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對愁無眠
“落兒,我見你最近總不在天闕閣,是要擊殺的魔物太多了嗎?”藍發墨瞳的梁玉卿將手中一直把玩的玄色石頭放下,看向紫瑩花樹下假寐的紅發鳳落。落兒似乎最近……經常離開天闕閣。
“不是”鳳落平靜回答,“最近發現了些有意思的事。”
“什麽有意思的事?”
鳳落聽到此,睜開了雙眼,看向梁玉卿:“我最近發現寸人當中,存在著奇人異士,他們可以像我們一般修煉。”
“寸人的身體不同於我們,他們的身軀十分脆弱,且環境中濁氣眾多,靈氣微弱,他們是怎麽修煉的?”梁玉卿從沒有聽過這樣的事,乍一聽難以置信,但是鳳落說出這話,他不會以為她在開玩笑。
“你時常煉藥和煉器,待在這裏,可能沒有聽過這種事。我探過那些修煉的寸人,他們的身體裏麵雜質很少,體魄更為純粹,與一般寸人的身體很是不同,就像是被強大的外力改造過。”鳳落說完後微微皺起了眉頭。
“能夠修煉的寸人很多嗎?”從前從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梁玉卿一時間也搞不清楚情況。莫非是寸人的身體被自然改變了?
“原本不多,但是從我發現有寸人可以修煉靈力直到現在,人數越來越多,已經難以估計。不隻是個別星球上出現這種情況,星係間有,甚至不同的位麵都有。”
“如果隻是一個星球或星係出現,那極有可能是內部環境被什麽改善了,但你說不同的位麵都有……這件事可能沒那麽簡單。”
“原本我並不知道事態已經嚴重到位麵,還是碰巧發現的。後來仔細調查之後,找到了些線索。”
“線索?”
鳳落拿出了一根獸骨給梁玉卿,獸骨暗含大量靈力:“豎執而吹。”
梁玉卿看見獸骨上兩端有開口,周身一行還有七個相同大小的孔。獸骨一豎,指頭隨意按住了幾個孔,吹起在上的開口,卻發現自己陡然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周圍的環境裏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塵與灰。
“買豕肉嗎?隻要你將手上的骨笛與我交換,我今天剩下的半頭新鮮的豕就是你的了!”梁玉卿身邊,應時響起了一個壯漢的聲音。
“這是……骨笛?”梁玉卿看著壯漢問道。原來是這個稱呼嗎?
“不會錯的,我以前見過的,在一些人多的地方,有人每天不用勞作,光吹這個就換取了好些食物,而且骨笛吹起來的聲音很是不同。怎麽樣,換不換?”壯漢似乎找到了今後的生存出路。
梁玉卿抿著唇沒有說話,緩緩走開,到了處無人的地方,又再嚐試了幾次,發現自己竟然能到不同的位麵。
最終撕裂空間回到天闕閣時,鳳落還在原地,半倚著樹。
“落兒,這個東西,你是在寸人的地方發現的?”他肯定自己在天闕閣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是,除了這個,還有這些,都是一樣作用的東西。”鳳落揮手,一股腦將所有收來的東西都倒出來,懸在半空讓梁玉卿查看。有梳子,有石頭,甚至還有許多連梁玉卿也不知用途的東西。
“寸人的世界裏,東西種類已經如此豐富了嗎?算起來,我的確許久沒有離開過天闕閣了”梁玉卿有些感慨,虧自己還被稱為智慧神使,連寸人的許多東西都不曾見過,“這些東西出現最多的地方是哪兒?或許我們可以找一找源頭。”
“我找過,但是這個被寸人稱為‘門’的東西傳播速度太快,根本找不到哪處是發源地”鳳落說完又想起了別的事,“過去這麽多萬年,從沒有出過這樣的事,玉卿,你覺得可能是什麽原因造成了如此大的變動?”
