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眼前與事實
獵鷹大比當日，日光明豔，萬裏無雲。
土國境內的安豐平原上，碧草藍天之間彩旗飄飄，此刻千千萬萬慕名前來圍觀的人正聚在獵場外圍，其中不乏騎著馬炫技和叫賣吃食的，喧鬧聲渲染了一方天地。此時的梁鄴正坐在高台中央，顧源站在一旁，下方兩側坐著阿紮木、烏力罕、慶格爾泰和阿古達木四位統領。
“殿下，時候不早了，該開始了。”烏力罕看著時辰快到了，出聲提醒。
梁鄴揚了揚手，鼓手猛力擊打起巨型大鼓，人群的喧鬧聲一下子消失不見，隻餘下聲聲鼓響不斷傳向遠方。
“今日，我阿紮木部落與烏力罕部落進行騎馬獵鷹比賽，以求英勇的蒼鷹證明我阿紮木部落都是忠義之士。比賽以烏力罕部落的十四車糧食和一百二十座氈房為彩頭，為示公平，現下請在場的諸位一同觀賽！”烏力罕搶先一步，代表比賽的雙方發言。昂首挺胸看著雀躍的人群，耳邊是人群一波接著一波的口哨呐喊聲。
“他這一招先發製人倒是用得好，說得好像已經獲勝了一般。”顧源小聲嘀咕著，好在此時草原上叫好喝彩的聲音喧鬧，除了梁鄴，並沒有旁人聽到。
梁鄴站了起來，對著遠方擺了兩下手掌，人群霎時安靜了下來，話被梁鄴用內力擴大：“此次大比雖是友誼賽，但也是展示我草原男兒膽識和氣魄的絕佳時機，因為今年的獵鷹勇士將在此次獵鷹比賽選出來。除了方才阿紮木統領所說的彩頭，最終的獲勝者還將得到黃金兩萬兩，會由本宮親自交給勇士。本宮宣布，騎馬獵鷹比賽現在正式開始！”
咚咚的鼓聲和人群中驚訝的聲音一同響起，二十位參賽者如同箭般快速向著遠處一齊射出。
“謔，大哥，那個是誰？一下子就要給兩萬，還是黃金？”人群中一個胖小夥子問起身邊的中年人。
“那位你都不知道？那是我們的太子啊！”中年人看著小夥子，很是無奈。他就隻是來湊熱鬧的吧！
“太子？不是都說我們的太子早年就出門拜師了嗎？現在怎麽回來了？”小夥子突然想起了市井裏傳的那些言論。
“你究竟是不是我們土國的？他就是我們的太子，如假包換！據說太子剛回來就來到草原上了，此次大比就是太子提出來的，要不然我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到這麽宏大場麵呢！哇~真的好多人啊！”旁邊一個瘦弱的男孩子咧著嘴都快樂瘋了，好久都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可惜了，我是從別的城來的，不是兩個部落的，不然一定要參加這個獵鷹大比！那可是兩萬兩黃金啊！兩萬兩！”胖小夥明白了真相之後，有些惋惜自己不是這兩個部落的人。
“哎呀，你可拉倒吧，就你還參加獵鷹大比？你沒瞅見嘛，就剛才經過的那些參賽者，哪個不是小有名氣的勇士！你要站在他們身邊，我估計你都挨不著他們的肩，還別提騎馬了。”瘦小夥子瞧了瞧小胖子的身材，翻了個白眼。
胖小夥子一聽，不由自主癟了嘴，將肚子收了一收，繼續觀看比賽。
“梁鄴，你是怎麽想的，突然要送兩萬兩黃金？”顧源聽到也嚇了一跳，這買賣劃不來啊！本來就是為了平息動亂的，結果還要搭上兩萬兩，他有些不明白梁鄴的目的了。
“此事稍後再說，區區兩萬兩黃金，對封來說不算什麽。”梁鄴輕輕笑了一聲，想到了此刻待在大帳裏呼呼大睡的小獸封，這個小家夥可是個寶藏，像極了他的落落。
“封？”顧源愣了，關那隻小獅子什麽事？將信將疑看著梁鄴，強忍住了心中的好奇。
東邊獵鷹比賽如火如荼進行著，在月耀石坑這邊，一群身材剽悍的年輕人也帶著鐵鍬等工具進入了月耀石坑，幾十個人迅速向下挖著土。
“老大，我們到底是來挖什麽的啊？”一個長相猥瑣，身形較瘦一些的男子看向了動作迅速的領頭者。
“廢什麽話，快點挖，挖到什麽算什麽！”他也想問到底是來挖什麽的，問題是統領沒跟他說啊！
