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帝心如雲，縹緲難測
……
2100萬兩是極其龐大的一筆數字！
在曹琳的眼睛裏，就是一塊大肥肉！
雖然對發展水師，心底並不怎麽認可，但是，送到嘴邊的肥肉，又豈能不吃？
聽到王熙反對、質疑，便不禁急了，氣得說他鼠目寸光，巴拉巴拉，說出一堆的大道理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一句話：[王大人，時代變了！]
·未來是海洋時代！
這句話，不用劉玄說，曹琳就信口噴了出來！
·以往我神州的大敵，是來自於西北北部東北部的蠻夷，未來的強敵，亦必會從大海來！
西洋蠻夷在南洋上橫行霸道，其惡劣行徑，傳到神州，也是有些傳聞的。
·隻把目光放在大陸，看不到來自大海的危險，那就是鼠目寸光、坐井觀天！
曹琳越噴越起勁，說話越來越溜，道理一套一套的。
唔，隻要想做某件事，理由總是能找到的。
劉玄靜靜的看著他們辯駁。
洪解也乖巧的左邊一邊，安安靜靜的聽著，瞥了皇帝一眼，暗道：剛才曹琳表態要重視水師，炎帝臉上露出喜色，看來他是認可曹琳的意見的啊！
曹琳懟了一通。
王熙待他懟完，這才緩緩的說道：[要守衛海疆，豈需大費周章的營造戰船？]向皇帝，[陛下，以臣之見，與其大耗銀錢，興造戰艦，不如打造火炮，布置於江防要塞。據臣所知，造一門4500斤的大炮，成本就要2600兩。西洋夷人所依仗的就是火炮，與其造戰艦並配火炮，不如專造火炮，30萬兩能造100多門4500斤大炮了！如此火力，已遠在西洋一級戰艦之上，便是什麽皇家艦隊來了也不用怕，用於自保足夠，無需再造戰艦，徒然耗費錢糧。市舶之利不過三四十萬兩，為這點錢，而大造戰艦，費以數千萬計，也實在是得不償失！]
2100萬兩，隻是造船的錢。
還沒算上造炮！
要是再算上造炮的錢，那就更多了！
按照王熙的意見，就能省下一大筆用於造船的錢。
如果高潔在這裏，必定會同意他的這個意見。
一切的根本，還是財政問題！
曹琳被他說的呐呐然，尋不到更好的理由來辯駁了。
他雖信口說未來是海洋時代，但海洋時代究竟意味著什麽，其實也一團迷糊，並不怎麽了解。
劉玄把目光朝洪解瞧去，“洪卿，你也說說看法嘛，曹卿與王卿的意見，你覺得哪個好？”
洪解不由的頭皮發麻，暗道：“無論支持哪個，都必將得罪另一個啊！”心裏暗暗叫苦，謙恭的起身，腦子飛快的運轉著，想著應對之策。
劉玄左手壓了壓，示意他不必站起來說，坐著說就可以了。
洪解恭順的坐下。
“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炎帝啊！”洪解心裏暗道，他先前察言觀色，預判炎帝是傾向於曹琳的意見的。
·自己要支持曹琳，也得說出個道理來呀！
·可是，曹琳都被王熙懟的沒話說了，我還能找出什麽理由？
·尼妹！
“回稟陛下，這個、這個……”洪解蛋痛無比，這一時半刻，哪裏能想到什麽理由，深吸一口氣，“臣剛才坐在這裏，聽了曹大人的話，又聽了王大人的話，覺得他們說的都很有道理。曹大人的話……”
他拖延時間，重複、梳理了一邊曹琳、王熙的話，嘴上這般說著，心裏搜腸刮肚的想著支持曹琳的借口！
可這借口，實在是太難找了，不由的著急，但兀自強行鎮定！
劉玄靜靜的看著他略顯窘迫的模樣，不由的想笑！暗道：“都說人在急切之時會有急智，倒要看看你有沒有急智。”
有的人有急智。
有的人，可能就崩潰了！
洪解也真是個大水比，巴拉巴拉的，居然扯了一刻多鍾！
忽然，娓娓道來的節奏驀地一停！
隻見他雙眼放光，麵上閃過一抹狂喜之色！
見到皇帝、曹少欽、曹琳、王熙都在看著自己，連忙低下頭，呈現出恭敬的姿態！
短暫的停頓之後，他繼續說道：“……”
緊急時刻，到還真讓他尋到了借口——哦，不，是理由。
