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59章:虞山村篇30
轉眼,夏至,璿璣嶺處。
此刻,虞山之內,陡然間傳來了人腳踏樹枝斷裂的聲音,哢嚓一聲,惹得原先尚且棲息在此處的鳥獸,全然刪了去。
而此人,正事已然下山了的墨瞳。
剛下山,墨瞳一抬眼便看到了四周都已然成了迷霧所環繞的地方,比在璿璣嶺門往外幾裏之地要濃鬱的多,甚至墨瞳隱隱約約嗅到了這一陣霧,雖不似璿璣嶺門上邊防止外來人入侵,而眼下的支力點是墨牙兒,故而有屬於墨牙兒的氣息,反倒而他感覺到了有他們那裏,貫來在璿璣深山處,棲息的巨獸,玄寂尊上才有的氣息時,不知為何,沒來由的讓墨瞳眉眼跳了一瞬,心底難免忍不住想著的便是,希望那位尊上當真沒有下山。
故而,回過神來的墨瞳將這一份心情放置於腦後以後,他便徹底入了原先虞山村,見著此處的虞山村,早已被颶風席卷了個遍,甚至依稀能夠瞧見淹沒在沙土之上的殘骸那一瞬起,原先慢慢安下來的心,更是一跳起來,若是往常,墨瞳許是會走上前,那些人半睜著的雙眸,伸出手掩上,但此時他並沒有這般做,反倒而好似碰到了什麽晦氣的東西那般,直接跨了過去。
隨即,加上他同墨牙兒被璿璣功法帶有緣線的牽製,縱然他並未在下山之前,傳信於墨牙兒,他也能夠找到墨牙兒時,他便隻是在此處稍稍的逗留了幾刻,便尋到了墨牙兒到底在哪。
因此,此間墨瞳一抬眼,便瞧見了在不遠處,有好幾個人坐在帳篷之外的地方,支起火來的那一瞬,雖然墨瞳知曉,墨牙兒在華無憂及陸子清二人身邊,定然不會出什麽大事,但他見到那一束火放置於不遠處時,心下稍微定了一瞬,而後慢慢走到他們的跟前,不用抬眼看,便知曉那些人到底是誰。
定然是之前在璿璣嶺上的那三年,縱然沒有辦法下山,都會帶著璿璣嶺人攪得璿璣嶺個天翻地覆的白十三人了。
“許久不見了,白一。”
墨瞳走到白十三身邊,朝著他較為熟稔,平日裏邊總是同他一起管教不聽話的白十三人及璿璣子弟們的白一,點頭了一瞬,令得白一聽得墨瞳此言,瞳眸難免震縮了一瞬,不由自主直接站起身來,上下掃視了墨瞳一眼,眼底除去驚訝之外,更多的是驚喜,而後二人對視了一眼,白一這才連忙回過神來,道了一聲:“奇,真是奇了,太奇了。”
“為何而奇?”
墨瞳聽著白一雲裏霧裏的話,眉眼難免稍微的皺了一瞬,表以對此有些不明白的模樣,這才令得白一同著其他白十三他們道的話,回過神來,朝著墨瞳善意的笑了笑,回:“玄寂尊上,言說你不日便可尋到此處,我們眼下這才等了幾天,你便趕來了此地,這難道還不夠奇嗎?”
