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逆風的少年

  雲增這才忽地止住了哭,卻是低頭看了看自己,此刻的他依舊是魔化的模樣,雲增卻是忽地坐在地上,卻見他慢慢運行了功法,過得半柱香的時辰,雲增終於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雲沁亦是第一回見魔化之人恢複,亦是有些驚奇。


  雲增恢複了之後,睜開雙目第一句話就是:“沁兒,伯父委實不想讓你看見我變成了這副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但,但我沒有法子啊……”


  雲沁看著雲增,適才,他見雲增伯父魔化了,心中卻是又難過又失望。然,他無意中暴露了行蹤,雲增伯父以為他是燕雲闊時,叱罵的那幾句話卻讓他一下子知道了,雲增伯父依舊是那個心地醇厚站得直行得端的雲增伯父。


  故而,他才敢露出了真麵目與雲增伯父敘談。


  雲沁扶起雲增,道:“莫非,是雲厚逼迫於你?”


  “雲厚,他……他趁我不備,暗下的黑手,令我中了毒。”雲增氣道,“自中了這毒,我每日都恨不能自行了斷,每日裏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哪裏是我等修士該有的樣子!”


  雲增說著錘形頓足,又要哭起來。


  “沁兒,你不知道,自中了這毒,每日隻能靠這些盅丸,若沒有這些盅丸,說不得那天就變得如外麵那些魔人一般,失去心智了,但這盅丸隻有雲厚有,他這樣做就是想將整個雲家掌控在他手上!”


  雲厚就是用了這個法子,將整個洛南修仙世家都捏在了手中。


  雲沁微微蹙眉,卻是看向桌子上那兩盒盅丸,問道:“雲增師伯,這藍色盅丸是能觸發魔血之毒,令人魔化的是嗎?”


  雲增點點頭,道:“魔化之時,修煉倒是極快,修為也增強了很多,但卻仙魔不分,有時是魔功,有時是仙法,我隻覺著心裏亂得很。”


  原來竟是如此,魔化之人竟能同時修行魔功和仙家功法!這卻是雲沁第一回知道,難怪修為會暴漲。


  雲沁又看了看那黑色的盅丸,這盅丸他也自雲厚那裏得了,卻一直不知是做什麽用的,便問道:“這黑色的盅丸卻是做什麽用的?”


  雲增看了看,道:“控製魔血之毒不亂發,若是沒有這黑色盅丸,我們就如外麵那些沒有心智的魔人一樣,不知幾時就會毒發,發作之時失去心智。”


  原來這黑色盅丸是壓住毒性的,雲沁想了一想,電光火石間明白了,兩種盅丸,黑色盅丸日常用來壓製魔血之毒,而藍色盅丸卻能催發魔血之毒的威力,用來修煉或打架之用。


  竟設計得如此好,連雲沁都有些佩服這些人的心思縝密,隻是這心思也著實狠毒。


  卻聽得雲增又道:“我如今唯有拚命修煉,隻期望有朝一日能大乘了,或許能尋到克製這毒的法子。”說話之間,雲增眼中卻是放出希冀來。


  隻雲沁見了雲增這情形,心中卻是愈發難過,大乘,隻怕也解不了魔血之毒……


  雲沁卻不忍心說破,隻朝雲增點點頭。


  雲增見雲沁亦朝他點頭,便益發覺得有望了,麵上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忽地雲增又道:“沁兒,你回來就好了,你定要救我們雲家於水火之中。如今,整個洛南的修仙人士都視我們雲家如猛虎野獸,都是因為雲厚這個喪心病狂的。”


  雲沁蹙了眉尖,緩緩問道:“雲厚究竟做了什麽?”


  “雲厚,將洛南修仙世家的子弟都誆騙了來,都令他們中了魔血之毒,若是有人不肯來,他就……就逼死人家全家,洛南多少修仙世家因此滿門隕落了啊!”雲增說到此處,咬牙切齒,雲厚的手段之毒辣,委實令人發指。


  “更可怕的是,許多人魔化之後,又去感染了旁人,如今洛南城外還有許多中了魔血之毒失去心智的人。”雲增又氣道。


  便如那些厄奴爾族族人一般,雲沁撰起了拳,何其無辜,卻成了雲厚等人的犧牲品。


  “沁兒,你一定要帶著雲家走出雲厚的掌控,我洛南雲家怎能淪落至此?我等雲家人怎能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雲增越說越氣惱。


  “伯父放心,我這回既然來了,就不打算放過雲厚。”雲沁寶石一般的眸子中放出光芒來,雲厚,國仇家恨,新賬老賬,總之,我來了,你等著。


  然,下一刻,雲增忽地卻劇烈地擺起手來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是老糊塗了罷,怎麽喚你來赴險?沁兒,你聽伯父的,雲家已然這樣了,你保重你自己就好,如今唯有你身懷雲家水刀絕技,唯有你安好,雲家水刀之技才不會失傳。”


  “伯父,若為藏一技,而失人心,失去雲家,絕非我雲沁願意的事情!”雲沁卻是斷然拒絕了,又安慰雲增道:“況乎,我如今也大乘修為,與雲厚當可一戰。”


  昔年,修為不及雲厚,但今日已然不同。


  “沁兒啊,你有所不知啊,那雲厚一旦魔化了,修為會比現在高出數倍,便連感知能力都強出許多來。適才,我能察覺你匿了身形在外麵,便是因魔化了,能力提升了數倍的緣故。”雲增卻是搖頭擔心道。


  原來如此,雲沁一直想不明白,明明他的修為高出了雲增伯父許多,怎麽用了隱匿符還會被他發覺,原來竟是因為魔化了修為提升了,且感知也提升了。


  雲增伯父尚且如此,那已然大乘修為的雲厚該是何等恐怖?

  雲沁眸光一沉。


  雲增立時又道:“沁兒,你聽我說,你速速離開洛南,從此再不要回來了,保全了你便是保全了我雲家。”


  然,雲沁如何肯?

  雲沁寶石一般的眸子看向雲增道:“堂伯,我雲沁豈是那等丟下家人隻為保全自己之人?況,如今天下大亂,修仙界慘遭魔血之毒荼毒,我自師父處學藝歸來,豈能袖手旁觀?”


  雲增聽得此處,驀然一凜,再看眼前的雲沁。


  眼前的雲沁郎朗敘話,大義凜然,如玉一般的麵上更是霽月清風,這樣的雲沁早不是昔年那個牽著他衣角的孩子了,如今的雲沁已是一名為天下大道願逆風而行,哪怕以身赴險亦舍得的少年了。


  卻聽雲沁又道:“雲增堂伯,我雲沁必要將雲家救出水火,也定要查明魔血之毒的蹊蹺。”


  雲增聽了這豪言壯語,立時亦麵上放光,一拍雲沁道:“沁兒,堂伯果然沒有看錯你,好樣兒的,說罷,堂伯要如何助你?”


  雲沁立時展了郎朗的笑,卻似忽地想起什麽,問道:“堂伯,那雲厚能製盅丸,必是有母盅,但必不是他自己養的,您可知是誰人給他的?”


  雲增聽了這話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那一日,我偶然撞見一個陌生人來尋雲厚,我恰恰聽見了那人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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