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運轉輪
鄴城不愧是金國和木國的相鄰之地，不同服飾和裝扮的人到處都是。金國人喜戴珠寶，以款式多樣為美。凡是金國人手上最少都要戴一個小小的戒指，女的還要多一隻玉環或翡翠鐲子。而木國的人因為糧食作物豐富而崇尚自然，穿著的都是些全素色的衣褲。
“賣饃餅咯，賣饃餅，鄴城第一的饃餅！”剛進鄴城就看到一個二十啷當歲的帥氣小夥子頭上綁著幾近黑色的布條，布條連著一塊木板，正正好好放置在腰間，板上是正冒著熱氣的饃餅，因為叫賣和熱氣，臉漲得通紅。
“這位大妹子，這是我們這兒老字號的饃餅，過了鄴城再想吃可就沒有了，買一個嚐嚐吧”走近饃餅攤販的攤子，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笑著讓鳳落買饃餅。嚐了一個味道確實不錯，鳳落又買了一些分給安大胡子等人，算作是將她帶到這裏的酬謝。
“落丫頭，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在鄴城住一個晚上，商隊需要休整一下，正好我也想帶些鄴城的饃餅去木國，一位木國的老朋友就好這口，明兒中午我們再出發。”安大胡子一行人在鄴城最大的一家風行客棧住下了。
因為安大胡子一行人是老主顧，所以晚上的一頓飯是客棧的顧老板做東。飯桌上，一幫子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每講到一些年輕時的熱血趣事都要用敞口大陶碗喝上一大碗，趁著酒意再鬧上一鬧，好不暢快！鳳落也漸漸跟這一幫人熟絡了起來，而這幫大老爺們兒也心知肚明，都曉得她是個外冷心熱的小姑娘，心裏頭啊，明白著呢。
一幫人酒足飯飽都各自回了屋子，鳳落入住在了二樓左邊臨街的一間客房，打開窗戶，就著春天夜晚還有些涼意的風，左腿懸空，右腿半屈放在窗沿上，靜靜在窗戶上坐著。天上星空閃爍，灑落人間一片清輝，偶有一兩隻鳥兒飛過，很快就不見了蹤影；地上因為來往商客眾多，街道上的客棧燈籠都還亮著，還有些商隊剛到鄴城，但是除了噠噠的馬蹄聲和忽遠忽近的馬鈴響再沒有其它聲音。
與故鄉到了晚上各地充斥的祭祀聲不同，鄴城這樣的靜謐，讓鳳落體會到了一種內心的平和，沒有人聲鼎沸，沒有摩肩接踵。
此時靠近風行客棧莫約一裏的屋簷上，有兩人分別著一紫一藍服飾前後跳躍飛行著，向著風行客棧而來，踩踏房瓦帶來的摩擦聲宛如貓行發出的聲音。
“梁鄴，你受什麽刺激了，大晚上叫我出來，難道就為了跟我比比輕功？”飛行在後的藍衣小哥一臉不解，娃娃臉鬱悶得快變形了，他剛夢見和孟家小丫頭牽手，眼看著就快親上了，卻被這人從被窩裏拉出來了，他的美夢啊！
“夢就是夢，顧源，看清楚點，她不會是你的。”梁鄴為自己這個發小感到頭疼，從小就跟著迷了一樣喜歡孟家的小胖丫頭，睡夢中夢見了都會笑，隻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噯？梁鄴你怎麽知道我夢見什麽了？”顧源看著好友突然停下，望向他的臉。五官如雕刻般精致，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深邃烏黑的的眼眸，鼻梁高挺，嘴唇紅潤微薄，棱角分明的俊臉在月光的映照下不似以往冷峻。此刻那一雙深邃的眸子正定定地望向前方，不辨其中意。
順著梁鄴的目光往前看去，隻見一位身著黑紅色服飾的女子半坐在窗戶上，在月色的襯托下姿勢灑脫飄逸，更讓人驚豔的是那一張清冷又妖孽的臉，細眉略微上揚，略帶英氣，睫毛纖長，鼻子秀挺高俏，嘴唇飽滿小巧，頭發在清風的吹拂下飄動著，雙手環抱托著一隻火紅的小狐狸，月光的照耀下，她仿佛冰與火的結合，耀眼得如同火紅的紅蓮，清冷得又如同曇花，高貴清冷，下一秒就將消失不見。
正在享受平靜的鳳落和小狐狸同時感受到了兩雙眸子的注視。火火警惕地跳上鳳落的脖子，鳳落也睜開了清明的雙眸，看向兩人的時候，鳳落清楚地感覺梁鄴愣怔了一下，緊接著就見兩人一前一後飛快飛走了。
真是兩個怪人。
晚間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影響到鳳落的心情，早早就起了床準備打聽一下成德的下落，交代好掌櫃後便出了門。