白一言畢,起先一直都秉持著平靜的雙眸,難免震縮了一瞬,眼底裏邊好似頗有帶著幾分陰測測的涼意,唇角稍微的扯了一瞬,定定的看著白一,聽著他繼續言說著:“真的是奇了,太奇了,我們是真的猜不到你為何這麽快便趕來了,起初玄寂尊上令我們在此等候,我們起初是保證碰運氣的成分在裏頭的,但思來想去,眼下璿璣之主及玄寂尊上至今未醒,不好做接下來的打算,故而在此地等一等你,看你何時來此處尋我們,詢問你接下來要做些什麽的。”
白一言說著這一番話,起初原先著該怎麽同白一說著,他們到底有幾個膽子,敢將曆來守在璿璣深山的巨獸騙下山的話,卻因為白一吐出了一句,墨牙兒及玄寂尊上至今未醒的模樣,令得他起初掛著陰測笑意的情態,頓時間消散了不少。
隨即,神色較之先前更為暗沉起來,而後眼底或多或少帶著幾分晦暗不明的情緒,而後直接躍過了正欲繼續同白一敘舊的心思,邊走邊在心底裏邊想著的便是,果然這幾日的心思不定定是有原因的,而其原因自是在墨牙兒身上時,他便不等白一過多出言解釋些什麽,便直接掀起了在帳篷外的那兩處扇麵,道了一句:“嶺主,屬下來遲,還望嶺主責罰。”
此時的墨瞳雖然知曉墨牙兒尚未醒來,但他大抵還是知曉該有的禮數一點都不能夠少時,他道完了這一聲話以後,一抬眼便看到了此時一直都微閉著眼眸,但情態紅潤,就好似僅僅隻是睡著的姿態,令得墨瞳微微的動了一瞬,心下自是知曉,這幾日定然是因為有白十三他們的悉心照料才會如此以後,便默默的回過身去,朝著站在自己身後,下意識吞咽著口水,生怕墨瞳拿他試問的白一,點了點頭,言了一聲謝謝以後,便正過身去,走到了墨牙兒的跟前。
隨後,他便拿起了另外一枚納戒,直接將剛下山之前同璿璣藥院討要的能夠令璿璣嶺人痊愈的傷藥,正欲將那藥給墨牙兒喝下時,便聽到,早已放大了身形,趴在墨牙兒身邊,很顯然是在護著墨牙兒的玄寂,一抬眼,那一雙狼眸裏邊有著說不出的疲憊,朝著墨瞳道了一句:“此藥,給吾服用便是了,至於丫頭,我們需前去大西洲皇朝,同先前國師遺留下來的東西裏邊拿到最後一顆秘藥,才能夠令其痊愈。”
“墨瞳,你心有些亂了。”
“何意,痊愈,難道說?”此刻的璿璣嶺主已經醒來了嗎?
墨瞳下意識在心底想道。
玄寂此言一出,那一雙帶著幾分疲憊的雙眼,好似從墨瞳眼底裏邊看出些什麽的姿態,惹得方才一聽到白一所言的話,氣息微亂,走過來的墨瞳,神色微頓,隨手神情多少帶著幾分複雜,但並未多言,隻是慢慢低垂著頭,朝著玄寂表以歉意時,氣氛也難免停滯了一瞬,沉澱下來。
這令得剛要同墨瞳言說著,在墨瞳來的不久之前,便早已蘇醒的白一,一掀開簾子便感知到了氣氛頗有些沉悶的模樣,情態難免恍然了一瞬,隨後喃喃念了一句:“我有時候真的覺得墨瞳你哪哪都好,但就有一點不好就是,你除去能夠好生將璿璣之主跟你所托的事情,聽個完全之外,其他人的話,你當真是隻聽一半。”
“我方才正欲同你言說著,璿璣之主在你來之前,便已蘇醒過來了,隻不過那枚暗器的毒素好似是針對璿璣嶺人的,因此我們即便有解毒丹也無濟於事,隻能夠任由著墨牙兒時而蘇醒,時而陷入沉思沉睡。”
此間的白一一踏入這一處帳篷內以後,見著此刻的墨牙兒,陷入沉睡時,雙眸一直都微皺著,不停鬧著的冷汗,原先正欲同墨瞳繼續抱怨著心思,陡然間消失不見,雙眸微皺,看著墨牙兒說著這一番話,惹得墨瞳早已半跪著在墨牙兒身側的臉,稍稍抬起了眼眸,看著此時的白一,眼底裏邊的憂色,很顯然此間的他們是有些自責時,墨瞳便知墨牙兒受傷一事,不必多問,便知定然同他們有關,亦或者是華無憂及陸子清二人。
但墨瞳並不會因此表露出任何對他們不滿的情緒,因此便僅僅隻是淡淡的應了白一他所言的話,表以感謝之後,便承接了玄寂方才所言的話,將眼下所有從璿璣藥院搜刮來的藥,盡數奉給了玄寂,待得玄寂挑挑揀揀,遺留下來的幾株藥草,都帶著巨毒無比的藥性,可比剔骨之痛,但卻能夠肅清人體所有不幹淨的東西以後,不必等到玄寂多言,墨瞳便知曉,要將這些東西收好時,此刻的玄寂,便直接將那些東西當食物那般,一股作氣全然都飲下,給他療傷之用。
當玄寂將這些藥物吃下以後,周遭便帶著幾分白色的玄氣,環繞在其四周,呈現一副屏障的姿態,被墨瞳及白一二人見狀,麵麵相覷了一瞬,心下也自是知曉不可過多打擾到玄寂療傷以後,便在玄寂縱然見不到的目光之下,朝著玄寂拜了一別,便離開了這一處帳篷,走出了外邊。
隨後,便聽到白一一五一十的將前些時日,他們所經曆的事情告知給了墨瞳以後,被墨瞳見狀,縱然看著此刻白一蓄著笑意,言說著這一切時,墨瞳雖並未能夠同白一帶著相同的神情,但他感覺到了此時在這四周,全然都帶著幾分沉悶的黑氣時,他隻是道了一聲:“你們可有受傷?”
