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不能不仁

  ……


  朝廷的旨意，快馬加鞭送到平鳳縣的時候，是八月十三日。


  中秋將近，就是後天了。


  張瑜看著文書，不知怎麽和老母說。


  朝廷的旨意，是八月十六日就要趕到京城！


  時間很是緊迫。


  他來不及在家過中秋了。


  他是個十分孝順的人。


  這個時節，離老母而去，實在難以說出口。


  但是，朝廷需要他，他又怎麽能違背？

  拿著文書，去了後衙。


  老母妻妾兩個女兒，正在做月餅，準備後天吃！

  他走了過去，四個人都朝他看去。


  老母妻妾見他神情不對，悶悶不樂的樣子，心裏就知道：出事了。


  小女兒見他來，很是高興，小手裏拿著一個月餅，舉起來給他看，笑嘻嘻的說道：“爹，你看，這是我做的。”小臉上滿是得意洋洋、等待誇獎的神色。


  張瑜往她看了一眼，沉著臉，目光便從她的小手上的月餅，移到了老母身上。


  張母道：“怎麽了？”


  張瑜走到老母身旁，忽然跪下，說道：“兒子不孝。”把手裏的文書遞了過去。


  張母接過文書，看了，沉默數息，長歎一聲，撫摸著兒子的頭，說道：“既然是朝廷有事，那麽就得公忠體國，不可因私廢公。”


  張瑜道：“隻是兒子不能陪您老過這中秋了。”


  張母勉強露出一抹笑意，說道：“年年都是這幾個人過，有什麽意思？”她的目光，在那兩個孫女身上劃過，眼底閃過幾分失望。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當下最大的願望，是能有個孫子，給老張家傳宗接代！

  張瑜至今沒有兒子。


  不是妻妾沒懷上、生過，他也曾有過三個兒子。


  隻是，他們都是命薄的人。


  第一個早產，出生沒幾天，就去了。


  第二個倒是健康的出生了，可是，還沒斷奶，生病去了。


  第三個養到了三歲，染病發熱，沒有治好、撐過去，去了。


  連續的悲劇，讓這個家，籠罩在一重陰影之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悶氣氛。


  另外三個女兒，倒在磕磕碰碰之下，健健康康的長大了，命硬得很！


  大女兒都在老家嫁人了。


  張瑜低下了頭，心想：也許我張瑜是命中注定無有子嗣了。


  妻、妾也低下了頭。沒照顧好孩子，她們難逃其責呀！


  二女兒不知所措。


  小女兒撅著小嘴。


  沉悶了數息，張母才打破這氛圍，“什麽時候走？”


  張瑜道：“最晚明天上午。再晚我怕來不及。”


  張母道：“那我們就提前過了中秋！”


  她們加緊時間，做了些月餅。


  當晚，就過了提前的中秋節。


  ……


  日馳三百餘裏！


  張瑜準時在十六日到了京城。


  內閣。


  高潔看著風塵仆仆的他，向他交代了朝廷召他來的原因。


  有任務！

  要出使吳國一趟！

  事情是……


  張瑜聽了緣由，這才知道，聞名天下的吳國武林高手蕭修竹，居然在十一日夜裏，死在了我炎國京城！


  而且，其中還有內情！

  蕭修竹是奉了吳國六皇子李仁修的命來我炎國盜竊掣電連發神銃的！

  掣電連發神銃的事，他倒是知道，朝廷有邸報製度，會把朝廷發生的事情，有選擇的編輯，抄發各地，以令各地，了解國情。


  張瑜坐在內閣的時候，蕭文廈被吳帝叫到了靜心齋，還給他賜了座，讓他坐在塌邊。


  吳帝還是舒服的躺靠在榻上。


  [蕭修竹出事，死了]的消息，炎國以加急密報，告知了吳國邊軍，邊軍得知了消息，不敢怠慢，加急密報，發往朝廷。


  十五日下午，吳帝就收到密報了。


  密報中透露的消息很簡單。


  隻告知了蕭修竹的死訊。


  怎麽死的，誰殺的，為什麽殺等等，其中的內情，沒有說及。


  但是，作為始作俑者，吳帝大開腦洞，猜測了其中的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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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修竹是被派去偷掣電連發神銃神銃的。
-

  現在他死了。
-

  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這次的行動失敗了啊！-

  說明炎國是早有準備，布下了天羅地網啊！
-

  說明炎國的那個年輕皇帝，早就料到我吳國會派人去偷啊！-

  踏馬的！-

  沒想到那個小皇帝那麽的奸詐！-

  唉！可惜了蕭修竹，縱橫江湖，折在了炎國。


  吳帝的心裏，又惱又恨！


  失去了個絕頂高手的棋子，實在是極大的損失！

  昨日中秋，這個消息，他藏在心底，沒有告知蕭文廈。


  而現在，這件事不好瞞了，他得把這件事告訴對方。


  “不知陛下召見老臣有何吩咐？”


  蕭文廈的頭發也半白了。


  吳帝臉色沉重，說道：“有件事，該讓你知道。可是，朕不知該怎麽對你說。”他將案上的密報拿起，遞了過去，說道：“你看看吧。”


  蕭文廈莫名其妙，起身，躬身，雙手去接。、


  吳帝手上沒鬆開，叮囑道：“你的心頭，要有個準備。”說罷，緩緩的鬆開了手。


  蕭文廈捧過密報，展開去看。


  這一看，就愣住了神！

  一雙老眼，瞪得老大，盯著那密報！


  吳帝看得擔心，說道：“你要節哀啊，不要傷了心神！”


  蕭文廈抬起頭，望向吳帝，雙眼空洞，訴說道：“陛下，我三兒沒了啊。”說罷，熱淚從眼眶裏湧了出來，從爬上了皺紋的老臉上滑落。


  吳帝不禁傷感，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說道：“修竹是朕派去炎國的，是為了取炎國的那掣電連發神銃，他是為朕、為吳國而死的，是英烈！朕要封他為忠勇伯！”


  蕭文廈跪倒拜伏，嗚咽著，代兒子謝恩。


  張瑜在刑部看到了蕭修竹的屍體。


  他躺在一個上好的楠木棺裏。


  形容被收拾的很好，身著錦衣，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似乎還在做好夢，因為嘴角露著笑。


  隻是臉色煞白。身子也僵硬了。


  他的身下，是一塊半尺厚的透明似的堅冰，散發著白色的寒氣，保護著他的屍身，不令腐爛。


  炎國氣候偏於溫暖，就是冬天，也少見結冰。


  如此堅冰，實屬稀罕貨，價值不菲。


  張瑜看著沐浴在寒氣中的蕭修竹屍身，忽然沉聲的說道：“為了一個國賊，這麽的浪費，實在是不值得！”


  梁集在旁，笑吟吟道：“陛下說的，敵雖不義，我不能不仁呀。”


  張瑜嗬嗬兩聲，心裏想說：做了彪子立牌坊，虛偽啊！

  這蕭修竹怎麽死的？


  他暗暗推測，十之仈玖，是陛下設局弄死的！

  什麽若水教，隻是虛造的推諉之詞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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