他的理由，主要有兩條。
其一，南洋諸國，向來是我夏邦藩屬之國，素聞西洋蠻夷來到之後，仗勢欺人，燒殺擄掠，作惡多端，更對我僑居海外的夏民有屠殺之舉、還依仗武力，頗我海商不得出海貿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無論南洋諸藩屬國的百姓，還是我夏邦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
子民受到欺淩，陛下豈能坐視不管呢？
我夏邦乃是禮儀之邦！
我大炎應該營造水師艦隊，大興王師，以有道而伐無道！
他這個理由，聽起來很有道理。
但是，實際上，極難說服人。
南洋的那些藩屬國，不過是來騙吃騙喝的，誰特碼當真了？保護他們？別扯了，官民上下，最討厭的就是他們，名來朝貢，實為想得賞賜，大賺其利！何時真心誠意歸順神州了？神州的賞賜哪裏來？當然是從民身上征收來的！
這踏馬的就是[取之於神州之民、賜之於海外夷人]。
皇帝雖然沉浸在萬邦來朝的裝逼快感中，百姓卻是耿耿於懷的！
所以，他們的死活，關我神州毛事？
至於夏邦的海外僑民，按照夏邦的傳統文化，神州是祖地，離開祖地，跑外麵去了，那就是數典忘祖，不孝啊！是打心眼裏不認同的！
甭管他們是什麽理由出去了，出去了，就沒給我神州交皇糧國稅，我神州憑什麽去管他們呢？
至於那些海商，他們賺的盆滿缽滿了，交了幾個稅錢？又憑什麽叫其他百姓承擔數千萬的水師戰艦成本，去保護他們的利益呢？
所以，洪解的這第一個理由，聽著有道理，但是沒什麽道理。
頂多就是這麵大旗，看起來挺正義，挺帶感了，頗有點路見不平、見義勇為的樣子。
但是，真要這麽做，如果在朝會上說起來，恐怕大多數人都會反對！
當然，皇帝不顧反對，強行也能推下去。
可終究是不能令人信服。
王熙聽洪解說完這條理由，撇撇嘴，這特麽算什麽理由？
但見他還有下文，也就沒有立時辯駁。
這條理由，曹琳都覺得實在是太牽強了！
劉玄暗道：“真這麽幹，毫不為己，專門利人，不是傻子，就是聖人。這樣的聖人，我可做不來。這樣的傻子，誰愛做誰做去！”
關於興造帝國水師，他的心中，自有一番計較。
但是，他更想聽一聽朝臣的意見。
洪解緩緩的說出了第二條理由。
這條理由一說，劉玄看向他的目光，不由的露出了幾分欣賞。
這第二條理由，就不像第一條理由那樣的空談，而是言之有物，談到實際利益了！
主旨在改革市舶製度！
市舶司，是朝廷在海港設立的管理海上對外貿易的官府，相當於海關。是管理對外貿易的機關。負責人為市舶使。
市舶司這機構，由來已久，利益分配，各個時期也有所不同。最初，市舶之利，朝廷是沒有份的，市舶使由宦官擔任，所得之利，輸送皇帝！後來，發生演變，朝廷也來爭這筆利。
炎國製度，市舶之利，是歸前廷的。
吳國的製度，市舶之利是歸內廷的，前廷沒份。吞並吳國之後，依照炎製。
海上貿易，利潤巨大。
洪解建議，改革稅率，扣以重稅，以充製造水師戰艦的資本！
朝廷要造戰艦，需要錢！
海商也需要有強大的艦隊來給他們保駕護航、做背後的依仗！
雙方之間，正如幹柴烈火！
海商出錢支持打造帝國艦隊！
帝國艦隊保護他們進行海上貿易！
各取所需，這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海上的暴利，西洋夷人吃的，我神州夏人吃不得？
洪解越說越赤果果了！
曹琳聽得，不由得雙眼放光！
起初，他還隻想著在造船造炮的工程中撈一撈。
這時，聽洪解大扯海貿，不由的來了興趣，像是被打開了一扇新大門似的！
誰都知道海貿有暴利。
但是，遠洋海貿風險太大了！
海難事故就不說了。
外麵還有海盜、還有蠻橫不講理的西洋夷人，整個環境，就是沒規則的叢林世界！
但是，如果我大炎帝國建立起了強大的水師艦隊，能維護海路安全，風險就會大大的降低，這……，聽著好像，很有搞頭啊！
