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奇特反轉
“什麽,你拿刀刺雲卿?”
事已至此,陸榮坤如何還不明白自己妻女的雙簧。
不過作為最後的得利者,他絲毫沒有怪罪二人的意思,隻有有些遺憾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便要成為階下囚了,但是也不一定,有陸家轉圜,或許這小丫頭還能逃過一劫,那他何不如在陸錚麵前刷一波好感度。
見心上人陸錚也看過來,視線冷冽如冰,陸良嬰一時後悔自己嘴快說漏了嘴,大哭道。
“誰讓她處處搶了我的風頭,自從她進了陸公館,我到處都倒黴,若不是因為她,我怎麽可能嫁給陳堂風!”
一句話,讓本已頻臨絕境的陳夫人一下子跳將起來。
她狠狠一巴掌甩到陸良嬰臉上。
“所以就是因為你們姐妹二人的私人恩怨,害了我兒?!”
忌憚陸家的勢力,她暫時不敢向陸雲卿動手,可是害了自己兒子的人,哪怕拚上自己這條命,她也不會放過!
“陸少爺,陸家咱們得罪不起,不過這件事,還請陸少爺念在我老來失子的份上,不要插手!”
陸錚眯起眼睛,瞟了眼麵上毫無畏色的少女,深深笑了。
“陳太太放心,如果雲卿真是疑犯,我想爺爺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這句話十分圓滑,既沒有點名要和陳家死耗到底,也沒有坦白陸家會包庇孫女,有些讓人摸不準態度。
“那就謝陸少爺了!”
陳夫人怨毒地看向溪草,那眼神恨不得生剮她!
她轉身對著竇世仁施了一禮。
“竇廳長,殺人償命,還請廳長為堂山討回公道。另外——”
她懇切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聲音是毋庸置疑的。
“今天的一切都因為陸良嬰,若沒有這場荒唐的婚禮,堂山如何會白白送命!老爺,這個兒媳婦我們不能要了,若是讓這等掃把星進門,以後陳家還止不住鬧出多少條人命!”
陸良嬰急了,她完全沒有料到在大功告成之際,自己竟會白忙一場,白白為陳堂風那個癮君子做了嫁衣裳!
這讓她如何甘心。
“明明是她殺人,怎麽就變成我是掃把星了?陳太太,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曹玉淳也氣得肝顫。
“親家母,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卡洛琳已經是陳堂風的人了,這大喜的日子你要退婚,這讓卡洛琳以後怎麽做人!”
眾人看曹玉淳為了侵占南洋百貨公司的富貴,竟已經不顧體麵抖出了女兒的醜事,還拿這個作後盾,簡直不是無恥二字能形容!
“做人?我兒子都已經沒有了,誰管你如何做人!”
陳夫人語氣堅決,含淚冷笑,那話說得更是難聽,句句帶刀,指桑罵槐陸榮坤夫婦品性不端,養出個心術不正的女兒,直氣得陸榮坤臉都繃不住,曹玉淳更是使出萬般刻薄,尖酸嘲諷。
“陳太太真是好笑,自己兒子短命,還來怪罪我家女兒,莫不是以後你吃喝拉撒出了問題,也要抱怨我家孩子不成?”
這些話粗俗至極,竟是出自衛生署次長太太之口。
陳夫人出生良好,哪裏敵得過她的市井潑辣,她氣不過,擼起袖子就要上來抽曹玉淳耳光,被陳嵊一把拉住。
“夠了,堂山的事還沒有解決,你還想添亂嗎?”
陳夫人如遭雷擊,掩著麵失聲痛哭。
隻見竇世仁走到溪草麵前。
“雲卿小姐,請——”
溫若蘭一顆心提了上來,她看著顯然無動於衷的陸錚,不由感歎少女的不自量力。
莫非陸雲卿所謂的表現就是想借助陸家的勢力平息這件事?可是即便如此,這殺人犯的名頭她最終也摘不掉,到底還是陸榮坤笑到了最後。
這小姑娘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溫若蘭不是聖人,雖然滿腹不甘同情溪草,不過自己尚且泥菩薩過江,有心無力唯有明哲保身。
宋衛民發現她一臉疲倦,有些心疼。
“再堅持一會,等把陸家的丫頭擒拿,咱們就回家。”
說完便催促竇世仁。
“竇廳長,您看時間也不早了……”
溪草冷笑。
“怎麽,就憑他們一麵之詞,就認定人是我殺的?”
“誰說一麵之詞?”
蘇青歎氣。
“雲卿,我剛剛一直在觀察你,你手中莫不是還藏著什麽吧?”
陸錚模棱兩可的表態,好似一劑催化劑,讓蘇青不得不斬斷退路!隻有陸雲卿死無翻身,她才能最大限度地安然無恙……
“你不停摩挲袖口的珠花,難道這裏麵有什麽東西?”
一句話可謂激起千層浪,溪草錯愕地抬起手。
“原來這裏麵有東西啊?”
這幅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竇世仁道了句得罪,便讓手下人帶著手套用刀小心翼翼割下溪草袖口上的珠花。
串珠的線一斷,米珠在地上蕩開,落得到處都是,而打開最中間的貝殼狀活扣花蕊,一些白色粉末便展露出來。
“長官,是砒霜!”
在陣陣倒吸聲中,陸良嬰捂住臉哭喊道。
“姆媽,您看,都是她要害我!”
