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斷情日
鳳落回到周大娘家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她始終沒有進手鐲空間，看梁鄴的情況。
“小落，是你嗎”周大娘憑借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聽出了來人身份，卻因為來人沒有回應，因此又多喚了兩聲，“小落啊，是你吧？”
鳳落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看向周大娘：“是，周大娘，是我。”
“我聽老朱說了，小鄴受傷了，傷得重嗎？要不你隨我去瞧瞧吧，我也能放心。”周大娘十分擔心，麵露愁色。
“大娘，你放心，他沒事，隻是需要花些時間調理、靜養。”鳳落沉聲道。
周大娘定了定心神，問起鳳落：“小落啊，你跟大娘說說，你到底是因為什麽，心情如此低落？”
“大娘，我沒事。”
“傻孩子，有什麽好瞞的。大娘我雖然眼睛瞎，耳朵可沒聾！你以往怎麽都不會出神的。難不成，你跟小鄴吵架了？”
“沒有，大娘，我與他從不會發生爭執。”
“那是因為什麽讓你走神？”
“大娘”鳳落搬了個板凳，坐在了周大娘身邊，“梁鄴受傷這件事，讓我覺得有些愧疚。”如果自己再強一些，是不是他就不會再受傷了？
“傻孩子”周大娘慈愛地將鳳落的手拉過來，握在手心，“小落，人這一輩子啊，有許多事都是沒辦法解決的。大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所以也希望你能善待自己。還記得大娘當時剛成為寡婦，因為自責沒囑咐夫君早些回來，所以整日整日地哭，當時大娘隻覺得那是自己的錯。哎～人這一輩子，就是由無數的錯與後悔構成的。”
見鳳落不說話，周大娘繼續道：“人哪有活了一輩子都不後悔的。但既然成為了人，就得接受這些，那些無法挽回的錯，還有已經無力回天的愧疚，都應該隨著時間讓它們過去。逆境順境皆是風景，這才是人生。即便遇到了大事，人也不能被自己困死在一處，你說是與不是？”
鳳落看向周大娘，眼神中帶著赤誠：“謝謝您，周大娘。”
周大娘旋即擺了擺手，不在意道：“周大娘我沒什麽本事，也就平日裏想的多了些。每日每日琢磨這些東西，那些看不透的，如今多少也看透了”周大娘頓了頓，繼續問道，“小落，你偷偷跟大娘說說，小鄴他受傷，是不是為了咱們這個村子？”
鳳落一下子被問得啞口無言。所說不是，梁鄴的確因為這個小三千時間傷得更重了。可所說是，原本也並不隻因為他們。
周大娘一聽沒了回答，心中立即就有了數：“大娘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小落，大娘我不是不明是非的人，小鄴他為我們這個村做了這麽多事，今後就是我們這個村子的大恩人！”
“什麽大恩人”阿才帶著小幸福他們四口人從外麵回來了，正巧聽到了二人的談話，對著鳳落點頭，“鳳姑娘。”
“阿才回來了”周大娘淺笑，“正在說報恩呢。”
“我知道我知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是奶奶您我的道理。”小希望揚起頭，等著被誇讚的討喜模樣很是乖巧。
“小滑頭，你娘呢？”
“娘，我在呢。”阿才的媳婦阿芳同阿才一樣，是個十分忠厚老實的婦女，眉眼溫順，尤其一雙眉毛距離較寬，襯上嘴角彎彎的笑，乍一看能讓人忘記生活的苦難。
鳳落隨著一大家子閑聊了一會兒之後，便回到了朱大叔家。一進空間，就見到了不知什麽時候醒過來的梁鄴，此時他就靜靜地站在河流之前，衝著進來的鳳落淺笑，麵色蒼白。
“落，你來了。”
感受著他周身幾乎為零的靈氣，鳳落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向她張開了雙臂，梁鄴低聲道：“過來。”聲音因為受傷，十分低沉富有磁性。
這一次，鳳落沒有猶豫。
梁鄴緊緊地抱著鳳落，問道：“今日能帶我去一些地方嗎？就隻有你與我。”
點點頭，鳳落應下。
二人來到了成功製成“門”的星球。雖是白天，街上的人卻不少。周圍未婚的年輕男女都聚在街上，還有不少的孩童，三五個小姐妹們聚在一起逛街，時不時有人偷偷看著遠處的俊俏少年郎，據說今日此處的人在過著一個名為乞巧節的節日。