“一下子出現了大批可修煉的寸人,還有了這樣的‘門’,可能是寰宇的環境正在發生變化,也有可能是寸人的身體正在主動接受改變,更甚者,有可能是天道變了,所以不隻是我們可以修煉靈力了。目前具體原因還不清楚,茲事體大,不論是哪種可能,都須得小心佐證。”
“我也是這麽想的。”這件事究竟對寰宇有什麽影響還不清楚,那一位的旨意也一直沒有下達……
意識逐漸歸攏,梁玉卿睜眼從夢中醒來,單手按著頭兩側,試圖通過按壓減輕做夢帶來的頭痛。
“哎~”梁玉卿輕輕歎了口氣。大概是白天落兒來找自己,讓自己再次感受到了她麵對小事物的敏感細致,所以才會夢見前世吧……
無法再次入睡的梁玉卿披上外衣,打開了房門,在門內望著一輪明月出神。
“落兒,我隻是希望你好好活著。”他記得自己白天說完這句話之後,清晰看到了鳳落失望的眼神。
將鳳落還給自己的瓷瓶緊緊握在手裏,梁玉卿望著緊握的手默不作聲,目光憂鬱。
她那麽聰明,一定猜到了吧,所以才會那般失望……
“梁玉卿,若是你騙我,我便永遠消失在你眼前。”她回。
此時正在鳳府的鳳落,也正站在房門口,看著手中的玉佩和玉簡出神。
“姑娘,你還未睡啊?夜已經深了。”聽雪有些餓,便偷偷從廚房裏拿了些現成的小食糕點帶回去,恰好聽到鳳落這邊開門的動靜,來看了看,發現自家姑娘還沒睡。
“嗯,就睡了。”
“姑娘,要不聽雪陪你說說話?”聽雪看著姑娘似有愁容,心下不忍,捧著手裏的食盒便進去坐下。
“餓了?”
“嗯,最近調理了下身體,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好了,但是食欲一好,人反而更容易餓了”聽雪將一盤粉色的糕點拿給鳳落,恰巧看到了自家姑娘手裏的兩樣東西,“姑娘,你是不是想梁鄴公子了?”
“沒有,我隻是找出來看一看。”鳳落並不承認。
“姑娘,你喜歡梁鄴公子這件事我們都知道的,你不用不好意思,但是你為什麽又拿著梁玉卿公子給的玉簡看?”聽雪啃著糕點,覺得自家姑娘今夜有些奇怪。
“我隻是在想玉卿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鳳落覺得自己有些糊塗了。她看不清楚一直跟自己做朋友的梁玉卿。
“嗯?梁玉卿公子不是姑娘交的好友嗎?”聽雪也有些糊塗了,好朋友為什麽還搞不清楚是什麽樣的人?
“不錯,他是我的好朋友,不論我說什麽,他都會仗義相助,不論我做什麽,他都會支持我。就連這般重要的身份玉簡,都毫不猶豫交給了我。但是我認識的他,總像是一個謎,我怎麽也看不懂,猜不透。”她覺得他瞞著他的,不單單是一件事,或兩件事,而是近乎全部。
他說要自己信她,可是他卻不告訴自己真相。
他說希望自己好好活著,但是他就連藥的事都要瞞著自己。
每次靠近,都會覺得離他很遠;每次下定決心不去了解,他卻又那般挽留……
這樣的朋友,真不像是朋友。
“姑娘,其實我也覺得梁玉卿公子挺神秘的。我偷偷告訴你哦,你回來前的夜裏,我因為睡前沒吃東西很餓,早早就醒來找吃的,那時候大家都還沒醒,沒想到看到了梁玉卿公子,他到了咱們鳳府。那時的他看起來有點不像他,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問話,梁玉卿公子就突然消失不見了,我想靠近點,卻發現怎麽都過不去。”
“有點不像他?什麽意思?”鳳落有些納悶,在眾人還睡著的時候來鳳府,這不像是玉卿會做出來的事。
“要仔細說的話,就是感覺他身上沒有那種隨和的感覺了。尤其我還不能靠近,這件事有些嚇人。”聽雪一想到那天自己怎麽都過不去,就覺得有些害怕。聽風說話本子裏的這種事叫鬼打牆。
“我知道了,聽雪,你早點回去休息吧。”鳳落聽完聽雪的話,心中的不解反而更深了。
玉卿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若是梁鄴在,或許他還會給自己分析分析,也不至於自己如此迷茫了……鳳落摩搓著梁鄴給的玉佩,思緒逐漸飄遠。
此時遠在東大陸的梁鄴,正和顧源待在巨大土房子裏過夜。
“梁鄴,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土靈術真有用,這海邊風挺冷的,待在你這土房子裏竟然一點涼意都感受不到”顧源喜滋滋地看著師兄建的土房子,小心思微動,“師兄,要不你教教我唄?”