曹玉淳撲將上來,怒罵咆哮。
“都是你,讓你破壞卡洛琳的婚事!雲卿怎麽這樣狠心,你下落不明這些年,我們是怎麽對待你爹的,不指望你感恩,竟還恩將仇報!”
陸榮坤也掩住麵,一臉遺憾。
“都怪我,你和卡洛琳時有矛盾,我還隻當是小姑娘之間的小摩擦,沒有在意。是我對不起四爺,對不起承宣啊!”
陸錚冷眼欣賞他們的表演,聽著四下私語,向站在暗處的近侍阿福使了個眼風,看對方悄無聲息退下,這才看向麵無表情的溪草。
他實在好奇,同樣都是十六七歲,蘇青也好,陸良嬰也好,隻是丁點小事便嚇得六神無主,怎麽這個丫頭,分明已經孤立無援,還能如此淡定。
是因為都是留著陸家的血?
陸錚搖了搖頭,忽然改變了主意,有些惡趣味的想看少女被逼得走投無路時的模樣。
一定會很有趣吧?
“堂妹,事已至此,堂哥也幫不了你了。你放心,陸家會為你請最好的律師。”
這句話完全是火上澆油。
陳夫人失聲質問。
“陸大少,最好的律師也不能改變我兒已被她殺害的事實!難道陸家還想指鹿為馬?”
她已經沒了兒子,沒了指望,便是粉身碎骨得罪陸家也在所不惜。
陸錚笑笑,沒有接陳夫人的話,隻對竇世仁道。
“雲卿這些天便勞煩竇廳長關照了。”
竇世仁說了句豈敢,便示意左右上前強請溪草。
哪知少女卻還是一動不動,眼看那些侍衛的手就要觸上她的肩膀,強行把她押解下去,溪草卻突然笑了。
“竇廳長好生威嚴,如果案子變成殺人未遂,不知廳長大人如何審判。”
白嫩的麵頰,晶瑩的眼,卻配上這似笑非笑的詭魅微笑,生生讓少女身上多了一層冷凝的可怕,讓周遭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鴉雀無聲中,曹玉淳打了一個寒顫。
“陳大少明明已經死了,大家有目共睹,怎麽變成殺人未遂?!陸雲卿,你便是想脫罪,也好好打打草稿!”
陳夫人亦是忍無可忍,自己的兒子無辜慘遭毒手丟了性命,現在還被這個惡毒的少女編排,怎能不氣。正想上前責罵溪草,手臂卻被丈夫陳嵊重力握住,她憤然轉頭,這一動作,便忍不住驚叫出聲,下一秒更是語無倫次哭笑起來。
“堂山,堂山,你到底是人是鬼?”
陳堂山?
聞言,眾人一震,悚然回頭。
怪誕的一幕果然出現了,先前已經被陳家家庭醫生以及警備廳法醫診斷死亡的陳家大公子,正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月宮飯店廳口。
他雙目神采奕奕,哪裏是被閻王拖入地獄的已死之軀?
陳夫人掙脫丈夫的鉗製,幾步抱將過去,確定兒子無恙,興奮得癲狂。
“果然是我的兒子,你的身子是熱的,謝天謝地,你還好好的!佛主保佑,太好了,太好了!”
陸榮坤一家完全呆了。
眼看陳堂山一步一步踱近,陸良嬰牙齒打顫,語不成聲。
“姆媽,怎麽回事,他,他……”
剩下的話被曹玉淳一把掩住沒在了喉口。
蘇青亦是臉如死灰,捕捉到溪草笑意盈盈的臉,整個人幾乎虛脫。她根本不敢往陸錚方向看,已經不敢設想接下來麵對她的會是什麽。
這個奇特的反轉,讓溫若蘭對溪草刮目相看,自始至終淡然的麵上隱隱浮出一絲笑意。
而宋衛民隻覺得自己被愚弄了,發現竇世仁麵上並無意外、陳嵊也很克製冷靜,他隱隱察覺了什麽,冷聲質問。
“竇廳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是請陳老板說吧。”
溪草接過隨陳堂山一起出現的玉蘭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笑看向因消息靈通急切趕來的各路記者。
“或許這會是個不亞於明月樓的精彩新聞。”
陸榮坤冷汗直冒,他僵笑著上前,要摟住陳嵊的肩膀,卻被對方閃身錯開。
他尷尬地收回手。
“親家公,既然陳大公子沒事,那雙喜臨門,有什麽事咱們關上門再說……”
“你還是稱呼我為陳老板吧!”
“親家公,這……什麽意思?”
陳嵊冷笑數聲,卻沒有再理他,隻拉著長子向各位賓客鞠了一躬。
“讓大家看笑話了,不過也請各位做個見證,從今天開始,陳陸兩家再無瓜葛,我陳嵊要替次子陳堂風向陸家退婚!”
陸良嬰尖叫一聲,幾乎要暈過去,曹玉淳一把扶住她,猙獰咆哮。
“陳嵊你什麽意思,你兒子白睡了我女兒,想退婚就退婚?別忘了這樁婚事可是沈督軍做的媒!”
曹玉淳的指甲幾乎要抓到陳嵊的臉,被陳夫人身邊的婆子一掌推在地上。
陳嵊臉上布滿冰霜,狠聲。
“陸夫人還有臉和我提這樁婚事。好,既是如此,就讓大家論斷論斷,看看誰還敢和你們陸家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