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南嶺
原本好好的一場訓練賽被這次突如其來的意外將氛圍頂到了非常緊張的程度，籃球比賽中摔倒是稀鬆平常的事，可當事人是膝蓋有舊傷的蘇淼，那就另當別論了，重點還是膝蓋觸地，這就不免讓人擔心起來。
“哥哥。”蘇夢瑤是最緊張的那個人，慌亂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使個大勁兒隻喊了聲哥哥，她的表情足以代替她說話，
“我沒事。”蘇淼拒絕了所有人的攙扶，自己努力的站了起來。
“前輩。”穆辰風站在人群最前麵最靠近蘇淼的位置，“沒事吧。”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蘇淼答，“看來真的是離開球場太久了。”語氣十分無奈，以他目前的體能情況是沒有辦法繼續下去的。
換句話說他的體力還不足以支撐他重新回到賽場，即便上場了也沒有辦法整場比賽都參與其中，頂多能撐個10分鍾左右，這是遠遠不夠的，以三中目前的內線狀況，他至少要打30分鍾才可以。
回歸是個漫長的過程，除了訓練，別無他法，這個過程因人而異，有長也有短。
“先休息一下吧。”穆辰風建議道。
“看來隻能這樣了。”蘇淼看著自己僵硬的膝蓋，歎著氣。
比賽就此失去懸念，沒有了核心的二隊就像散沙一盤，進攻不利、防守也是漏洞百出。反觀一隊，缺少了一個難纏的對手讓他們進攻行雲流水，才幾個回合就將蘇淼維持了半場之久的僵局打破。
最後一次進攻結束，一隊以30分的優勢取勝。
坐在場邊看完剩餘比賽的蘇淼內心非常百感交集，如果他在場局麵不會如此不堪，可他沒辦法出現在場上。
三中的陣容深度也就這樣了，穆辰風和李垚的搭檔顯然無法帶領目前這支球隊走的更遠，整支隊伍對籃球的熱愛無需質疑，但籃球比的可不是誰更熱愛它，是誰更能夠征服它。
說白了，這些球員還太嫩，打不了硬仗，決勝時刻根本指望不上，李垚是個精明的家夥，但易普症讓他在關鍵時刻幾乎成為隱形狀態，防守端還可以應付一下，就算他能在進攻中傳出匪夷所思的傳球，但最終球還是要落到穆辰風手裏，以穆辰風的打球風格他絕非喜歡獨來獨往，隻是這些球員無法成為決定比賽結果的勝負手，逼著穆辰風隻能自己出手，逼著他去成為那個他並不想成為的“英雄”。
籃球從來都是五個人的運動，一個人實力再強也無法以一敵五，一兩個回合或許還可以，那可是貫穿全場的40分鍾，誰都不可能做得到。
蘇淼，是這次訓練賽唯一的驚喜。如若不是體能限製了他的發揮，這場訓練賽的輸贏還真不好說。
“今天就到這裏，大家散了吧。”穆辰風麵無表情的開口道，隊員們開始著手收拾物品，準備清場。
“就這樣散了？”蘇淼疑惑道，任何一支訓練有素的球隊打完訓練賽都要進行細致入微的分析，對本次訓練中出現的問題和亮點進行總結，使得球隊能夠變得更好，可比賽打完了穆辰風總結都不總結，隻丟下一句散了。
“不然呢。”穆辰風反問道，手不停的在整理著自己的裝備。
“總結啊。”蘇淼雙手攤開。
“那也得等你休息好啊。”穆辰風看著蘇淼疲倦的樣子，笑了笑。
“我沒問題。”蘇淼倔強的站了起來。
“算了吧，前輩。”穆辰風用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一搭，蘇淼便再次癱軟在了椅子上，隻有蘇淼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究竟有多差，“改天吧。”
穆辰風背起背包朝著門口走去。
“隊長。”李垚快跑兩步跟了上來，“你要去哪？”
“出去一趟。”穆辰風沒有停下，繼續走著。
“去哪？”李垚繼續追問。
“跟你有關係嗎。”穆辰風語氣有些不耐煩。
“你是不是要去南嶺？”李垚看出了穆辰風的意圖，“教練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你不準再去。”李垚伸手想攔住穆辰風。
“教練現在不是不在嘛。”穆辰風語氣還算平和，可不難看出他去意已決，誰都沒辦法阻止他。
“不行，教練臨走前叫我盯著你，你可不能胡鬧。”李垚堅持道。
“我就是去趟南嶺而已。”穆辰風平靜的笑了笑。
“還而已？”李垚有些急了，“南嶺是什麽地方，你可比我清楚！”
穆辰風停下來腳步，距離出校門隻差一步。
南嶺球場，地獄一般的地方，到那裏打球的人，出來都要扒層皮的。
南嶺的人，全都是流氓。
“哼。”穆辰風冷笑，“沒事的。”
“隊長求求你了，要是讓教練知道了，你知道他的脾氣。”李垚提醒道，“到時候我也……”
