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瘋了的栗戰

  良素眸光一冷,那一片黑壓壓竟又是食腐鳥,這一次來的比適才的還要多。


  仲小月的眼眸也一沉,道:“這次來的食腐鳥等階比先前的高得多。”


  良素也看出來了,手中千絲戒已然扣牢,錦素玉簪劍亦握在手中。


  小月輕輕搖了一搖五毒紈扇,驀然躍起,卻是擋在了栗戰跟前,迎向俯衝而來的食腐鳥。


  然,便在這一刻,小月忽地覺出身後傳來一陣劇痛,那痛自肩胛起蔓延到整個後背,似骨頭被人狠狠劈開一般。


  小月轉身,雙目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她看見,栗戰手中還舉著那赤金大斧,而那大斧卻劈在了她的肩頭。


  殷紅的血瞬間便湧出來,漫天的黃沙似也在這一瞬間被染做了血紅的顏色,隻是,小月的眼前再沒有了任何顏色,她的痛不是來自肩頭的露骨的傷,卻是自被撕裂的心開始一點一點痛起來,一點一點,直到全身痛到麻木。


  栗戰見到那殷紅的血染透滿眼黃沙之時,空洞無神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下意識便要伸出手去抱小月。


  然那神情不過一閃即逝,下一刻,栗戰眼中又空洞無物,麵上亦是冷作寒冰,卻對著麵前的仲小月舉起了另一隻赤金戰斧。


  戰斧落下去時,隻聽見“叮當”之聲錚鳴,一柄素白的玉劍堪堪架住了赤金戰斧。


  “栗戰!你瘋了!竟然砍傷小月,她為你……”良素雙眸幾乎要噴出火來,望著麵前失去了心智的栗戰。


  旁人不知仲小月為尋栗戰費了多少心思,敖過多少心神,良素卻是知曉的,昔年,仲小月甚至不惜得罪靈狐族全族,一人力挑白西西等人,為的就是取得靈狐族族長一脈的靈血尋找栗戰。


  如今,為了栗戰,更深陷這大漠中,適才拚盡了全部靈力,為栗戰阻擋下食腐鳥。


  然,栗戰的戰斧卻從小月的身後劈下來,小月擋在最愛的人麵前,卻不想,最愛的人自她身後下手。


  隻是,此刻的栗戰哪裏聽得進良素的話,此刻的栗戰失去心智,所有擋在他麵前的人或獸,他都會砍殺下去,此刻見良素擋在她麵前,栗戰也舉起了赤金戰斧。


  良素冷冷看著栗戰,道:“栗戰,你便是被人攝了心智,我也不會原諒你!”


  驀地,栗戰似全身一顫,眼眸中驟然閃過一絲光芒,手中的赤金戰斧卻頓住了,嘴裏發出嘶啞的聲音,卻是“嘶嘶”之聲,過得一刻,才艱難地說出兩個字:“良……素”。


  良素一驚,忙道:“栗戰,你想起來了?是我,我是良素,”


  “良……良……良素。”栗戰看了看手中舉向良素的赤金戰斧,又看一看良素,忽地“當啷”一聲丟掉了赤金戰斧,抱著頭道:“我不要,我不要,我這麽會傷害良素,怎麽會……”


  昔年叱吒沙場的天界狂沙將軍,一人力戰魔界八部天王的栗戰,此刻竟如一個孩子一般,雙手胡亂揮舞著,麵上露出驚怕至極的神情,卻是這般無助與惶恐。


  良素見了心中一疼。


  小月卻是猛然撲向了栗戰,道:“栗戰,你想起來了?你好好看看,你可認識我?”


  良素亦上前輕聲道:“栗戰,來尋你的是小月,被你傷害的也是小月,你……好好看看罷。”說罷卻是轉身,朝俯衝而來密密紮紮的食腐鳥而去。


  至於栗戰,交給小月便好。


  “小……小……小月。”栗戰嘶啞地,艱難地道,抬頭看了看仲小月,


  仲小月見栗戰竟回過心智來,哪裏還顧得及身上的傷,卻是上前抱住了栗戰,道:“栗戰,是我!”


