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我給你血

  鋒利的光刃就抵著他動脈的位置,男人卻異常平靜,隻是這麽望著越溪。


  她似乎是有些頭暈,捂著腦袋晃了晃,隻是眸中仍帶著警惕和戒備,啞聲問:“這是哪?”


  陸欽停頓一瞬,直到光刃逼近,才道:“迷霧森林。”


  這不重要,越溪冷眸:“離藏星多遠。”


  陸欽看向越溪。


  就這一瞬的功夫,他已經判斷出來。


  對方剛剛才掌握自己的能力,所以還不太熟練,周身的能量場都不太穩,而且性格很孤僻。


  眼神和說話的語氣都不似常人,這說明她長期處於與世隔絕的狀態中,和其他人的交流較少,內心封閉,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對其他人有著遠超常人的警惕和戒備。


  無論是哪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在正常環境中長大的正常人。


  更像是逃出來的俘虜,或者是,實驗體。


  想到這裏,男人微頓:“一億六千光年。”


  越溪明顯不信任他,光刃在他脖頸上劃出血痕:“說實話。”


  陸欽沒有再開口,隻是掃了她一眼。


  越溪收回了光刃,她顯然是沒有力氣了,手指撐在草地上,聲音有些斷續:“你不怕死。”


  是陳述句。


  所以她威脅不了他。


  陸欽起身,打算離開,卻在下一秒,聞到空中傳來的極淡的血腥味,男人腳步一頓。


  身後是少女極其嘶啞的聲音:“我給你血。”


  她抬頭看向他:“你帶我去藏星。”


  男人轉頭看了她一眼。


  身體單薄的少女身上的白裙早就被浸濕了,一隻手撐在地麵上,另一隻手手腕上滴下來的深色液體,已經將她身下的草葉染成了黑色。


  彈幕都心疼了,可是陸欽卻隻是轉身:“我不要你的血。”


  越溪攥緊手指,扒著草葉,顫抖著伸出手指。


  她艱難地喘息幾聲,嗓音輕顫,滿含脆弱和無助:“求求你……”


  她咳嗽起來,卻還是哽咽著伸手:“求你.……”


  陸欽最後還是停住了。


  他返回去,把少女抱起來,可是剛起身,便感覺到手腕一刺--鮮紅的血液滴落下來,融入他的血管當中--血契立成。


  剛剛還無比脆弱無助的少女已經恢複了冷清的模樣,捏著他的下巴,瞳孔很快被染成全黑,似乎是在下命令:“帶我去藏星。”
……

  陸欽最後還是被迫帶上了越溪。


  他抱著她,往深林裏走了一會兒,找到了一處水源。


  水很清澈,周圍卻有植物倒伏的痕跡。


  陸欽在清洗匕首,身後的少女忽然就道:“這裏有危險。”


  她冷漠轉開視線:“你最好快一點,我不想再花時間找一個替死鬼。”


  陸欽手上動作卻沒有停頓:“怕你可以跑。”


  彈幕似乎看到了他們主播在無聲冷笑,默默地遠離了屏幕。


  匕首清洗完了,男人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走了幾步,找到一棵木質比較堅硬的樹,然後用精神力將樹砍倒,做成了箭的形狀。


  越溪冷眼旁觀。


  等男人將長箭握在手中,她才開口嘲諷:“有精神力還用這麽落後的武器捕魚?”


  陸欽側眸看了她一眼,越溪又別開視線。


  很快,溪流中就激起水花,男人開始生火。


  期間越溪說了一句“它來了”,男人看都不看就直接抬手,快如閃電的精神力直接將大型動物摔倒在地,接著,血肉被火焰炙烤後的氣味,就飄遍了山野,再也沒有動物敢靠近這片曾經被占領,現在也同樣被占領了的水源了。


  越溪看了繼續生火的人一眼:“再過一個小時就出發。”


  她不用休息,不代表他不用。


  隻要帶她找到藏星,走多久都可以。


  陸欽沒回答,也沒說好還是不好。


  不過他們之間有契約,他不聽她的話,會受到懲罰,越溪覺得這個男人看上去沒那麽蠢,知道他的實力不如自己,還敢和她作對,所以很放心地就停止了監視。


  男人開始烤魚。


  陸欽似乎找到了一些可以調味的野蔬,操縱精神力落在了魚肉上,散發出的清香一陣陣地勾人,越溪甚至能感覺到周圍野生動物的密度遠遠超過了其他地段。


  她睜開了眼,無聲地看向那些魚肉,然後別開視線。


  烤完魚的人將火熄了,然後將木棍遞到她麵前。


  越溪一頓,轉頭看向他。


  陸欽已經去捕下一條魚了,但是等他回來的時候,烤魚卻沒有動,而是變成了漆黑的焦炭。


  越溪仍然靠在那棵樹上,閉著眼睛。


  陸欽看了她一眼,繼續烤魚。


  彈幕眼巴巴地看著,忽然覺得有點餓了,邊擦口水,邊看邊上的主播。


  她仍然閉著眼,看不出半分想吃的跡象。


  陸欽開始吃自己烤的魚了,吃完之後,將四周清理了一下,就起身。


  越溪睜開眼,看他的眼神很冷:“抱我起來。”


  陸欽看了她一眼,才發現她的腿不知道被什麽給刺穿了,血跡已經幹涸了,但是走路估計困難了。


  怪不得會找上他。


  陸欽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依言蹲下了。


  走了幾步,她突然道:“你沒有下毒。”


  陸欽腳步一頓,看向懷裏的人。


  她看著他:“我也想吃。”


  陸欽繼續往前走,沒有理會她的要求。


  接下來的一路她都沒有再開口,隻是安安靜靜地窩在他懷裏,沒有摟他的脖子,更沒有任何親近的行為,隻是單純代步--她對人的戒備已經成為了本能,所以任何可能理由不明晰的行為都可能招致她的懷疑。


  陸欽想到這一點,開始沉默,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麽會鬼迷心竅,任由她種下了契約。


  他們穿過了大半的密林,終於找到了溪流的來源——一條巨大的,寬闊的河流。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陸欽在河邊的密林尋找可以駐紮的平地。


  越溪靠在樹邊上,忽然慢慢地捏緊手指,然後輕輕顫抖著蜷曲起來。


  陸欽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渾身狼狽的少女緊緊地抱著自己,手指因為捏得太用力,已經泛起了青白。


  手腕上那道血痕分外明顯。


  陸欽不由分說地將她的手指掰開,避免她把自己捏骨折,然後才看向她的臉色——蒼白的,冷汗涔涔,那雙眸子裏仍然滿是戒備,還多了明顯的殺意。


  她以為他要對她做什麽,男人卻隻是握著她的手腕,給她注入了一些純淨的精神力。


  等精神力滲入她五髒六腑的時候,陸欽才頓住,看她一眼,然後才慢慢鬆開了她的手。


  男人起身。


  感覺到疼痛緩解的人微怔,看向他。


  那雙眸子很清,但是卻沒有正常人的喜怒哀樂,好似隻是單純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救她,又是怎麽幫她緩解的疼痛。


  等他要走了,她才開口:“隻是陣痛,天生的,不會傳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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