“所以不能讓教練知道這事兒，到時候你也跑不了。”穆辰風略帶威脅道，“你要是擔心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去。”
“算了吧。”李垚拒絕，“我才不要去那種鬼地方，我不去，我勸你也不要去。”
“隨便你。”穆辰風望向遠方緩緩駛來的9路公交車，這一路的終點就是南嶺。
“你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一向沒什麽脾氣的李垚在南嶺這件事上竟然少見的激動起來。
“對。”9路越來越近，穆辰風邁著步子向車站走去，“換做是誰都不會不了了之。”
“你這脾氣就不能改改。”眼看著頭也不回的穆辰風，李垚無奈的搖著頭。
“改了我就不是穆辰風了，記住今天這事兒不能讓教練知道。”穆辰風先上車，看著停在門口李垚。
一個人去南嶺的話肯定是要吃苦頭的，兩個人一起至少還能有個照應，李垚終究是不放心，一步跨上了公交車，車門隨即關閉。
9路公交，載著兩人駛向南嶺。
“你不是不去嗎？”穆辰風偷笑著說。
“你自己搞定，我負責報警。”李垚回答。
“報警！”穆辰風抿了抿嘴，“那地方警察都懶得管。”
“這事兒就過不去了是嗎？”安靜的公車上，李垚的聲音顯得有些大，身旁的幾個大叔大嬸齊刷刷的白了他一眼。
“能啊。”穆辰風答道，“今天就能。”
“跟那些人打球你可占不著一點便宜。”李垚壓低了聲線，“他們根本就不是打球的，分明就是打架。”
一想到南嶺的那群球場流氓李垚就打心眼裏厭惡，由於南嶺原先是廢棄已久的球場，所以經常會聚集一些整天無所事事卻很喜歡打球的小混混，開始的時候他們隻是對球場簡易的翻新和塗鴉，久而久之這裏便成為了當地小有名氣的球場，吸引了眾多籃球少年來此打球，沒多久他們便不再滿足於受製於規則之下的正規籃球，一股野蠻、對抗激烈、脫離規則的街球之風應運而生，並越發盛行，而這就是南嶺球場走向沒落的轉折點。
昔日的籃球樂園至此淪為地獄，如今已經很少有人去哪裏打球了，現在的南嶺被一群球霸占據著，他們打球髒著呢。
穆辰風神情冷漠的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一言未發，一旁的李垚輕輕的踱著腳。
“你緊張什麽？”感受到來自李垚不自覺的顫抖，穆辰風瞟了他一眼。
“我才沒有緊張。”李垚的聲音也是顫抖的，很輕微、很緊促。
“你現在下車還來的及。”穆辰風嘲諷道。
“那你跟我一起下。”李垚毫不掩飾自己的緊張，越是臨近球場他就越是不安。
“沒出息，要下你自己下。”穆辰風不為所動，也絲毫瞧不出他緊張。
李垚的緊張有著他的道理，數據收集是他的殺手鐧，通過對對手特點和數據的分析找到對方的弱點並加以擊破，這招讓他屢試不爽，球場上得意得很，隻是他的這個能力在南嶺完全不適用，因為球員的特殊性，很難得到這些球員的資料，而且誰會去無聊到去分析這些八杆子打不到的街球手，如果不是陪穆辰風來，李垚可能一輩子都不會來這裏。
又過了一站，下一站終點站南嶺！
回不了頭了，車重新啟動，李垚想下車也沒有機會了。
“人好少。”李垚無意的向周圍掃了一眼，此時隻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還在車上，兩位老者、一位大叔和一位少年。
“南嶺都快郊區了，人少很正常。”穆辰風對此毫無感覺，他隻關注籃球。
“可真冷清。”李垚身體不禁的一抖，和上一站熱鬧的車廂相比，此時的車廂安靜而詭異，所有人都不說話，低著頭忙著自己的事兒。
“今天會有人打球嗎？”離終點越近人煙越是稀少，李垚開始懷疑。
“當然。”穆辰風一如既往的篤定。
“南嶺到了。”汽車一個刹車停的穩當，司機提醒著乘客。
五人先後下了車，各自不言不語的向著不同的方向走去。
“球場是哪裏來著？”再次來到南嶺的李垚有些轉向，上一次來這裏已經是半年前的事兒了，他發誓絕不會有下一次。
穆辰風表情嚴肅，轉著身四下望著。
“你不會也忘了吧。”李垚問。
“恩。”得到了穆辰風爽快的回應，這回應比他的突破還要迅速。
“先找找吧。”穆辰風隨便定了個方向，“反正時間還早。”
“隊長，你來這之前沒做準備嗎？”李垚隻能跟在穆辰風身後走著。
“準備？”穆辰風一愣，“我從來不打有準備的仗。”
無語，對於這種穆辰風式的風格他早就習以為常了，兩人在大街上轉悠了半天。
“我的好隊長，你到底能不能找到了，這樣走下去沒等找到球場咱們就先累死了。”李垚抱怨道，“不然咱們回去吧。”
“到了。”一堵高牆攔住去路，穆辰風駐足停下，高牆上麵是數不盡的名字和密密麻麻的黑×。
這就是穆辰風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