“落，你可也想食那些女子吃的巧果？”梁鄴突然問道。見鳳落沒有回答，順手買了一些給鳳落。
巧果都是些小巧精致的麵食，味道偏甜，鳳落嚐了一個便包好不再吃了。梁鄴意識到自己可能再次買了鳳落不喜吃的食物，一時間有些懊惱，將巧果放進了自己的儲物簪。
“這天要下雨了。”鳳落看著陰沉下來的天空道。
梁鄴抬起頭，這才發現是要下雨了。原想給她留下個美好的記憶，卻沒想到今日都是些不美好的。
轟隆隆！
沉悶的雷聲自空中傳來，擺攤子的人都開始收拾東西了，過往人來人往的街上，行人行色更是匆匆。不一會兒的功夫，街上已經沒人了。
站在包子店跟前，鳳落看向沉默不語的梁鄴：“不回去嗎？要下雨了。”他如今的身體，怎麽能淋雨呢？
良久，梁鄴靜靜道：“你走吧。”
“你在說什麽呢？我自然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兒。你現在的模樣，根本淋不得雨。”鳳落柔聲說道。
“我說，你回神界吧。”
轟隆隆！天上的烏雲越發厚重了。
“你是不是在開玩笑，這一點也不好笑”鳳落想要笑，卻發現看著梁鄴的眼睛，怎麽都笑不出來。他是認真的，“為什麽？”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因為我恨你”梁鄴聲音清冷，冷靜地讓人心寒，“你明知道你我現在的身份與梁玉卿是敵人，你卻仍舊對他像以前一般。我恨你永遠無法與梁玉卿斬斷聯係，最恨你嘴上說著要幫我，卻永遠無法與神界的梁玉卿成為敵人！我恨你的心裝下了不止我一個！鳳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多情，就是對我的無情！”
暴雨突至，嘩啦啦淋透了鳳落的身心。
鳳落無力反駁。他說得沒錯，玉卿是她的朋友，她很難做到和玉卿針鋒相對。
梁鄴無情地轉身：“從今往後，你我再無瓜葛。”而後梁鄴強撐著離開了原地。
鳳落站在雨裏，良久，不知道為何雨水進了眼，模糊了雙眼之後，卻又讓鼻子發酸。
她已經做了選擇啊，還能怎麽辦呢？一邊是至交好友，一邊是他；一邊是十多萬年的信仰，一邊卻是天下蒼生……
梁鄴沒有離開，而是遠遠地躲在了隱蔽處，隱藏了全部氣息，靜靜地看著鳳落，陪著她淋雨。
她多淋一刻，自己便多痛一時。但至少這樣，還有機會能保全她。
梁玉卿說得對，她不屬於這裏。以往的她那麽清冷高潔，如同寒夜的白月光，孤傲得讓人不敢靠近。可過去與自己來到這裏的她，拋卻了以往優越的生活，陪自己吃苦，還要每日擔驚受怕。
他無數次地後悔將她拉進這場旋渦，也無數次地隻想要讓她平安。
蒼生與她，此刻的他都想保。
雨越下越大了，站在雨裏的梁鄴早已經感受不到溫度，全身心關注的，隻有遠處站在雨裏的那個身影，看上去如此瘦削孤獨，如此讓他心痛。
許是鳳落沒有等到梁鄴回頭，許是鳳落心被傷透，她終於在雨快停了的時候離開了。
對不起，對不起……所有的情緒，在此刻全部湧上心頭，梁鄴看著鳳落方才站著的地方，猛地吐出了一口血，倒地昏迷不醒。
“哎喲，快來人，快來個人，有人暈倒了！”周圍有人發現了昏迷了的梁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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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秦天閣內。
“你看到了沒有，他沒有死！”神看著淼荒境中梁鄴倒地的身影，興奮地麵目猙獰。
心魔看到後也不禁微微張開了嘴，作驚訝狀：“他已經如此強了嗎？毀了個超神器，一整個星球都被毀了，他卻還能活著！”這簡直不可思議！
“難道這樣不好嗎”神嘴角漾著壞笑，“隻要他活著，咱們沒有完成的計劃，就能夠順利進行了！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
