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吾心無歸處
漫天黃沙之中，隻見到一抹銀色衣衫一閃，便被淹沒在滿眼的黃沙中，哪裏還看得見半分莒生的影子。
良素的手忍不住伸了一伸。
小月著急道：“你快些進去看看呀！良素，你究竟怎麽了？”
良素的手終究還是收了回來。
良素離了五爪金龍，隻一人禦風而去，卻不是朝沙牆裏而去，卻是朝相反方向決然離去。
小月卻是一愣，在她身後大喊道：“良素，你瘋了！這裏的魔沙人少說也有數百個，莒生哥哥便是再厲害，也可能會死的！”
良素麵上卻是落下淚來，隻她不轉頭，小月看不見。
每一回靠近莒生，每一回為他心動，情毒便發作得更猛烈一些，她對他的悸動之心便被封鎖一些，她怕，怕那一天太早到來，到時，她會不會完全忘記他？
隻是，想起莒生適才被那沙柱猝然打落在地，那一絲閃過的銀色衣衫，良素的心更是揪起來的疼，她多想轉身闖進那沙海之中，與他並肩而戰。生，在一處，死，亦在一處，隻要能執你的手，生死又有何妨？
良素卻不知，莒生被那沙柱打中，卻並非因未防備，卻是在那一瞬間，看見了她，亦聽見了小月與她的話，莒生聽見良素說：“我不去。”
莒生從未想過要良素來幫忙，良素的生死便若他的性命一般的重要，他隻願她安好。然，聽見良素說那一聲“我不去”時，莒生卻是分心了，心中驀然竟覺著生疼，便是麵前有沙柱打來，亦懶得躲閃。
沙柱迎麵打在莒生身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無數沙柱接二連三打在莒生身上，莒生卻感覺不到疼。
莒生落下去的一瞬間，隻見到良素自金龍上離開，轉身離開，走得決絕而果斷，竟連回頭看他一眼也不曾有。
莒生隻覺胸口忽然一窒，他分不清那是數百魔沙人的沙柱打在身上的痛楚，還心頭被撕裂的痛楚，隻是喉頭一甜，血卻自心頭噴出。
……
良素禦風而行，淚流滿麵，她走在前端，為的是不讓小月看見她滿麵的淚水。莒生最後落下去的模樣卻在她眼前揮之不去，撰著她的心，越來越疼，直到無法呼吸。
“咦？你們怎在這裏？”驀然有人對良素說話。
良素一驚，自己竟沒有留意身旁有人？
卻是葉隱。
“咦？你哭了？”葉隱在良素身側歪著頭看著她道。
“沒有，沙子迷了眼而已。”
“哦，這一片的風沙確實大，我老遠看著，我的乖乖啊，在沙漠裏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般大的風沙，那沙子都有一堵牆那麽高了，你們是不是遇見沙暴了？”葉隱嘖嘖道。
“沙暴你個頭，我們是遇見魔獸了，你去哪兒了？果然是打架就逃跑，你小子剛才去哪兒了？”卻是小月此時乘了五爪金龍而來。
“我哪兒逃跑了，我不是在樓蘭古國集市上的書鋪子裏看書麽？看著看著就忘了時辰，再抬頭時你們就不見了。”葉隱滿臉委屈地道。
小月一想，她與良素去尋那佛塔的時候，葉隱的確在集市的書鋪子裏。
“你果然是個書呆子，看書看到忘了時辰。”小月白了葉隱一眼。
葉隱嘿嘿笑著，隻眼眸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
彼時，小月與良素卻都不曾看到，葉隱也進了佛塔，卻沒有遇到任何阻滯。
葉隱又看了看五爪金龍，卻是道：“你們去了一趟大漠，怎麽還帶個男人回來？這男人長得還挺好看的。”
“我帶回來的男人，當然好看啦！”小月立時道。
“切，那你們是沒有見過天下最美的男人。”葉隱卻是不屑道。
“天下最美的男人是誰？你說來聽聽？”小月不服氣道。
良素卻是扶了扶額頭，魔沙人就在前方不遠處，還有那不知什麽時候會想起來的詭異笛聲，大敵當前，這兩人卻在討論……男人，還是天下最美的男人……
還是一名女子與……一名男子，討論天下最美的男人……
“好了好了，別吵了，我們需找個地方，調息一番。”良素忍無可忍打斷了二人。
“去我家吧。”葉隱道。
“你家在哪裏？妥不妥當？”小月一臉狐疑地問道。
“妥不妥當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家裏就我一個人，離這兒也不遠，你願意來便來，不願意來就算了。”葉隱掃了小月一眼道。
良素看了看五爪金龍，還有昏迷不醒的栗戰，卻是道：“就這麽著，先去葉隱家中，看看栗戰的情形再說。還有，小月，你我禦風而行，讓金龍回去。”
小月忽地抬眸看了良素一眼，道：“良素，你還是放心不下莒生哥哥吧？”不然怎會讓金龍回去？回去必是襄助莒生。
良素卻沒有多說，隻喚了胖竦斯出來，又讓小月將栗戰放在胖竦斯身上，火紅狐狸本就不善於飛行，又受了傷，此刻卻喚不得。
良素卻是上前，抱住五爪金龍，小聲道：“你且回去，好好看顧著莒生，不許他有半點損傷，記住了？”
五爪金龍立時點了點碩大的腦袋，騰身而起，便鑽入雲霄中，又朝良素擺了擺尾，良素亦揮揮手對它道：“去吧，記著我說的話。”
五爪金龍點點頭，便鑽入雲霄不見了，卻是去了莒生身旁。
如此，良素與小月並葉隱隻一路禦風而行，胖竦斯馱著栗戰，一行人終於出了這一片莽莽大漠。
到得陰連山附近，便是有那小酒肆的集市旁，原來葉隱的家便在這集市上。
葉隱帶著良素並小月在那集市上走了不多遠，便到了一處洞府前，卻是一處兩進的院子，不大，倒也精巧。
隻良素進去才發覺，這洞府竟極為幹淨雅致，不大的院子裏遍植著桃李，院子裏更有各色靈植花木，卻聽小月道：“這人有意思，種了這許多的靈植，竟都是好看好聞的，沒有一種能入藥。”
果然這院子中處處花香雅致，各色靈植開著精巧卻顏色爛漫的花兒，引來不少蝴蝶四處飛舞，倒將這大漠之地裝點得如江南一般。
這種雅致，良素忽而覺得有些熟悉，似在哪裏也看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二人跟著葉隱進得院子裏，卻聽他道：“外麵這一處院子並屋子，你們隨意用，裏麵那一進是我的，你們不許進來。”
“你這人待客之道好生霸道，哪有先劃下道道，不許人進去的？”小月卻是嚷道。
“我高興，你管我呢。”葉隱朝小月做了個鬼臉。
“切，挺大個人了，像個孩子一般。”小月扭頭不看葉隱，一副懶得理他的模樣。
良素又扶額，你二人在一處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小月姑奶奶，你也不比葉隱好多少，自己孩子脾氣，好意思說人家。
良素懶得管他二人拌嘴，隻令胖竦斯將栗戰馱到了一處房中，先行將栗戰安置了下來。小月忙跟著便進來了，卻是守在栗戰身旁。
良素見了，也不多言，隻帶了胖竦斯離開，小月尋了栗戰這般久，終於尋到人了，如今中毒也好，被攝了心魂也好，在小月眼中都不重要，隻要能伴在栗戰身旁，她總有法子。
隻是，良素卻哪裏有心思調息，她的心都在莒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