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大道何所以

  瑤山聖母忽地又似想起了什麽，對良素道：“素兒，你若得空，便去瑤山看看罷，你的那些叔叔不必理會，隻唯有瑤山，我終究放心不下。”


  良素聽了母親這話，卻是微微遲疑了一回，似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口。


  瑤山，是她心中的隱痛，是良素一直不敢回去的地方，雖出身瑤山一族，亦是修仙大族，且身為族長之女，然，良素卻是被族人賣到爐鼎局那般不堪的地方了，她哪裏還願意回瑤山族？且，若是被族中那幾個叔叔知曉她離了爐鼎局，且有了這般修為，還不知又生出怎樣的壞心思來，良素可不想日日被賊惦記。


  卻聽莒生忽地傳音入密道：“你不想回瑤山，是不願讓幾個叔叔知曉你離了爐鼎局？”


  良素抬眸看向莒生，卻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便讓他們知曉，你入了仙衣坊吧，我陪你同去。”莒生卻是傲然道，他的女人，隻有衣錦還鄉的的道理。


  “隻怕他們更會心生不滿，到時還不知怎麽算計我呢。”良素卻是苦笑道。


  “他們……不敢。”莒生忽地拉過良素，柔聲對她道：“你可信我？”


  良素一抬眸，便看見莒生那張明山麗水一般俊逸的麵龐顯出無盡的寵溺神情，然，良素卻不敢看莒生那雙柔情肆意的雙眸，她甚至不敢心動。心動，便必要犯那情毒，良素不敢，良素寧願不動心，便可由著莒生這般執著她的手。


  “如此甚好，就有勞殿下陪素兒走一趟瑤山了，如此，老身更加放心了。”卻是瑤山聖母點點頭道，麵上卻是露出極為滿意的笑容。


  瑤山聖母又對良素道：“素兒，你與殿下這便離了這千歲洞，離了這魔界吧。”


  良素卻猛然看向瑤山聖母，倔強地道：“娘親，我不走，要走，你也需與我一同走。”


  瑤山聖母卻是又看了看良素，一雙眸中慈愛至極，隻下一刻，麵上卻露出堅毅的神情道：“素兒，你快些走吧，一會兒有人要來。”說罷，竟背轉了身，再不看良素。


  “母親！”良素如何舍得？自6歲母親忽而失了蹤跡，到今日好不容易相見，卻要眼睜睜看著母親留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若是母親真有個什麽……良素此生都必不能釋懷，此生都必後悔至極。


  “殿下，還有勞你幫我將良素帶出去。”瑤山聖母語調卻異常平靜，甚至再不回頭看一眼良素。


  “母親！”


  “走罷！”瑤山聖母決絕道。


  隻，良素看不見，瑤山聖母此刻麵上卻是淚水盈盈，她如何不想與良素一同走？如何不想陪伴女兒盡享天倫？昔年，她驀然來此魔界，匆匆離別才6歲的她，以為不過一時便能回去，然一別竟是幾十載，如今又見到女兒，她卻隻能忍著淚，再次與她作別，做母親的心此刻卻是如在火中煎熬。


  莒生輕輕一歎，卻是一把攬住良素，任良素如何紮掙，依舊將良素抱在懷中，出了那千歲洞。


  良素到底沒能紮掙出莒生的懷抱，待出了千歲洞，卻是忽地一巴掌扇在了莒生麵上。


  莒生竟沒有躲閃。


  良素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莒生的麵龐，莒生那張俊逸若仙的麵龐上，此刻赫然5道深深的手指印。


  “你……怎麽不躲？”


  “打過我，心情好一些了？”莒生卻不答，隻微微蹙眉問道，良素這一巴掌……還真的挺疼。


  “不好，你為何將我拉出來？”良素卻是依舊氣呼呼道。


  “莫非，我看著你們母女吵架？”莒生麵上輕柔地道。


  “吵架我也要讓娘親離了那危險之地！”良素恨道。


  “良素，聖母乃是天界神君，她有她的職責。”


  “職責？職責比命更重要嗎？為何要我娘親去涉險？”良素忽而眼中升起水霧，她心疼娘親，太過心疼娘親，天界分明有那麽多神君，為何卻要她的娘親去涉險？

  “在其位終究要謀其職，且大道蒼生，怎可不顧？”莒生看著良素眸中的水霧，亦是心疼，卻是輕聲勸道。


  “為何其他人可以不顧大道蒼生？為何卻要我娘親擔負這般重的職責？”


  莒生聽了這話，卻是伸手為良素輕輕拭去已然落下的淚珠，輕聲道：“素兒，你可知道栗戰為何會中那攝了識海的盅毒？”


  良素一愣，卻不知為何莒生要在此刻講起栗戰。


  莒生續道：“這一回栗戰自天界到人間界，便是來查探魔血之毒的。”


  良素想起，栗戰亦與她說過，他發覺魔域有異狀。


  想來必是因他有所發現，才中了旁人的招，被人下了攝取識海的盅毒。


  “栗將軍亦是險些傷及性命，然魔血之毒不查出幕後之人，魔域異狀不查出根源，天界也罷、人間界也罷，隻怕都難有安寧。”莒生緩緩道，卻是低垂了眼眸看著良素。


  “那你呢？你也是天界帝君，職責是什麽？”良素忽地抬眸問道。


  “你這般問，可是在擔心我？”莒生忽而便笑了。


  良素卻不說話，因為莒生說對了。


  母親也好，栗戰也罷，為查探魔域與魔血之毒都深陷險境，而莒生忽地現身魔界，隻怕亦不簡單。


  “仙衣坊便是我的職責，”莒生忽地一頓，至於查探魔血之毒，尋找栗戰，莒生卻不打算告訴良素，隻又一笑道：“還有你……”


  “我才不用你管。”良素卻嘟了嘴道。


  “唔……我說的是還有你的魔界仙衣也是我的職責。”莒生卻是笑了，隻下一刻，莒生卻麵上現出肅容，對良素道：“良素，如今你也知曉自己能製魔界仙衣了，卻是不可妄為，尤其不可令仙衣落在魔界之人手中，否則助紂為虐為虎作倀，便失了我等修仙之人的大道了。”


  良素聽罷這話，卻是看向莒生，此刻的莒生霽月清風郎朗而立。


  修仙大道，濟世蒼生。


  然，良素卻不這般想。


  良素看著莒生，眼眸清亮道：“我修仙，求的便是肆意逍遙，為何還要分天魔正邪？天界就隻有好人？魔界便隻有壞人？我看也未必，魔界中人也有好有壞。莒生，我知曉昔年魔界有人傷了你，傷了你的人便以牙還牙，但，沒有傷你的人，你也要莫名打殺他們不成？我看就不合理。”


  良素說著頓了一頓，卻絲毫未留意莒生此刻越蹙越緊的眉尖，隻自顧自侃侃而談道：“魔界仙衣亦是這個道理，仙衣落在好人手裏，能助長他的修為有何不可？就因他修魔，他便沒有了穿仙衣的資格？”


  “是，修魔之人便沒有穿仙衣的資格，因修仙必修道心，心若蒙塵，大道難成，然修魔之人卻不修心亦沒有心劫，易生貪念，見到仙衣便想據為己有，甚至不擇手段！”說到此處，莒生的拳悄悄撰了起來，昔年被欺侮的場景曆曆在目。


  那時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孩童，卻經曆了此生最痛的一幕！一切皆因有人不擇手段想將仙衣據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