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天界寒冰天

  一隻小白狐狸睫毛兒長長的,大眼睛葡萄一般看著白西西道:“公主姐姐,我……我……想聽你唱歌,你唱的歌兒好聽極了,我做夢都想聽呢。”


  又一隻小白狐狸鼻頭紅紅的,也道:“公主姐姐,我也想聽,我還沒聽過呢,我娘親說,你唱的歌是三界中最好聽的。”


  小白狐狸們立時都嘰嘰喳喳鬧起來,吵著要白西西唱歌,更有性子急些的,竟躍上了蓬舟,伏在白西西腳邊,漆黑的眼珠期待地看著白西西。


  白西西蹲身,抱起一隻伏在腳邊的小白狐狸,靈狐族人未到16歲便難以化形為人,是以小白狐狸們都還是些孩子。白西西憐愛地摸了摸小白狐狸的小腦袋,卻是笑道:“好,今兒我給你們唱歌。”


  聽了白西西這般說,小白狐狸們都興高采烈,便立時一隻接著一隻跳到水岸旁柳樹下,竟是一字兒排開坐得整整齊齊的,這般多的小白狐狸們翹著尾巴整整齊齊坐在一汪春水旁的模樣兒,著實逗趣可愛,良素看著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白西西便在這一波碧水中央,輕柔柔地唱了起來,那聲調軟糯輕柔,卻是一首吳越小曲,隻這吳越小曲經白西西唱出來,竟像要將人的心都唱化了一般。


  良素一時都聽住了,隻覺著心底哪裏輕輕一動,亦是一點一點的柔軟起來。


  良素這一路跟著詭小少行來,江南小曲著實沒有少聽,但還從來沒有人能將曲子這般唱入人的心裏,便是此刻大軍壓境,若是有白西西這一首吳越小曲,隻怕三千將士都要城外卸甲。


  一曲唱罷,卻是鴉雀無聲。


  再看那一群原本調皮得緊的小白狐狸,此刻依舊端坐在碧水旁,卻是一個個眼神迷醉,竟是陶醉在白西西的曲中兀自未出來呢。


  田小糖看著孩子們這般情形,卻是再忍不住笑出了聲,又道:“西西姐姐,若是被南南她們幾個看見了這番情景,又要說你迷惑孩子們的心智,耽誤他們修行了。”


  西西卻是道:“罷了,我做什麽她們都能編排出是非來。”


  良素幾番聽白西西與田小糖提及白南南等人,卻都不是什麽好話,想來那幾位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主兒。良素雖自小被族中人賣了,未經曆過大家族中妻妾之爭,但也多少聽聞過一些,大家族尚且如此,何況白西西身處靈狐族族長一脈,這些爾虞我詐怕是自小便經曆了,莫看她此刻說得輕巧,卻不知背後是怎樣一番殘酷景象,按照詭小少說的,若不是白西西護下了田小糖,隻怕今日田小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


  而良素最喜歡的便是白西西這番舉重若輕兵來將擋的大智。


  白西西卻是將船蒿遞與身後的船娘,亦與良素田小糖坐在一處,幾人喝茶吃靈果。白西西忽地卻是問良素道:“你是不是今日便要辭了我們?”


  良素倒是猝不及防她會這般問,一時沒有接話。


  白西西卻又道:“我們姊妹自然是舍不得你的,不過,過得幾日我也要離開靈狐族了。”


  良素這回卻是一愣,這看著白西西。


  白西西卻是啜了一口茶,緩緩道:“總歸是答應了若軒的,我要助他取得功名。”


  良素驀然想起昔日在她窗外聽見她允諾安若軒,要祝他取得狀元。


  良素看著白西西,忽地便自她麵上讀出一分不甘來,這份神情良素是熟悉的,因良素自己也時常顯露出來。


  無論白西西在靈狐族地位如何尊崇,然得不到那知府夫人的認可,以白西西的性子如何忍得,必要那知府夫人心甘情願接納了自己。


  良素端了茶盞卻是與白西西的茶盞輕輕一碰,道:“姐妹如此,我不多說,隻願你馬到功成,若有那偷題打考官的事需要幫忙,記得喊我。”


  白西西聽她這般說,卻是笑得極明媚,立時道:“好!”


  “你們可是把我這六扇門的捕頭忘了罷。”卻是田小糖頗為不滿地道。


  可不是嘛,論起在俗世中混得最風生水起的,卻還是田小糖,這六扇門的身份可是好用得緊呢。


  說到興致起處,白西西忽地道:“不若我們也唱歌,我來撫琴。”卻不知從何處取出一隻琵琶,這琵琶良素見過,那日與白南南等人鬥曲用的便是這隻琵琶,這琵琶卻是與旁的琵琶極為不同,竟是鳳尾玉身,一看便知必是天材地寶。


  卻見白西西一指劃過琴弦,便聽見若裂帛一般的聲音響徹天際,白西西扶住琴弦,卻是問道:“我們唱什麽?陽春白雪曲中陽春一段可好?”


  這段良素卻是知曉,亦會唱,便點了點頭。


  田小糖亦是點點頭。


  白西西的琴聲立時便響了起來,卻是錚鳴清脆,婉轉悠揚,直如大珠小珠掉落玉盤。良素當日是見過白西西撫琴技藝之驚人的,今日白西西卻願意撫琴為自己二人伴奏,以她的身份,她的琴藝,隻能是因格外投緣的緣故,旁人她必是不肯的。


  良素與田小糖便這般坐在蓬舟頭,唱曲品茶,卻是端的肆意快活。


  ……


  卻不說良素、白西西並田小糖三人姊妹情意甚篤,在靈狐族領地卻是恣意灑脫快活似神仙。


  隻說詭小少此刻卻是跪在一人身後。


  此人發髻烏黑高聳,發髻上是一隻鳳凰步搖,赤金綴著各色靈氣流轉的寶石,步搖搖曳卻是晃得人刺眼。一身赤金豔紅華服,那一看便是三界中品質極為罕見的仙衣,絲絲縷縷都泛著點點靈氣,且顏色亦是最濃的金配以最烈的紅,絕不是一般身份之人能穿的。


  這是一名女子,且是一名身份非同一般的女子。


  隻此刻這名女子卻是背對著小少,看不真切麵容。


  小少卻是低頭跪在這名女子身後,隻背脊卻是倔強地挺直著,雙手握拳緊緊撰在身側,素來輕柔的麵上卻是繃得緊緊的,眼眸中竟是從未有過的不屈神情。


  卻聽那女子朗聲道:“我來問你,許你出去這般久,你可查出了那女子是不是……那個?”


  小少不答話,卻是搖了搖頭,麵上依舊緊繃。


  “這許久過去了,沒有一點進展?”女子聲音忽地有些尖利起來。


  小少依舊不答,依舊隻搖搖頭。


  “上一回你還查出她乃純陰之血,這一回卻是一點進展都沒有,這些日子你在做些什麽?”女子的聲音益發銳利。


  隻還不待小少說話,女子卻是接著道:“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還指望你與我助力,沒成想你卻次次這般無用!”說話間,女子的語調已然有些怒意。


  小少卻隻低著頭,撰著的手掌卻越發緊了,指節發白,隻麵上卻是依舊神情倔強,始終不發一言。


  女子見小少一直不說話,似更添了怒意,忽地質問道:“你怎是從靈狐族的領地回來的?這些日子你可是在那靈狐族廝混?我可告訴你,那靈狐族沒一個正經東西,自族長白雲仙始專擅那男女之事,尤其迷惑男子陷入那溫柔鄉中,我警告你,離那些狐媚子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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