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你可以走了
男人眸色變了,精神力都將她包圍起來,可是下一瞬,那些鮮血就像是瞬間消失了一樣,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懷裏的人又睜開了眼睛,看著他。
彈幕都受到了驚嚇,看到陸欽的瞳孔收縮,也心有戚戚焉,覺得司令閣下大概是被他們主播嚇壞了。
畢竟,死而複生這種他們聽上去都不像是真的的特殊能力,卻是有點太玄乎了,正常人估計都接受不了。
但是陸欽卻接受了,他看著她,手掌貼上她的側頸,感覺到她身體的溫度,和反抗的本能之後,眸光才凝住:“誰讓你咬舌的?”
越溪不說話,她隻是抱著自己,往一旁挪。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腕。
越溪不喜歡被這樣控製,但是男人動作不算粗魯,而且也沒有強迫她做什麽,所以她隻是掙紮了兩下,就因為沒有力氣放棄了:“幹什麽?”
有些委屈,又有些哽咽。
似乎沒有因為他強迫的喂藥行為對他生出任何嫌隙。
陸欽看著她,忽然覺得他何止是做錯了,他簡直是大錯特錯。
他明知道她的是非觀和其他人不同,明知道她不在正常的環境裏長大,還試圖強迫她吃藥,他根本不知道藥物對她意味著什麽,她對藥物又有著怎麽樣的恐懼,就逼得她不得不以咬舌這麽決絕方式進行反抗。
就算他不知道咬舌可以讓她怎麽規避吃藥之後帶來的痛苦,他也不該把自己的意誌強加在她身上——她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學著做一個正常人了。
男人喉嚨微滾,最後還是放開了她。
越溪警惕地看著他。
“對不起。”
越溪揉著自己的手腕,又看了他好幾眼。
陸欽說:“但是以後,不要一無法逃避就.……”
他說到一半,又停住了。
不要一無法逃避就怎麽樣?
咬舌嗎?
他根本就沒有在意她的反抗,隻覺得她是任性,在那種情況下她除了傷害自己還能怎麽做?
陸欽沒有再開口了,重新活過來的人卻是瞪著他:“既然你知道了,那不許告訴別人。”
陸欽看她一眼:“好。”
算是承諾。
她勉強滿意地舔嘴唇:“吃魚嗎?”
**
陸欽給她烤了兩條,都是去刺了的,荷葉包著,彈幕覺得他們隔著屏幕都能聞到魚肉的清香四溢。
更別提他們主播還吃得那麽香了。
如果不是陸欽阻止,她連他手上的都要搶。
“吃多了會疼。”
“不是餓了才會疼嗎?”
“都會。”
越溪明顯不相信,但是現在,陸欽才是衣食父母,她也不能什麽都不聽他的,所以隻能勉強按捺住自己對魚肉的偏愛,安分下來。
吃完魚之後,陸欽就蹲下來準備背她起來。
他們已經快找到河流的源頭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出這片密林。
可是剛蹲下,就發現她腳上的傷沒有了。
他頓了頓,看向越溪。
“怎麽了?”
陸欽沒開口,等背起她,才問:“你能讓自己恢複到一開始的狀態?”
他其實以為越溪會甩光刃,可是不知道是因為他已經承諾過不會告訴別人了,還是別的什麽,這次她沒有升起警惕,而是大方承認:“嗯,死一次就行了。”
明明是有野心的人聽了都會眼饞的能力,可是陸欽卻覺得心髒被緩緩捏緊了。
他聽到自己聲音微低:“以後不要隨便用這個能力。”
“為什麽?”
是啊,為什麽?
她除了讓自己死去,再獲得一次新生,難道有比其他的更好的,逃避的方式嗎?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她擁有這麽逆天的能力,如果被關起來,也可能無法逃脫。
到那時候,無窮無盡的死亡和重生,也許才是最可怕的。
那一瞬間陸欽忽然頓住了腳步。
他忽然明白了她為什麽天生就會戒備和警惕,也明白了為什麽她從來沒有過過正常人的生活,因為他遇到她之前,從來都沒有人把她當成正常人過。
他們知道她不會死,所以不給她吃,不給她喝,也不告訴她,一天應該吃多少,那些食物又會是什麽味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如果那些人知道她不會死,所以隻是把她關起來,當成實驗體研究,或是單純想通過囚禁,虐待,來逼問如何繼承她的特殊能力,那她當然也不可能見過蝴蝶,和其他人一起度過漫漫長夜。
因為她不正常、
所以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把她當成怪物。
想到這些的陸欽眸色慢慢地深了,精神力也有些不穩,手指都泛了青白,可是背上的人卻似乎察覺到他的步伐放緩了,伏在他肩上,問:
“是有吃的了嗎?”
男人側眸:“不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啞,多溫柔:“但是快了。”
越溪點頭,因為伏在他肩上,又習慣性地點了點頭,所以下巴一磕一磕的,磕在他肩上,明明應該會很疼的,他背上的人卻笑了:“好。”
**
陸欽背著越溪,在密林的上遊看到了遠處的平原。
地平線在遠處延伸,猶如天際下揮毫而成的瀟灑畫卷,一直望不到盡頭,越溪在他背上直起身看了一會兒,等陸欽把她放下來,才睜大眼睛:“好漂亮。”
她對任何事物的存在似乎都沒有惡意,隻會說,好漂亮。
陸欽想起自己的任務,沉默了片刻,才取下腕帶:“這個給你。”
越溪接了:“這是什麽?”
“裏麵有微型發射器,關鍵時候,可以求救。”
越溪本來還很好奇地看著那條腕帶,聽完陸欽的話,卻是抬眸看著他:“你想跑?”
跑這個詞其實用得不準確。
那個契約的效力原本就很弱,而且他早就通過她的言行判斷出來,她的能力不會比他的精神力要強,至少好幾次,她隻是嚇他,並沒有真的動手。
所以,如果他真的想離開,應該也是抽身,而不是跑。
陸欽就這樣看著她,一直沒說話,氣氛在無聲的沉默中逐漸變得壓抑而沉重,看得彈幕都有些膽戰心驚,生怕這幾天還相處得還很和諧的人,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了。
陸欽卻是開口:“你可以走了。”
越溪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別開視線:“走就走。”
她表現得毫不留念,好像陸欽對她來說真的一點也不重要一樣,可是轉身就離開的人卻在第二天晚上看到了縮在他帳篷裏的越溪。
彈幕和他都很清楚,帳篷是他傍晚搭的,而他剛剛,不過是出去撿了些木材準備生火,回來的時候,帳篷邊就多了足足十幾條魚。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回來了,越溪瞬間坐起來,拉開簾子。
什麽都沒說,就這樣望著他。
眼神和瘦弱的身形都讓人無比心軟。
陸欽沉默著放下木材,直起身時,越溪撲到他懷裏。
她說:“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