此言一出,惹得白一起蓄著的笑意僵硬了一瞬,有些意外。
畢竟,他原以為墨瞳下山以後,見著墨牙兒及玄寂這般,待他們將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個遍,墨瞳聽完,許是會二話不說勸說著他們快些回去蒼茫門,耽誤璿璣之主曆練了,卻未曾想過墨瞳問的是這一番話時,這些天他想了好多,該怎麽笑著打幾個哈哈,對墨瞳勸說著他們趕忙回去蒼茫門的話搪塞掉的白一,心下難免頗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姿態,卻瞳眸陡然間紅了一瞬。
“你為何不怪我們,若不是因為我們能力不足,護主不力,眼下的情形怎麽可能會變成這樣,因為我們的緣故,令得你們璿璣的守山神獸,都受了重傷。”
白一言畢,墨瞳聽狀,瞳眸仍舊平靜,就好似就這麽打算定定的看著他們的姿態,說出了這些時日,華無憂因為顧及他們心底不好受的措辭,止住的話,道了一聲:“白一,你們你太過於鑽牛角尖了。”
墨瞳,輕輕地道著這一番話,惹得瞳眸已然紅透的白一,起先一直都帶著幾分閃爍的雙眸停滯了一瞬,抬起眼眸看向墨瞳,瞳眸裏邊有著說不出的難以置信,一副你怎可以這麽說的姿態,被墨瞳見狀,繼續出聲道了一句:“你為蒼茫門人,我為璿璣嶺人,縱然我們門派不同,嶺別不一,但紅塵人歎我們一聲,心思剔透的人也不為過,既是心思剔透之人,為何這些時日一直都執著於此,全都將眼下這一切歸咎到自己身上。”
“我們尚未修習完功法之前,便無法入世,親緣淡薄,涉世為甚,此次的過錯的結果,不可一味的歸咎到自己的身上,但我也並未有意讓你們歸咎在他人之上,僅想要同你們言說的是,紅塵曆練已啟,便意味著這一趟征程並未用輸贏,勝敗二詞來決議,而是要知曉該如何識人。”
“這是我等要做的,至於嶺主。”
墨瞳唇齒微動,眼底或多或少帶著幾分晦暗不明的神情,道了一句:“她什麽都不用做,待到她當真悟透了紅塵曆練的含義,便可歸於璿璣嶺上。”
現在可以知道的消息:
墨瞳尚未下山之前,是不知道玄寂跟著墨牙兒偷跑出去的,他要是知道了,定然會出聲用極為嚴厲的措辭,製止住墨牙兒的舉動,即便玄寂在下山之前,同墨牙兒約法三章過什麽,都無濟於事。
墨瞳的腳程自是比不得玄寂的幾步的。
在森林處是不可起火的,以免誘獸前來,但墨牙兒他們不怕,因為他們此間有一位能夠駭退百獸的玄寂。
玄寂已經慢慢恢複意識了,但傷勢並未愈合,若是以往在璿璣嶺上,定然隻需要幾息之間就能夠愈合了,不過仔細想來也不用幾息,畢竟在璿璣嶺上,玄寂絕對不可能受傷。
此刻的墨瞳從璿璣藥院搜刮而來的藥,幾乎都被玄寂納為已用了,但這不意味著那些東西可以治好玄寂的傷,而是玄寂想要借用它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也就是來源於璿璣嶺上那一邊的氣,化為己用令其快些痊愈罷了,至於墨牙兒為何沒有辦法吃下一顆從璿璣藥院的藥丸,則是因為墨牙兒眼下的體質,比璿璣嶺人要複雜一些,如實貿然將這些東西全部飲下,許是會令其傷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