找到一家名為消息通的工會，專門販賣消息，金、木、水、火四國都有分會，聽客棧老板顧老板說大大小小的工會裏光探子加起來就有六百多人，可以在裏麵發布任務，請專人負責打探消息和尋人，不出半個月，必然會有消息，若是工會接了任務，半個月內找不到人，自動退還雇傭費的同時還會繼續打探此人下落。不過消息通隻賣可賣的消息，尋可尋之人。換句話就是說沾惹上人命的消息不賣，已死之人不尋。
進入工會，鳳落按照流程填了表格就坐在大廳裏等待審核。不一會兒，一副掌櫃打扮的老人從幕簾後的內廳裏走了出來，笑著對鳳落說：“這位姑娘，您的任務我們消息通接不了。”
“為什麽？”鳳落原以為尋個人而已，至多雇擁費高一些，卻不至於被拒接。
“姑娘，我們消息通工會的規矩是賣可賣的消息，尋可尋之人，姑娘所尋的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無處可尋。”老板仔細打量了一眼眼前年級尚淺的鳳落，還有她肩頭的狐狸，緩緩說道。
“死了？”一下子斷了線索，對鳳落來說，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那他有沒有家人，或者親近的摯友？”
“這位姑娘，成德大師二十多年前去世之後，已經有許多人前來工會尋找過他的下落，但是他確實已經死了，死前也沒有親人或者親近的朋友，所以連遺言也沒有留下。”
“一句也沒留下？”
“很遺憾，確實什麽都沒有留下。”老板再次解釋了一番，卻聽得鳳落心灰意冷。
線索一下子斷了這件事確實讓人很是鬱悶，但是走出消息通大廳的鳳落越想越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既然成德是有名的解夢師，那麽所認識的人肯定很多，即便是沒有家人，但是朋友總歸有一些，一句話也沒留下的可能性大嗎？而且，這老板怎麽能如此確定沒有留下遺言？顯然這個老板在隱瞞著什麽。
“人走了嗎？”消息通內堂一個昏暗的屋子裏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字字珠圓，卻飽含威懾力，擲地有聲。
“東家，走了，都搞定了，她沒有懷疑”此刻說話的正是那個掌櫃，“但是東家，為什麽要對她封鎖成德的消息，您不是也在打探嗎？”
“你關心的太多了，派兩個人去查查她，但是記住，不準動她。”溫潤的聲音交代完就再不發聲了。
掌櫃的左思右想，難道不準動她的意思是要那個狐狸？走出屋子後便喚來倆初級探子吩咐他們出門追鳳落。
良久，隻聽暗屋子裏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
打定主意的鳳落正想往回走，感覺到身後有兩個人偷偷跟上了自己，假裝並未察覺被跟蹤，走到了附近一條很暗的小巷子裏。
這邊兩個身著相同服飾的男子悄悄跟著剛離開的鳳落，正是消息通的探子，老板說讓他們跟蹤這個小姑娘，查明她的身份，並且要她肩頭的小狐狸。兩人不慌不忙跟著鳳落，卻發現走的巷子越來越窄，並且巷子岔口越來越多。
“糟了，快走，這小丫頭不簡單。”一個探子發現跟丟了鳳落，拉著同伴就準備走。
“走？回去消息通嗎？”鳳落冷笑一聲從牆頭躍下，火火也隨之跳到了手上，“你們的任務還沒完成。”
兩人見眼前的小姑娘竟然能悄無聲息消失和出現，看來不是簡單角色。終日打鷹，卻叫鷹啄了眼，現在的情形裏他們才是那個蠢人。
“你放我們走，我們什麽都不會說，那隻小狐狸我們不會搶。”另外一人搶先舉了白旗，向鳳落示好。
“我並不想和你們動手”鳳落動手摸了摸火火，舒服得火火直眯眼。
“如果你們老板是來打探我身份背景的……”頓了頓，似乎在思考什麽，“很簡單，我叫鳳落，來自山林，年少出來遊曆，順道拜訪故人。不過這隻小狐狸並不值錢，雖不值錢卻是我的心頭好，回去告訴你們老板，奪人所愛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事，想要自己買去。”鳳落說完，兩人見鳳落果真沒有想要動手的打算，任務也完成了一半，便趕緊逃離了這裏，畢竟兩人功夫不是最上乘，動起手來沒有必勝的勝算。
“落落，就這麽讓他們走嗎？”小狐狸不解，消息可以讓他們帶回去，反正也不是見不得人，但是會搶奪他人東西的怎麽也不像好人，那個老板有大問題。
“火火，你想不想見一見火紅色的天空？”鳳落突然想起了什麽，莞爾一笑。
“現在不是正午都還沒到嗎，哪裏來的火紅色天空？”火火歪著頭，怎麽也想不通。
“不急，我們先回客棧，晚上帶你看出好戲。”語畢，托著小狐狸慢悠悠地走著。
這鄴城，有意思。看來這次遊曆不會再這麽平靜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