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抹不去的印記
“鳳落，你是從哪裏來的？南域？聽說南域那邊多的是你這樣美如畫的女子。”木槿言看著鳳落的麵容，越瞧越覺得她不同，心中認為鳳落這個女子，就應該用美得驚心動魄來形容。
“不是，是從一個很遠的地方來的”鳳落越是和木槿言說話說更多，越有種安安就在身邊的感覺，“我該走了。”這裏不是她的久留之地。
“現在就要走？這麽著急嗎？”木槿言有點舍不得這個認識沒多久的女子。她是如此的不同，在她身邊，讓自己的心難得地得到了片刻的安定。
“嗯。”
“你先別走！我想請你吃頓飯，感謝你殺了那隻怪物，為我爹娘報了仇。拜托你了，隻要這一頓飯的功夫，好不好？”木槿言知道鳳落殺了那野獸，此時看向鳳落的眼睛中漾起了霧氣。
“嗯。”如何說不好？頂著安安的臉，做出這種可憐兮兮的表情，縱使鳳落再狠心，此時也隻得說好。
坐在最大的餐館裏，木槿言和鳳落吸引了一眾食客的目光。
“這醜八怪怎麽來了？她也有臉來這種高檔地方？”鄰桌，一個妙齡女子看著木槿言，言語中盡是鄙夷。
“誰知道呢？許是她旁邊那個女子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真麵目。”女子身邊的同伴附和道。
“喲~你竟然敢來這種地方。”一個身著黃衣的女子站在木槿言的桌旁，言語譏諷，瞥了一眼木槿言，目光不屑。
木槿言怒目看向女子：“嬌蓮，你我好歹也曾經是朋友，你為什麽如今也要像其他人那般挖苦我！”為什麽，連自己的朋友，都要這般對自己？
“哎喲，我可不敢跟你這種人做朋友。我還怕你身上那些醜陋的東西跑到我身上呢！看著就惡心！”嬌蓮麵上滿是厭惡。
木槿言聽完怒氣更甚，雙眼裏滿是淚水，卻堅強地不讓淚水落下，聲音哽咽：“我怎麽了？我什麽都沒有做錯，怎麽就醜陋了！？”難道皮膚變成這樣，是自己願意的嗎？
嬌蓮拉過木槿言的手，將袖子整個掀開，露出裏麵被火嚴重燒傷的手臂，舉給眾食客看：“你們瞧啊，這就是這個醜八怪的真麵目！不隻是手臂，她渾身上下都是這副惡心的樣子！長這麽醜的怪物竟然還有臉來這種好地方，真不知道教養去了哪裏！哦~我忘記了，她打小沒有爹娘教！”
“咦，好惡心~”
“就是就是，我還沒見過這麽惡心的皮膚呢，比那雞鴨的牲畜還不如！”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要瞎了，快，快讓我看看美的東西！”一男子突然大喊起來，聲音尖細。
“怎麽會有這種女子，我連看都不想看，誰敢娶？”不少男子也加入了討論的行列。
“就是，送給我我都不敢要，怕做噩夢！”
木槿言被周遭人說的話諷刺得一下子幾乎站不住腳：“你們，你們……”
“我們？我們怎麽樣？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就是個沒有爹娘教的臭東西！”說罷，抬手就要打向木槿言。
鳳落擋在了木槿言身前，攔住了那隻即將要落到木槿言身上的手臂，微微用力捏住！
“啊！好痛！啊！”方才還盛氣淩人的嬌蓮一下子沒了氣勢。
眾人被這一突然發生的事件驚訝得一個個都安靜下來。
“不止當眾脫人衣物侮辱人，還要打人，試問你的教養又去了哪裏？謹言是因為爹娘早逝沒有爹娘教，你能做出這番舉動，說出這番話，莫非你也沒有”鳳落冷著臉，聲音比麵色更冷，看了眼眾人後，頭微側，問向木槿言，“平日裏，旁人就是這般欺負你的？”因為身體皮膚大麵積燒傷，竟然連去哪兒都沒了自由，任由人言語淩辱。
木槿言看到鳳落出手，問出關心的話，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
鳳落聽到抽泣聲，再問不下去，鬆開嬌蓮的手：“凡是瞧不起人的人，終有一天，會被別人瞧不起。你的明日，或許還不如謹言的今日。”寸人的生命不過須臾，姣好的容顏終究會逝去，更何況萬年後，這裏的一切都會消失，仿佛沒有發生過，他們也沒有存在過。
