的學員,多是出身貴胄的孩子,更是為廣大平民子弟打抱不平。在他看來,能力不分身份貴賤,在對國家都存有一顆拳拳愛國之心的前提下,謝洛白應該多征收一些不同階層的孩子,從中選拔人才。
溪草看完這篇文章,覺得徐世堅依舊保留著文人看待事物的天真和激情。
她不懂軍事,但也知道培養一個軍官需要耗費的人財物力。平民子弟中不乏有人才,可出身貴族的世家子,至少在識文斷墨上有優勢,而且因為社交,對於騎射也略通一二。
平民子弟是玄鐵的話,世家子無異於是一柄待開刃的刀,這對於人才培養能節省很多時間。結合當下華夏內憂外患的現實,培養平民子弟花費頗多,謝洛白等不起,華夏也等不起。
“徐主編的想法雖略有狹隘,但句句懇切,絕沒有嘩眾取寵的嫌疑。”
謝洛白點點頭。
“他在軍事方麵不怎麽樣,但是在別的方麵卻見解犀利。”
他一邊說,一邊攤開一本筆記本,手指其中一行字,正是徐世堅先前隨報紙一起送來的,其獨家收集的各處聲音和線索消息。
溪草順著謝洛白的手指,飛速掃過上麵的內容,也是嚇了一跳。
“趙寅成果真和日本人合作了!竟和我的猜測不謀而合。”
謝洛白曲指扣桌,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
“如果屬實的話,比起與淮城方麵的博弈,這件事更為重要,我會下去落實!”
溪草讚同。
“陸太爺最恨賣國求榮,趙寅成企圖綁架督軍府的少帥,是不是也是對方開出的條件?若是這般,這次日本人的胃口不少。”
上次沈督軍被潘代英扣住,謝洛白帶著割地賠款出讓礦山開發權等代價遠赴西北,不想對方卻執著於一個莫須有的龍脈傳言,反讓謝洛白鑽了空子。
而日本不一樣。他們執著於華夏的土地,要奴役華夏的人民,尋常之物則不能打發。
趙寅成到底是要幹什麽,難不成要把雍州變成第二個漠城?
謝洛白眸光微沉,他撫了撫溪草的頭發。
“這些,我都會下去查,你先好好養病。”
溪草蹙眉想了想。
“趙寅成狼子野心,不能再留了!如果能趁機結果了他,華興社重新交由陸太爺掌管,其實並不是一件壞事。”
謝洛白聽懂了溪草的潛台詞,陸太爺到底年紀大了,屆時華興社無論是落在陸承宣手中,還是陸欽手中,對於他收入囊中隻是時間早晚問題。
事實上他任趙寅成自生自滅,也存了相同的心思,然經溪草說出,卻不得不令謝洛白警覺。
“你想為梅鳳官掃清障礙?”
聞言,溪草明顯一愣。
“什麽意思?”
謝洛白輕笑了一聲。
“趙寅成和梅老板之間的關係,早就是雍州城公開的秘密。溪草,我以為你知道。”
溪草如遭雷擊,半晌不知如何接話,還是門外皇後叫聲打破了房間中的沉寂,金嬤嬤的聲音隨即響起。
“二爺,少奶奶,三少爺來探病了。”
雖然熊孩子也很討厭,可比起現在不知怎麽言語的氣氛,顯然應付前者相對輕鬆一些。
得到首肯,沈洛琛便如小狗一般衝了進來。見了溪草,先是大大方方地向她道謝,而後便似乳燕投林的小鴿子一般,小心地環住溪草的胳膊,一雙眼咕嚕咕嚕轉,根本不敢移開。
“二嫂,你真的沒事了嗎?”
這幅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形容,別說溪草回不過神來,便是謝洛白也十分不習慣。
他嫌棄地拎起沈洛琛的領口,把他從溪草身邊拉走。
“去去去,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沈洛琛撅著嘴巴,十分不服氣,卻沒有似從前一般掙紮哭叫,隻是鼓著眼睛憤懣地盯著謝洛白。
“謝二,你老仗著比我高欺負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後我一定會報仇的!”
對謝咯白說完這句話,沈洛琛定在原地,一本正經又對溪草道。
“爸爸說我堂堂督軍府的少帥,靠女人保護活下來,十分沒用!二嫂,這次我欠你一條命,將來你有什麽難處,我沈洛琛一定義不容辭!”
說完,生怕謝洛白揍他,蹬蹬蹬跑出屋子。
“看來趙寅成也幹了一件好事,你弟弟總算懂事了!”
溪草由衷感歎,謝洛白從座上站起,幹脆壓著床邊坐下,在溪草大惑不解間,順手把她撈在懷中抱了。
等懷中溫軟的身軀真切感知,才平複了謝洛白方才那莫名上湧的醋意。
憑什麽他一個熊孩子能隨意親近溪草,自己就那般百阻千隔!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溪草安心在小洋樓中養傷,徐世堅的手稿和消息,幾乎三日一來,伴隨淮城總統府通告全國,會派遣特派員來雍州和謝洛白談判,徐世堅的消息遞得更加勤快了。
這些,謝洛白都睜隻眼閉隻眼,隻要溪草不在他麵前為梅鳳官求情,他並不阻止她與外界聯係。
這一天,溪草照例打開徐世堅送來的筆記,一個字跡陌生的信封落在了地上。
溪草有些疑惑的拆開牛皮紙信封,發現這封信竟出自馮玉蓮之手,而其中心內容無非是想請溪草從中轉圜,讓謝洛白放趙寅成一馬。
馮玉蓮和趙寅成是母子,但在溪草的印象中,他自認祖歸宗,卻沒有跑去馮五府上接回母親,馮玉蓮也沒有計較。
種種事實表明,馮玉蓮和陸承宗的奸@情,趙寅成早已知曉;而第一盆以懷遠名義相贈的素冠荷鼎,大抵也是出自他之手。
溪草懶得理會趙寅成的母子關係,隻一目十行往下看。
趙寅成協助梅風管綁架督軍府的少夫人和少帥,華興社認定謝洛白定繞不了他。
便是全盛時期的華興社,都要禮讓督軍府三分,更枉論當下已然七零八落的現狀。
他們前番通過陸承宣已經探過謝洛白的意思,被謝洛白挽拒;陸太爺於是請人下帖子,希望謝洛白賞臉,共同協商解決,謝洛白直接不予理會。
如此,隻能把主意打到了溪草這裏。
信件詞句懇切,令人動容,溪草一掠而過,正要把信紙折疊,視線忽然落到了最後一行字上。
“如果謝司令能放過我兒性命,家翁願以華興社辛秘作為交換。而這個,想來就是謝司令請少夫人假扮陸府小姐要探尋的真相……”
探尋的真相?
是故弄玄虛的說辭,還是真實存在的機密?
溪草沉吟,反反複複又看了一遍,最後決定還是讓謝洛白自行決定!
她讓素菊去給謝洛白打電話,哪知沒有兩分鍾素菊便慌慌張張地回來了。
“少夫人,剛剛傳來的消息,趙寅成已經死了!二爺讓您注意飲食起居,小四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這些天務必不能踏出小洋樓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