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卿相助
鳳落踱步至梁鄴麵前，仰頭看著眼前輪廓分明的男子。分明還是那夜見到的樣貌，可是如今這眼中為什麽多了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思緒？還有這個怪男子的燈籠上……這個人明明看著還算正派，怎麽做些尾隨人後的事？還有那個小攤主竟然隨意告知他人自己寫的東西，過分！
“為什麽跟蹤我？”鳳落想知道這個男子到底想要做什麽！
“在下梁鄴。”跟蹤……我一直追著你來到了此處，這應該也算是跟蹤吧！梁鄴沒有否認。
這個人好生奇怪，答非所問。
“為什麽跟蹤我？”鳳落又問一遍。
“在下隻是想和鳳姑娘同行。”梁鄴解釋。
“你我不同路。”
“鳳姑娘別誤會，梁某是聽聞師弟之前在客棧的失禮之處，心感愧疚。又聽聞鳳姑娘在找人，此番和師弟前來是希望能幫一幫鳳姑娘的。”梁鄴思索許久，不知自己體內的靈魂找到鳳落之後接下來要做什麽，如今唯一能做的隻有守在這個人身邊，找出答案！
“不必，本就不是你的錯，何況當時的事我已經忘了。”這個人，鳳落沒什麽好感，並不想過多接觸。
梁鄴再想的話還未說出口，對麵鳳落的身後便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落兒？”
鳳落聽到後轉過身去，發現竟然是那許久未見的梁玉卿！“玉卿？怎麽會來樞城？”朋友相見，自然開心。
“家中做一些生意，這次來是為了拓展些人脈，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梁玉卿溫柔地笑著，似乎沒看見鳳落身邊還有人，也並不想讓鳳落介紹。
“的確很巧，剛到此地還是？”鳳落這時候因為背對梁鄴，所以並沒有見到身後梁鄴的表情。
可是梁玉卿用餘光瞥見了，這個人竟然對他有敵意，嘴角勾出一絲笑：“來了有兩日了，你用晚膳了嗎？”背在身後的手動了動。
“還未曾用過。”
“既然這麽巧在沒有相約的情況下還能遇見落兒，不知落兒可否賞個臉，讓我做東請頓便飯？”雖然是疑問句，但是溫和的話語讓人生不出拒絕的心思來。
“玉卿相邀自然得答應。”爽快允下，鳳落此時已經忘記了仍舊站在身後的梁鄴。
“那請~”禮貌紳士地伸出手引路，二人便離開了喧鬧的街市。
梁鄴看著鳳落對待自己就像對待一個陌生人，卻對那個男子那麽熱情，二人還以親昵的方式相稱，內心中泛起一股濃烈的酸澀感。未提燈籠的手緊緊握拳，臉色黑得如鍋灰！
她怎麽可以對自己這樣？怎麽可以！
體內的那個靈魂又在控製自己的思想和情緒了！梁鄴努力平複心情，想要掙脫體內那個靈魂的影響卻始終沒有辦法得到解脫。
“師兄，你怎麽了？”方才師兄在和那個叫鳳落的女子說話，自己不便上前，但是鳳落走了，怎麽師兄又怪怪的了，難道是之前的病留下的後遺症？
“無事，我們走吧。”梁鄴放棄抵抗那個靈魂，反倒覺得心裏舒服一點，但是濃濃的酸澀感無法磨滅，不能磨滅。
“走？我們要回去鄴城了嗎？”娃娃臉的顧源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坦途！
“先回客棧休息，明日繼續向東趕路。”梁鄴有個直覺，這裏沒有鳳落要找的人，故而她不會在此地停留很久。
“什麽？！”顧源的聲音一下子拔高，難以置信，這個人竟然又要拉著自己不眠不休地趕路！蒼天，前方的不是坦途，而是人生的荊棘林啊！
二人消失在街角後，一個小攤攤主瞧了眼四周，確定無人看到自己後，迅速拉下圍帽收起身前的木梳火速衝著沒人的巷子離開了。
“落兒有沒有特別喜歡吃的菜色，昨日我嚐了這樞城四月的桃花米羹，覺得獨有一番滋味，要不要試一試？”
“都好，我打小不挑這些吃食。”鳳落想到幼時阿爹總讓自己試吃他為阿娘研究的新菜式就有些發笑，要是挑食的話，估計那些菜一口都吃不下！
“那好，小二，要清蒸鱸魚，白灼綠絲菜，炒三鮮，熗筍尖，一壺上好的柳州醉，再來兩份桃花米羹，記得桃花米羹上別撒杏仁。”梁玉卿迅速利落地點完菜，點的都是些清爽的菜。
“玉卿也不愛杏仁的味道？”終於找到了同道中人！鳳落雖然不挑食，但從小不愛杏仁的味道，吃菜也素來愛吃清淡的，今天玉卿點的果然合她心意，不愧是自己一眼就奉為知己的人！