“好痛！你是哪兒來的瘋女人，這是我跟木槿言的事，哪兒容得上你插嘴，竟然還敢傷人！木槿言，這筆賬我會好好記住的！”嬌蓮吃了虧，知道鳳落不是個善茬，此時便挑軟柿子捏，惡狠狠說完之後就想走。
“別急”鳳落攔住了嬌蓮，“別搞錯了對象，你該記住的人是我。還有，我可沒有說讓你走。”
嬌蓮心裏有些害怕，轉移視線看向鳳落身後的木槿言：“木槿言，你確定要與我為敵！你別忘了，我爹跟黃叔叔是至交好友，我爹要是知道你讓你身邊的人傷害我，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你一定會被黃叔叔趕出來，連家都沒有了的！”
木槿言聽完這話，心中像被一顆巨石壓住，幾乎喘不上來氣，上前拉住鳳落的小臂，輕聲道：“夠了，鳳落，她說的對，這件事不能被黃老爺知道，不然，我連一個去處都沒了。”
鳳落抓住了嬌蓮的手腕，阻止了她往外走，皺了皺眉看向木槿言：“你別傻，即便你現在低頭，她也不會就此放過你的。而且，就算她不說，也還會有其他人說。”說完，鳳落看向了周圍看戲的人。
木槿言再次哭出聲：“我知道，我都知道，求你了，鳳落，你不要再管這件事了，我不能當忘恩負義的人，不然我就真成了他們嘴裏的怪物、畜生！”
木槿言這副委曲求全的模樣和語氣，讓鳳落無奈歎氣。初見，她以為木槿言和安安一樣，現在才知道，木槿言和安安遠遠不同。兩個人生長的環境不一樣，經曆不一樣，即便性格再如何相像，木槿言的無奈，始終與安安不同。
鳳落鬆開了手，淡淡對木槿言道：“換個地方吧，這邊烏煙瘴氣，實在不適合你我。”
木槿言原本以為鳳落對她失望了，聽到鳳落這番話，終於打起精神來：“好！”
二人最終挑了處小攤，吃了碗麵。
臨別時，木槿言再次拉住了鳳落的手：“身上的傷是我一輩子都不能抹去的記憶，這我無法改變。在你走之前，我能再求你一件事嗎？”
“你說。”
“我想再要一顆那種紅果子，我總覺得在你那裏。雖然你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但我覺得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你要那果子幹什麽？”鳳落雖有些訝異，但還是拿出了三顆果子給木槿言。按理來說，木槿言不是應該不想見到果子嗎？畢竟那紅果子害得她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謝謝，我是想……如果有一天我撐不下去了，就用這個東西了斷自己。”木槿言苦笑。
鳳落聞言皺眉：“選擇權在於你，但有件事你要知道，吃了這東西福禍難定……第一次你能逃過死亡或許是巧合，後麵服用了結果會怎麽樣，誰也不知道。”吃了也不一定會死，畢竟第一次沒有，這種事情也有可能並不是巧合。
“我知道，不論如何，謝謝你。如果有機會見到你的朋友安安，我一定會告訴她，她是個幸運的姑娘，因為有你這個朋友陪在她身邊。”
鳳落抿了抿唇，道了聲再見。
離開了的鳳落不知道，木槿言在她離去後的第三年，就服下了三顆果子。身體的確如她所願被大火燒毀，但充滿了火靈力的魂魄卻未像普通人一般消散，而是飄蕩到了寰宇之中，不知過了多少年，最終投入了一身懷六甲的端莊婦人腹中……
鳳落離開木槿言之後，來到了數萬年後魔界。此時人類的蹤跡已經被完全抹去，成了真真正正的魔界，雖然怎麽找都找不到小壞，但鳳落卻遇見了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娃，站在鳳落身前，一直盯著鳳落瞧，身上的氣息，同她認識的一人很像，隻不過那人最後死了，滿門隻留了一個人。
蹲在小女娃跟前，鳳落耐心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歐陽玥，姐姐你叫什麽名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向鳳落，很是懵懂單純。
鳳落怔在原地：“你說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歐陽玥，姐姐，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呢！”小歐陽玥奶聲奶氣地問道。