梁鄴睨了一眼這個練武隻有三分熱度的師弟:“等你將師父教的都學會了,你再說這種話。”
“哎呀,梁鄴,至於這麽小氣嘛!不教就不教唄,你拿什麽師父壓我,師父他遠在海島,怎麽可能知道?”說完顧源就後悔了,今天他好像看見梁鄴收了封信。
“我今日收到師父的信了”梁鄴毫不留情,“正在考慮該怎麽回。”說完,梁鄴就拿出了紙筆,準備開始回。
“唉唉唉!好說好說”顧源的笑容諂媚,伸手奪過梁鄴手上的紙筆,“師兄,你看我不是因為太困了,說起胡話了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梁鄴望著無聊又疲憊的顧源,也不再逗他:“師父問起了你是不是最近好好修煉內功心法了。”
“啊?最近遇到的事情那麽多,我哪裏有時間修煉武功啊!”顧源哀嚎。
“你的確應該好好練功了,以你的武功,都砍不破我的土牆。”一針見血,梁鄴道出了師弟從小最不想聽的話。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練的。”出人意料,顧源乖巧應下了。這反應讓梁鄴嘖舌。
“封,你能出來嗎?”梁鄴說完之後,小獸封便從銀劍裏跳了出來,衝著梁鄴撒嬌。
嗷~
“噯?梁鄴,這神獸封怎麽跑到這把劍裏了?”顧源看著小獸此時開心的模樣,一時間有些發愣。
“我也不清楚,之前封突然衝到我跟前,一轉眼就進入到了劍裏。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它好像認識這把劍。”梁鄴看著小獸不同於以往的昏昏欲睡,今日似乎特別活躍,精力十足!
“對,我之前可沒有見過它如此有活力的模樣。大部分時間它都在沉睡,要不就是準備睡覺。你瞧你瞧,它竟然還開心到轉圈圈!太反常了,太反常了!”顧源看到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掉出來了。
“嗯,有關護國神獸的事我也問過我父皇了,他也沒有告訴我確切的答案,隻說我的玉佩上可能有關於護國神獸的線索。”
“等等,你不是之前告訴我,你把那玉佩送給鳳落了嗎?”顧源突然想到了重點。
“不錯,所以我需要早些回到水國找落落,明天船一到就走。”
“切,你快別再說你的借口了,我還不知道你?從一開始看見鳳落就跟失心瘋一樣,現在越來越嚴重,竟然還拉著我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等船!你說你去她身邊查護國神獸的事我不信,我看你隻是單純擔心她的傷勢!”
“彼此彼此,我想你這段日子願意跟我趕回去,也隻是為了孟家的小丫頭”說到這兒,梁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顧源,“顧源,我發現你終於聰明了一回。”
“什麽叫終於?梁鄴,我發現你說話怎麽越來越難聽了?你以前可不這樣啊!”顧源看著自己這個師兄,覺得一下子不認識他了!
“那是以前,我現在跟你不一樣。”梁鄴表情驕傲。
“怎麽就不一樣了?”
“我的落落可不像那孟家小丫頭,還有未婚夫。”
顧源一聽就急了,站起來轉了好幾圈,而後狠狠指向自己的師兄:“梁鄴!我不許你這樣說!你到底知不知道她那是被迫的,還沒出生就指腹為婚許給別人,她不願意的!”
“哦?”梁鄴表現得一副絲毫不信的模樣。這個傻師弟,這麽久了,還是不肯接受事實。
“她就是不願意的,她那麽乖巧,怎麽可能會違逆長輩呢?所以她……”顧源告訴自己,那就是現實所迫,孟家小丫頭才會接受這樁婚事,可是怎麽也再想不出理由替小丫頭辯解。
“是,就算如你所說,她是因為不想違背長輩,才接受了媒人的議親、合八字,後來又定了婚期。但她與未婚夫互贈定情信物是事實”梁鄴也知道這樣血淋淋揭開師弟的傷疤太傷人,逐漸語氣也緩和了下來,“這些事你都知道的不是嗎?在西大陸的時候,你時不時人就不見了。我如果不知道,就不能算是你師兄。”
顧源沒有說話,但是顫抖的唇與濕潤的眼眶說明了一切。
“顧源,放手吧,她不會是你的”站起身來,將儲物簪裏的酒遞給了師弟,“管夠。”
顧源豪飲一大口,烈酒的辛辣將眼裏本就遊移的水汽激出眼眶:“好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