輕笑一聲，無奈道：“是，很久以前養成的習慣，昨天再嚐反而嚐不慣杏仁的味道。”
“不習慣那就不要去習慣了，人的每個習慣必然是有原因的，既然有原因，為何執意去改呢？”鳳落微微一笑，絕美的姿色映入梁玉卿眼底。
她笑起來，真的很美。
“不習慣就不要去習慣……”梁玉卿失神呢喃出剛才鳳落的話，突然想通了一些事，頓時神采飛揚，“好，那就不去習慣！”
“對了，玉卿，你來樞城這兩日，有沒有看到過消息通的分店，我有個東西想讓消息通的人幫忙打聽打聽。”鳳落想起了自己在手鐲裏記下的那些圖案。
“我在這兒恰巧有認識的人，此次我來也是由他幫忙拓展的人脈，落兒不妨把東西交給我，我代你去找他問問。”梁玉卿直接提出了要幫助鳳落。
“好，此事有玉卿幫忙，若是有消息了，事後一定做東宴請玉卿！”鳳落讓小二拿來了紙筆，寫完便交給了玉卿。
梁玉卿接過紙，看到的東西讓他一時間臉色微變，但又迅速隱藏自己的失態。鳳落站著而他坐著低頭查看，故而鳳落沒有察覺到他一瞬間臉色的變化。
“落兒是從哪兒得來的這個？我做生意這麽久，又輾轉許多地方，好似從沒有見過這種圖案。”梁玉卿整理好麵部的表情，恢複了以往的溫文爾雅。
“我也是偶然一次看到的，覺得好奇，就記下了。”鳳落如實回答。
“原來是這樣，好，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梁玉卿收下紙放入懷中，“落兒還沒告訴我這次你來樞城是作何打算的。”
“我是來找一個人的，在二十年前很有名，是火國的解夢師，名叫成德，玉卿可有聽說過？”風落想著玉卿做生意走南闖北應該有聽過一些名人的故事，就算是年代相隔甚遠，應該也多少在尋人上有些門道兒。
“這個人倒是不曾聽過，我讓人幫你留意著，這次我正好要去火國，聽說那裏新出的一批綠寶石品質很好，接下來我得去看看貨源。”
“那我們同路，如果方便的話，不如一同上路？”鳳落很是開心，接下來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好啊，求之不得！”梁玉卿爽朗地笑了起來。
二人剛說完這些話，菜就布齊了。一頓飯的時間裏，充斥著都是兩人愉快的交談聲……
“好了，就送落兒到這裏了，我住的客棧離落兒有些遠，明早卯時三刻我來接你，到時候讓杜兄與我們一同出發吧，我會備好車馬前來。”將鳳落送至客棧樓下，有關明日的出行梁玉卿很是周到地考慮到了杜義一行三人。
“好，謝謝，明早見！”
“你我之間不必這麽客氣，明早見！”微笑地看著鳳落進了客棧才轉身離開。
行至街頭，梁玉卿拐彎進了一戶院落內，剛進門一個棕色服飾的小廝便在梁玉卿麵前跪下複命：“主子，打探好了，那人名叫梁鄴，還有一個師弟同行，兩人是今日巳時一刻從西邊驅馬趕來的樞城，屬下在查訪過程中發現有人在暗中阻撓我們繼續打探消息，應該是他們的人。”
“好了，不必再查了，接下來選一小隊人給我，隱藏身份送我和鳳落去火國，切記此行不得聲張。”手微微揚起，小廝收到命令便點頭迅速離開了。
梁玉卿等到院落空了後，緩緩走進了屋子，抬起手的刹那間，房間的燭光已然亮起。骨節分明的手結出一個奇怪的手勢，這才鬆了口氣。心思沉重地將懷裏的紙拿出來看了良久。
一遍又一遍，梁玉卿看著手中的紙。
一遍又一遍，確認這紙上的東西。
等到蠟燭都流盡了淚，天已經微微出現亮光，這才不再看。手指微動，一團火迅速將紙燃燒殆盡。如果這時候鳳落在，就會發現梁玉卿能使用火的方法與自己的並不相同。
打開窗戶深深地歎一口氣，眼神中的痛在天邊日光的照耀下無所遁形。他以為重來一次，一切都會不一樣；他以為至少可以擺脫午夜夢回時她那決絕赴死的眼神；他以為，她不會再放棄生命，也放棄他。甚至到了今天她說要找成德時，他還在僥幸她不過是不甘心。可是如今看了這張紙上的內容，他突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所堅持的，也許並不是她要的。她從來都不是個軟弱的女子，寧願魂魄消散也要奮力搏上一搏！是自己一直以來太狹隘了。
“鑰匙現，天下殺。”念出那紙上的意思，一瞬間梁玉卿如釋重負。
既然她決意要如此，那他也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