鳳落摸了摸歐陽玥的頭：“我叫鳳落。”原來自己真的早就見過她，所以當初她在魔靈大典才會問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哦……”小歐陽玥似懂非懂。
鳳落再次回到魔界，已經是幻邕擔任魔君的時候了。她想要控製自己抵達的時間點，發現極為困難，每次總會因為時間之河水流的關係差上一點距離，距離變了，時間便變了，這不，原本是打算回到先前離開的時間，想再看一眼小壞的，結果怎麽都到不了先前的時間點，無奈隻好先放棄。
隱去身形氣息到了神界，發現這個時間點的自己正在紫瑩花樹下小憩。不知道現在具體是什麽時候，但大約的時間鳳落還是猜得出的。放下了元靈術的修煉口訣，鳳落瞧著自己看了許久。
腦海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當年自己是在同梁鄴爭吵後回到的神界，如果沒算錯的話，梁鄴如今應該正在寸人的世界飽受痛苦，四處奔波。
想他了，想去看看他。
說做便做，鳳落找到梁鄴的時候，他正在一處門之前，認真布置著陣法，神情嚴肅。一舉一動，都展現出一種特殊的魅力。
“大人，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您去歇息吧，這裏交給屬下便是。”一手下對著梁鄴說道。
“嗯。”梁鄴見陣法已經完成了，將事情交代給屬下就離開了。
鳳落也隨之離開，見他一人走在街上，形單影隻，心情複雜。
他們之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在自以為是的想法上。
他為了讓自己撇清關係，故意將自己氣走。而自己為了幫他，竟真的走了。當日，若自己直言不諱，說出他心中所想，到後來也不會弄得那般狼狽。
默默地走在梁鄴身邊，陪著他慢慢地走，好像這樣，就能彌補心中對梁鄴的思念。若不是還有事情要做，她真想就這樣陪在他身邊，哪怕他並不知道。
再次走出輪回之門時，鳳落發現已經到了事發的那段時間。鳳落走進赤淵門時，赤淵門空蕩無一人，仿佛周大娘朱大叔他們從未存在過。
她想救他們，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鳳落再次進入輪回鏡中，看著時空之河的走向，選了個大概的時間，抵達了自己離開的時間點，卻發現輪回鏡記錄下的，卻是整個小三千世界覆滅，被魔氣和凶獸、魔物毀去的畫麵。
這仿佛像是在做夢！
“為什麽”鳳落分明記得所有的百姓都因為阿爹獻祭出生命而活下去了，可為什麽自己如今看到的，卻是整片小三千世界毀去的情景，“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究竟是哪裏？”
想了許久，鳳落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明明先前的一切事從時間上都是說得通的，為什麽現在反而行不通了？
陡然間，鳳落想到了一件事。過去那些事會發生，是因為自己順應時間和記憶做了一些改變，也因此改變了一些事的發展軌跡，而如今這小三千世界，自己什麽都還沒有做！
想通了這一點的鳳落突然明白了梁玉卿先前的意思。
難怪他說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對他來說，是因為看到了自己，才覺得一切都會發生，所以才那般心甘情願地赴死。
她明白了，如果說原有的世界本應該就是這個樣子，那自己現在要做的，其實並不是愚蠢的，而是正在改變未來，改變成和原有時空軌跡完全不一樣的世界，隻有這樣，這裏的人才能活！自己才能找到安安和其他剩下的人！
一定要想起還有什麽是自己沒做的，然後將沒做的事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