  栗戰的手驀然觸到小月的肩頭的傷,那血便染滿了栗戰的手掌,栗戰忽地一顫,驚道:“我……我……砍傷了你?”


  小月卻是一笑,道:“皮骨傷罷了,我不在乎。”


  “我……我怎麽會砍傷你,我這是怎麽了?怎麽了?”栗戰卻像個孩子一般,無助地跪坐在地上,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己染滿鮮血的雙手。


  小月卻一把抓住栗戰的手,道:“我說了,我不在乎,我也不疼,栗戰,隻要我找到你,隻要你回到身邊,這些算得了什麽?”


  “你……不在乎?”栗戰疑惑地看了看小月,卻又搖搖頭,道:“我……不記得怎麽砍傷你的了,我……我不知道我怎麽了。”


  小月見了栗戰這番情形,如此無助,如此惶恐,哪裏還有昔日天界將軍的模樣,心中卻是疼得受不得,她自小受盡仲祈寵愛,又一身出神入化的使毒本事,從未受過大挫,哪裏見過這樣的情形。


  小月咬緊了唇,忽地取出一隻玉瓶,對栗戰道:“栗戰,我說了我不在乎,我下一刻便會好,你看。”說著小月打開那玉瓶,猛然將一把丹藥倒進嘴中,便運起靈力強自調息。


  小月吞下去的是靈烏丹,仲祈做的好藥,專治皮骨傷,隻是,小月一下子吃了一整瓶,便見她肩胛的傷口竟以看得見的速度在愈合。


  栗戰驚訝地看著那愈合的傷口,眼神如個孩子一般。


  隻是栗戰不知,此刻的小月實則在曆經五內俱焚之痛,這痛,比肩胛處外傷之痛厲害得多,靈烏丹的確是好藥,然,皮骨愈合是需要時間的,強行吞下這般多靈烏丹,強行令皮骨傷迅速愈合,需要付出的代價便是承受藥力之痛,這痛如一隻火爐在丹田中炙烤,若不是小月修為了得,強行用靈力將藥力壓了下去,此刻隻怕全身經脈都被活生生燒熔了,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逆天療傷,本就是大忌。


  然,小月要的是讓栗戰看見,自己的傷迅即便好了,要栗戰不再耿耿於懷傷了她之事。


  小月此刻額間冒出細密的汗珠,丹田的灼痛越來越厲害,小月隻覺著喉頭一甜,但她不敢令那血自嘴中噴出,她怕栗戰看見,她用靈力強自壓下去,卻朝栗戰淺淺一笑,道:“你看見了,我說了……這傷無所謂的。”


  栗戰眼睜睜看著小月被自己砍傷的地方竟愈合了,眸中驚訝了一刻,隻下一刻,栗戰卻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容,道:“真的不要緊?”


  “不要緊。”小月又強自壓下丹田幾乎要燒毀自己的炙烤之火,裝作無事的模樣道,隻是額間的汗珠越來越細密。


  “隻是,我有些累,你在這裏陪我一會兒,等我休息好了,和我一起走好嗎?一定不要離開我,好嗎?”小月拚盡最後的力氣道,那丹田被火炙烤之痛,令她跌坐在地,再也起不來,她隻能対栗戰說,她要休息一陣。


  “好,我陪著你。”栗戰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


  小月輕輕闔上雙目,身體雖痛,麵上卻現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無論天大地大,隻要你在身邊便好,無論我承受怎樣的痛楚,隻要你安好便好。


  大約,就是此刻仲小月的心情。


  然,大漠蒼涼之地,忽地卻響起了一陣悠揚的笛聲,一如那一晚的笛聲一般,悠遠輕揚,卻聲聲入耳,催人心肝。


  笛聲響起的那一刻,栗戰麵上孩子一般的神情忽地便消失了,那雙恢複了神智的雙眸驀然變得空洞,栗戰身形略一遲滯,卻是俯身拿起了赤金大斧,朝身旁正在調息的小月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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