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烏雲遮日
一到弱水所在的山洞，鳳落便帶著梁鄴進了手鐲空間。
“落，周大娘他們……”梁鄴知道現在讓鳳落折返隻會徒增危險，但他不放心周大娘那群人。
“我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活，鄴，如果你希望，我便回去救他們。”鳳落極少喚梁鄴單字，但經過赤淵門一事，她已經將他當做最親近的人。她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不論眼前這個人想做什麽，她都會幫他，哪怕他說此時讓她返回神界！
梁鄴拉住了鳳落的手，搖頭道：“罷了，已經來不及了，炎煜她們既然能把寸人肆無忌憚帶上神界，一定是受了那一位的指使，若他還有些許良知，他就不會殺那些寸人。”他在賭，賭神不會濫殺無辜。
鳳落見狀，抱歉道：“對不起。”她應當帶走所有人的。當時滿腦子隻有救下梁鄴，根本顧不上其他。若他們真出了事，她難辭其咎。
“這件事不能怪你，你隻是為了救我，如果真要怪罪一個人，那應該是我的錯。他們沒有做錯過什麽，所以炎煜應該不會對他們出手。”話是這麽說，但那些人的結果到底如何，梁鄴心中也沒底。他如何不知，寸人上神界，在平日是絕無可能的事。
“你好好在這裏休息調養”鳳落將書架上的一個盒子拿給梁鄴，打開後道，“這些是藥。”
梁鄴隻瞧了一眼盒子裏的藥，就看向了龍鳳居裏的書架：“有些日子沒進來，多了很多書。”這裏如今除了門，四麵都是堆滿了書的書架。
鳳落輕輕點頭，低聲答道：“嗯，覺得這裏有些空，我便放了些書。”
事實上，這些書都是她回神界後精心挑選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幫一幫梁鄴。當日他滿身傷的情形仍在眼前，那種無能為力又無計可施的感覺，她不想再經曆。
“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鳳落說完便離開了空間。
弱水如今已經化不出人形了，隻有一團水立在鳳落身前。
“好久不見了”鳳落緩緩道，“沒想到你已經虛弱成這副模樣了。”
弱水的回答沒有聲音，隻有突出水麵的那團水動了動，似在點頭打招呼。倏地，弱水恢複了先前平靜的模樣。
鳳落突然想到了梁玉卿。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過那一位那一關。打傷他，不是本意，但不打傷，他就會有危險。
“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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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
梁玉卿正在做著夢，夢裏自己還在寸人世界，調查著門的事。
“若是不阻止鳳落，她會死，切記，一定要將換顏丹和靈力丹交給那一位，日後你自會知道原因”梁玉卿喃喃地念著手中的字條，“這到底是什麽意思？”這上麵的字跡，分明是自己的，這上麵還有自己從未用過的火焰圖案，當日朦朦朧朧中見到鳳落額間的火焰，之後自己便深深喜愛上了這火焰圖案，可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寫過這個？
那日同鳳落一起剝離了兩個星球之後，第二日便在懷裏見到了這張紙。
會是誰呢？到底會是誰仿照自己的筆跡，寫了這張字條？難道真的是自己？那這麽說的話，落兒她……真的會死嗎？
不，他不想她死！她絕不能死！
那一位曾私下提過這兩樣東西，自己卻一直未呈上去，今日，是時候了！
思及此，鳳落恰巧從別處回來，梁玉卿趕忙用拳頭握緊字條，將其收在手中，看向鳳落：“落兒，有什麽發現嗎？”
“‘門’已經不是當初我在的時候的模樣了，如今的‘門’形狀各異，幾乎什麽都有可能是，並且似乎是用了什麽方法，掩蓋了空間能量，隻有接觸的時候，才能感受到其蘊含的能量。”
“跟我找到的結果一樣，這門遍布的星球眾多，要全部毀去，難度太大……先回神界吧，此事必須得先告知師父。”
“嗯。”
畫麵一轉，自己已經到了神界，最終在秦天閣找到了神。