曹琳心下暗暗揣度。
洪解也被自己的靈機一動驚到了！
越說越順，越說越起勁！
他自己也越來越覺的這條路有搞頭！
王熙聽得凝眉不語！
如果可以，他也不是不想造水師艦隊！
隻是，這玩意太吃錢了！
但聽洪解的話，將這成本，轉移給海商？
聽著好像有點意思。
可是，海商承擔的了這樣的成本麽？
幾千萬兩的成本啊！
他默默的搖頭！
海商雖富，但是這樣規模的成本，也不是他們能擔負的！
巴拉巴拉，洪解說完了，“……陛下，臣說完了。”
劉玄淡淡的“嗯”了一聲，陷入了沉默。
他當然可以利用係統商城從中購買戰艦。
但是，這太過昂貴了！
係統是名副其實的吞金獸！
進去了，就沒出來！
不是迫在眉睫的危機、或必要的支出，沒有必要依賴係統。
太過依賴從係統購買，等於依賴進口，是造不如買的思維。
從係統購買戰艦，不如投資自己造。
投資自己造，錢不會被吞了，還在這個國家。
更重要的是，順便還能構建起這個時代領先的造船產業來！
從係統買，隻獲得一個艦隊。
自己造，則不僅能得到艦隊，還能獲得製造艦隊的能力。錢也沒從這世界消失。
劉玄心下權衡，暗想：區區海商，恐怕也不能承擔這樣的成本。這筆成本，要怎麽消化，還得看具體情況。
“你們的看法，朕知道了。”劉玄道：“這件事，朕也是先和你們提一提。當前最重要的事，還不是造水師艦隊。而是驅逐蠻夷，收複失地。失地收複之後，一統神州，又為最重要的事。”
三人起身，躬身道：“陛下聖明。”
劉玄背靠禦座，望向他們，“驅逐蠻夷，收複失地，也就是今年的事了。但吳蜀兩國，同為我夏邦兄弟，想要一統神州，又該怎麽對付他們？”
他也問的赤果果！
“你們都坐下吧。”
三人謝恩重新又坐下來。
劉玄的目光望向洪解！
“洪卿，你剛才說的挺好的。你再說說這個問題該怎麽辦？”
洪解隻覺炎帝就像天上的雲似的，飄渺不定，前一刻還在和你說水師戰艦，眨眼的功夫卻說起一統神州的事情了。
以炎國的武力，要吞並楚蜀，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情。
問題是要師出有名！
這個名，在這個把仁義道德掛嘴邊的年代，還是很重要的。
劉玄雖然也是突然發問，但是，這個問題，與水師戰艦的問題不一樣。
水師戰艦的問題，洪解以前從沒想過。
如何吞楚蜀一統神州的這個問題，他倒真想過！
他與孫承宗等人歸附炎國之後，被安排到了翰林院中修吳史，未得重用。
而要得重用，自然就需得體現出價值！
而炎國目下最重要的事，那就是驅逐蠻夷、一統神州！
吞楚蜀這種事，正是他們私下裏謀劃、議論過的！
因此，劉玄忽然詢問他這事，他倒是“有備無患”，心裏有底。
洪解皺著眉頭，沉默數息，這才說道：“回陛下，眾所周知，楚國朝堂之上，帝黨與太後黨紛爭不斷，若要吞楚，可以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
劉玄：“哦？怎麽個利用法？”
王熙與曹琳都好奇的聽他怎麽說。
洪解的聲音，有些陰狠了：“陛下可派一高手，去楚國皇宮，刺殺高太後！然後……”
然後嫁禍楚帝！
給楚帝扣個弑母的惡名！
陛下不是娶了高氏的女子嗎？
即便沒娶，如此弑母畜生，豈能為帝？
也可以高舉正義大旗，出兵去征伐楚國啊！
曹琳、王熙聽得，寒毛卓豎！
此計，真踏馬的陰毒啊！
殺人媽，還誣陷人家殺媽，奪人江山！
太陰毒了！
劉玄心頭也是一懍！
暗道：“塔娘的，太陰狠了！這讀的都是什麽聖賢書啊！聖賢什麽時候教這些了？明經教育的漏網之魚啊！不過……，這主意不錯啊！”
“嗯。”劉玄：“吞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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