心魔看著這樣的神，嘴角也漾出了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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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落一回到神界，就到了紫瑩院中。
“落兒，你回來了”梁玉卿的微笑中帶著驚喜，“回來就好。”太好了，落兒終究沒有舍棄自己。
鳳落卻沒有回答梁玉卿。她的腦子裏很亂，她需要時間將一些事情想清楚。
“落兒，你怎麽渾身都濕了？”梁玉卿走近才發現鳳落渾身都被淋濕了，她沒有用靈力擋雨。先前發生了什麽，讓她這般？難道是梁鄴做了什麽？
“無礙”鳳落止住了梁玉卿要用靈力的動作，“玉卿，從你與我認識的那天起，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很努力，也極為聰明，天資極高……”
“我是說，你覺得我對待你如何？”
“極好。”寥寥二字，已是梁玉卿能想到的全部。其實就算鳳落對他不好，對梁玉卿來說，她也是最珍貴的人。這一點，從他第一次見到她，便清楚地知道了。
“我有些累了。”
“好，正好我有些丹藥要煉製，便不打擾你了。”梁玉卿說罷往外走去。
“玉卿”鳳落喊住了走到院子門口的梁玉卿，“若有一天，你我不得不交手，我不會手下留情。”這是讓他活下去最好的辦法。
梁玉卿頓了頓，卻什麽都沒有說，繼續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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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鄴醒來後，發現自己的頭在發燒，此時有些暈沉沉的，身上衣服已經換成了普通的服飾，躺在一個裝飾樸實的屋子裏，床邊還有一碗藥。
“你醒了，小兄弟，可嚇壞我了，當時見你倒在雨裏，渾身冰涼，呼吸也很微弱，我還以為你不行了呢”掀門簾進來的是一個年齡莫約四十的男子，娃娃臉，鬢角處有一塊黑色胎記。將藥端給梁鄴，“方才我見你沒醒，大夫又說你必須得喝，不然退不了燒，我就出去和我家夫人商議著給你灌下去，好在你現在醒了，來，喝吧。”
梁鄴不疑有他，一飲而盡：“感謝這位大哥。”
“沒有事，家裏是做客棧的，遇到的都是南來北往的人。誰還能沒有個難處啊！你呀，安心住下，我這小客棧雖然不大，但是這後邊兒的廂房多住你一個人還是行的”大哥很是熱情好心，“對了，在下顧南，小兄弟，你叫什麽？”
“梁鄴。”
“梁鄴……嗯，是個好名字！聽來你應該出生在書香世家，怎麽暈倒在了街上？”顧老板很是不解。
“顧大哥，我是與親人失散了，這才到了這兒，承蒙您照顧，咳咳。”說完，梁鄴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
顧南好心地給梁鄴拍了拍背：“慢點兒，大夫說了，你身體虛弱，卻內火旺盛，還有什麽我也記不清了，總之你得保持心平氣和。”
“爹，我餓了。”從門外進來一稚童，一張娃娃臉的臉型和顧老板的臉型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梁鄴一瞧便知道是顧老板的孩子。
“梁兄弟，這是我兒子，顧源”顧老板說罷便看向兒子，嚴肅道，“還不快叫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梁叔叔好”乖巧地喊完人，顧源再次看向自己的爹，“爹，我現在能吃飯了嗎？”
顧老板這時候又有些想要教訓兒子，梁鄴道：“孩童長身體，會餓是正常的”說完又看向顧源，“你過來。”
顧源不為所動。
梁鄴拿出了先前買的巧果，打開靠近顧源：“你看這是什麽？”
顧源一下子跑了過來：“是巧果！”說完便美滋滋地拿到手上開始吃起來。
“梁兄弟，你從哪兒拿出來的？”顧老板左看右看瞅了半天，也沒瞧出方才梁鄴是怎麽將東西拿出來的。先前換衣服的時候，也沒見他懷裏或者袖中藏了巧果呀！
梁鄴淺笑：“顧大哥，我這是祖傳的本事，平日不輕易示人的。”
“哦~我明白了，你祖上就是變戲法的！難怪這戲法變得如此出神入化。”顧老板一副了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