“哦……啊？那算什麽事兒啊，還不如去看獵鷹比賽呢，你聽聽，在這兒都能聽到聲音。”
“嘖，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領頭的轉過頭來，走到男子身邊，朝著後腦勺就給了一下子，“統領讓挖就挖，你廢什麽話！”
“老大，不是我說，我可聽說了，這個月耀石坑之前死過不少前來挖月耀石的！”一旁的男的也停下了手上的活計。
領頭的男的也給了一巴掌：“快挖，哪個礦坑沒埋過人？隻不過你們不知道罷了。再說了，咱們草原上的漢子，哪有怕這怕那的！”腳也踢了過去，催促快挖。
“啊！死人，全是死人！”最前方一個人嚇了一跳，大喊出聲，將手中的鐵鍬都扔了。隨行的一眾人也停下了挖土的動作，拉長了脖子看過去。
領頭男往前走去一看，確實發現了幾根骨頭，有些骨頭甚至顏色已經很深了，有的卻還新，一看就知道不止一個人。將骨頭踢到一旁，領頭男大聲說道：“繼續挖，今天就算是挖一百丈，也要挖出點東西來！手上的動作都別停下！”
領頭男看著挖出的白骨越來越多，反而跑到了最後邊，開始思考統領跟他說的話。“巴圖，這次我需要你去做一件大事，可能會影響我們整個部落乃至土國。我曾經聽三王爺手下的人無意中透露過，我們和烏力罕之間的那個月耀石坑藏著重大的秘密，那個礦坑裏麵有著能夠令天地變色的力量，你一定要為我們部落尋來，這樣我們就不必再受製於諸多力量，成為草原上的霸主了！”
阿紮木統領，你所說的，究竟是什麽力量？
此時圍在比賽場周圍的人群裏，兩個神情嚴肅的人正在悄摸說著暗語。
“決心進圈套。”
“金鳥已上鉤。”
對視一笑，二人又散開。
小胖子走到兩人放在站的地方，對遠去兩個人方才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撓了撓頭。
“你猜的沒錯，月耀石坑。”顧源聽到一個小廝回報消息，轉而便在梁鄴耳邊悄聲說了。
梁鄴聽到這個，就知道阿紮木的人的確暗中動手了：“我知道了，盯緊。”他原以為會是為了什麽別的東西，卻沒想到去的是前幾日自己去的月耀石坑。那裏他離開前用精神力勘探過，除了月耀石就隻剩下白骨了。莫非阿紮木知道封的事？
就在梁鄴正在思考著的時候，此時遙遠的水國內，炎煜回了使臣驛站，鳳落一行人剛到鳳府。
“鳳姑娘，你們終於平安回來了。主子囑咐姑娘你們好好休息，稍後主子處理完手上的事會來看望姑娘你們。”一鳴看著安全回來的鳳落，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鳳落點了點頭：“玉卿他要是很忙的話，也不用趕過來，我一切都好，你讓他注意身體”難得地，鳳落跟一鳴說了這話後，明顯地察覺出一鳴有些躊躇，遂問出聲，“怎麽了，你似乎有話要同我說。”
一鳴看著鳳姑娘的臉，本想說出自己藏在心底很久的話，但一想到自己的主子……一咬牙，一鳴跪了下來：“姑娘，一鳴求求你能去看看主子，他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合眼了。”主子自從知道了鳳姑娘進去了那個森林，已經擔憂地幾天沒有睡了，不論自己怎麽說都不聽。
“他怎麽了？最近如此忙嗎？莫非是水木兩國通商的事出了問題？”鳳落想了想覺得不可能，三天前她在木國的時候還跟杜義見了麵，那時候也沒聽說有什麽問題。
“鳳姑娘，主子他……”一鳴再次忍住了已到嘴邊的話，“主子知道您可能受傷了，為此這幾日一直在憂心，所以並未休息，一鳴鬥膽，請您前去看看他。”
“你起來，我現在就去看他。”鳳落抿了抿唇，讓聽雨照顧安安一揚等人，順便將火火也放出空間，趕忙出了門。
一鳴看著大步離開的鳳落，心中的觸動很大。主子，鳳姑娘並非對您也無意，就算要被您責罰，一鳴也認了！
一旁的安安見此，隻是垂下了雙目，不露絲毫神色。