“好了，為師明白你們的意思了，無妨，繼續完成我先前交代你們的就是了。”
“是！”齊聲應下。
鳳落轉身離開後，神看著梁玉卿緩緩道：“為師需要的兩種丹藥，卿兒可煉製好了？”
梁玉卿這才將換顏丹和靈力丹交給了神：“師父，這是您先前說過的丹藥。”
神拿過後瞧了一眼，收下：“嗯，去吧。”
梁玉卿見神這種淡然的態度，眉頭皺了皺，不知道自己按照字條上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卻仍舊恭敬應下：“是！”
出了秦天閣的門，見到鳳落還在等自己，但目視前方，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我總覺得有點心神不寧。”梁玉卿不由說道。
“因為什麽？”
“說不上來，隻是一種感覺”梁玉卿瞧了一眼鳳落。上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就是鳳落出事之前。希望隻是他想多了，希望自己真的做了正確的決定吧，“沒事了，咱們走吧，要做的還有很多。”
“嗯，好。我們先從那些人少或沒人的星球開始吧，那些寸人不是說，他們都是從快要崩潰的星球來的嗎？”
“嗯，走吧。”
畫麵又是一轉，梁玉卿見到自己跪在地上，看著鳳落決絕的背影，心中痛苦萬分。
落兒，你真的如此狠心……
自己真的錯了嗎？
“落兒，落兒……”
杜義聽見梁玉卿一直不停叫著鳳落的名字，一聲聲那滿腔的深情，讓杜義都不忍再聽下去，遂轉身出了天闕閣，見到了剛從赤淵門回來的尹元。
“你不是不想回神界了嗎？”尹元突然問道。先前神召回七人的時候，看見杜義也出現在一旁，她是有些驚訝的。
“隻是不得不回來，很快就走”杜義不在意地答道，“寰宇大亂，要做的很多。”生靈塗炭，他不能放任不管。
“梁玉卿怎麽樣了？”
“不太好，他一直昏迷，連藥也服不下，似入了夢魘，你進去幫他診治一番吧。”杜義說完就向遠處走去。這神界，如今梁鄴和鳳落一走，顯得更加冷清無情了，接下來，又會變成何等殘酷模樣呢？
尹元剛進去，就見到梁玉卿躺在床上，呼喚著鳳落的名字，用精神力探查了梁玉卿的傷後，將元靈力注梁玉卿的體內，治好梁玉卿的大半傷勢後，尹元收回了手，望著昏迷的梁玉卿緩緩道：“我原以為鳳落是那個受人護佑的人，卻沒想到，她竟為了不連累你，傷你如此之深。”身上的傷易好，但這心上的傷若是不好，最終也隻會累及身體，成為沉屙。
救了，也等同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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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你怎麽樣了？”鳳落回到空間的時候，梁鄴恰好恢複了些靈力，氣色也好了些，不像之前蒼白了。
“嗯，好多了，咱們既然已經和神宣戰，就必須要為那些普通人做些什麽了。如今大部分人還不能修煉靈力，也不知道修煉方法，落兒，還有很多事未做，走吧”梁鄴站起身，將先前寫下的眾多頁修煉方法交給鳳落，“這是幼時師父教我們修煉時，我偷偷記下的修煉口訣，隻是你還有尹元的修煉方法我未能記錄下來。”
幼時鳳落的修煉太過迅速，仿佛無師自通一般，所以極少聽到師父教導，加上很長一段時間師父都是單獨教導鳳落，便沒有記下過巫術的修煉方法口訣。至於尹元，她的一雙白瞳是一大助力，在梁鄴的記憶中，尹元好似從未讓師父指導過多少，每次都隻是讓她勤加練習。
“無礙，巫術寫下就是，至於元靈術，我有修煉方法，走吧。”
不知輾轉多少個寰宇中剩下的星球，一邊隱藏，一邊又時不時在某地出現，隻是從不重複地點。因此對神界來說，二人的行蹤成謎。
這天，二人到了梁鄴曾經派屬下到過的一個星球。二人站在醫館前，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會心一笑。
“這裏有人在修煉靈力。”鳳落如今用龍鳳鐲隱去氣息，和如今隻有凡人氣息的梁鄴站在人群中，除了外貌顯眼些，旁的與人類沒什麽不同。
“讓一讓，快讓一讓！”一個推著板車的中年人快速衝了過來，板車上是一個蓋著棉被的老人。
梁鄴見狀趕忙拉過鳳落，順勢抓緊了鳳落的手：“落，小心。”