鳳落剛踏進攝政王府，梁玉卿就放下了手頭的奏章，快速出了門。待看到鳳落的時候，眼神裏盡是欣喜，嘴角的笑隱匿不住：“落兒，你怎麽現在來了？我原本打算將手上幾個奏折看完就去找你的。”還好，落兒似乎並沒有受傷。
“玉卿，這段日子你是不是又擅自動用靈力了？”鳳落突然問起了這件事，倒是讓梁玉卿有些詫異。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梁玉卿避而不答。
“你還瞞著我”鳳落拿出了先前梁玉卿給她的玉簡，“當日你給我的時候我未曾仔細看，以為不過是個普通玉簡，後來無意中把玩才發現裏麵藏著一股強大的水係靈力。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身體不能這樣折騰嗎？”天火獸隻有到了火國才有，能在玉簡裏放如此磅礴的靈力，玉卿到底知不知道有可能會喪命？
“落兒，我真的沒事。”梁玉卿深深看著眼前的鳳落，心中踏實。那麽漫長又沒有她的時間都過來了，重生後卻隻是分開了數日，竟都覺得很想她。自己真是沒出息，看著她竟就覺得有些朦朧，不似現實了。
“玉卿，你笑什麽？我在說很要緊的事。”鳳落覺得今日的梁玉卿眼神有些怪怪的，臉也有些發紅。玉卿他通常不會這樣一直盯著自己看。
“我知道，落兒，我知道你在說要緊的事，凡你說的都是要緊事。”梁玉卿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眼神裏都是滿足。
鳳落不僅瞧著他眼神有些不對勁，說話也有些不對勁，趕忙用手摸了摸梁玉卿的額頭。果然，溫度有些燙手。不知為何有些生氣，玉卿他從來都是有分寸的，也從來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到底發生了什麽？
拉著梁玉卿就進了房間，讓他就近躺在榻上，自己打算出門叫人喊大夫，不料被梁玉卿抓住了手。隻見他眼神有些迷離：“落兒，你不走好不好？”你待在這裏一時，我便可以護你一時。你要什麽，我都會幫你得到。
鳳落看著這樣的梁玉卿，突然想起了金色碎片裏藍發墨瞳的梁玉卿。不論是金色碎片裏的玉卿，還是之前重傷醒來後的玉卿，他似乎總是在挽留……“我不走。”她說出了上次梁玉卿醒來後自己所回相似的答案，這讓發著燒的梁玉卿頓時心生歡喜。
“來人！”鳳落朝著門外喊了一聲，“去悄悄請個醫術好些的大夫來，你們主子發燒了。”
待人走後，鳳落便坐在一旁看向了發著燒的梁玉卿，發現他正目不轉睛看著自己：“為什麽不叫大夫？你又不是鐵打的，難不成我不來你就真要硬撐到熱暈嗎？”佯裝微怒，鳳落微微皺起了眉。
“落兒，不會的，為了你我不會暈倒的，我要看到你平安無事才行。”梁玉卿一時之間有些孩子氣，將鳳落的手拉著放在滾燙的額頭上，借此驅散額頭的熱量。
“玉卿，我不會有事的。”雖然自己今後要麵對的可能會超過自己的能力，但是她會努力不讓自己受傷的。
“不是的，落兒你莫騙我，你分明有事”此時的梁玉卿閉著眼又皺著眉頭，表情痛苦，就連聲音也有些哽咽，他自己也覺得他是真的燒糊塗了，“你說你去去就來的，可是你沒有回來，你沒有！”燒糊塗了的好，自己至少還能這樣真切地握住她……她說自己會回來的，可是還是幾乎泯滅於天地……
“玉卿，我不會有事的，我不是有你的玉簡嗎？”鳳落看著梁玉卿，覺得他的確有些燒糊塗了，但是這樣會將什麽都同她講的玉卿，她一點都不會覺得回答他是一種麻煩。
“玉簡？哦~對，我把玉簡交給你了！”梁玉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看得鳳落不由笑出聲來。
原先明明有些氣惱玉卿不愛惜身體，可是這時候，鳳落隻覺得這樣的玉卿比之平日裏接觸到的玉卿更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