“大夫，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吧，我爹已經好幾天沒有吃下東西了，水也喝不下，今天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我求求你，我給你跪下，求求你了，救救他！”被推出門外的中年人在醫館門外猛磕著頭，發出的砰砰聲和哽咽聲將周圍的人都引過來。
“已經太晚了，你求我也沒有用了。若是早個三天說不準還有用，但是現在……哎，太遲了！還是早點做準備吧。”大夫說完就轉身進去了。
中年人還是不肯放棄，在醫館門口磕頭求救。
“哎，真可憐，孩子，看開點兒吧，人呐，一有了病，就隻能聽天由命了。”一旁頭發花白、佝僂著身軀的老婦人拍了拍跪著的中年人。
“這位大哥，你實在沒辦法的話，可以去求求神使的徒弟，就在村口的小屋子裏。”一位婦人道。
“大妹砸，那真的能信嗎？我從來沒聽說過神使還有徒弟！”
“我要騙你就立刻被神懲罰！我家大哥哥就是多虧了神使的徒弟，才能救回來的，先前眼見著都已經快不行了。”
“真的！？我該怎麽做？”
“隻要帶些吃的喝的去就行了，有什麽好東西都帶去，然後聽神使徒弟的話，他要什麽就給什麽，之後你就等在外麵就行了。”
“我這就去，這就去”中年男子一躍而起，推起父親就向村口去。
站在一旁的鳳落和梁鄴待中年男子走後，跟上了中年男子。
砰砰砰！
“神仙，你在屋子裏嗎？求求你，救救我爹，我爹他快不行了！”中年男子大力敲著門向裏喊。
就在男子敲門敲到沒有力氣的的時候，方才還堅若磐石的木門輕飄飄地開了，一男子的聲音在門內幽幽響起：“來者何人？”
“神仙，我叫大牛，求求你，救救我爹，我爹快不行了。”大牛不停抹著淚。
少頃，從門內出來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眉髯皆白的老人：“我雖然是接受了神使的命令，在這人間幫助爾等消除災厄，但是想要救治你爹，須得請動神使的神力，這也是需要凡人的信仰與供奉的，不知此次前來你為神使帶來了什麽？”
“神仙，我這次來雖然沒有帶吃的，但我帶了我所有的積蓄”叫大牛的年輕人拿出了一小塊大點的銀子，還有一塊細碎的銀子，“這是我家的全部積蓄了，神仙，我求你，救救我爹，我爹隻有我這個兒子可以依靠了，求求你了！”大牛又磕起頭來。
“罷了罷了，雖然你這些供奉確實很少，但你孝心可嘉，我試一試，看神使能不能顯靈。先要同你說一聲，我雖然是神使的親傳徒弟，但是神使神務繁忙，我隻能盡力而為。”
“隻要有機會，我想試一試。謝謝神仙，謝謝神仙！”大牛又磕起頭來。
……
“今日不接診了，兩位請回吧！”
“不是自稱是神使的徒弟嗎？為什麽連神使的氣息都不認識？”鳳落剛說完，門就被倏地打開了。
“你說，你說，你們是神使！？小人有眼無珠，沒有見到過真的神明，還請神使恕罪！”
鳳落手托老人而起：“我們方才看到了你拿人錢財的事。”說完便進門坐在了唯一的一張椅子上，梁鄴站在一旁。
老人嚇得轉身又朝著鳳落跪下：“神使饒命，小人學藝不精，隻學得了一點元靈術的皮毛，所以給那些病人淬完體之後，就沒有多餘的靈力了，與普通的年長者無異，所以才想出了這麽個法子維持生計，求神使饒小人一命！”
鳳落又阻止了他磕頭，語氣狠厲：“打著神使的名號在外騙取錢財，這種事觸犯了神使的底線！”頓了頓，鳳落將三張紙拿出放到了老人跟前，“但你救人無錯，念在你願意擔著靈力耗盡的危險去救人，騙取錢財一事也事出有因，我便將元靈術前三重的修煉功法交給你。”
“這……這……”白衣老人此時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但有條件。自今日起，爾須得秉持丹心以救人，秉承仁心以待人，言行坦蕩，安分守己。否則，吾定會親自來廢除爾一身靈力，毀爾靈根！”
離開後，鳳落用巫術帶著毫無靈力的梁鄴遨遊在天空之中。
半空中。
“落，你這招將計就計用得不錯。看來這個神使身份，還是有好處的。”梁鄴笑道。至少比起如今他們二人的叛逃身份，神使這個身份還是有些用的。
鳳落淺笑：“這段日子，我倒是有些感激那一位了。”話中有多少諷刺與厭惡，隻有他們二人心裏知道。
二人默契一笑。縱使前方烏雲蓋頂，暴雨將至，也毫無畏懼，攜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