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七章 你到底想要什麽
空氣仿佛都靜止了。
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掃帚已經擦著那女演員的發頂,落在了她身後,立在了牆邊上。
房間裏靜了,狹小的試鏡間內落針可聞。
還是周如山先緩過來,摘下眼鏡,擦了擦上麵的灰,瞳色深沉:“說說你要試鏡的角色,和對這個角色的理解。”
那個女演員就坐在副導旁邊,臉色發白,完全不敢說話。
就算她沒練過,也能看得出來,越溪能有那個身手,絕對不簡單。
她隻是嫉妒,還不想讓自己落在越溪手上,最後落得個紅顏薄命的下場。
半個小時之後,周如山親自把越溪送了出來。
林啟山迎上去的時候還愣了一下:“周導?”
小個子男人握了握林啟山的手:“林經紀人,你幫了我大忙啊!我有預感,我們《月亮屋》,一定能成為票房黑馬,創造中國影史上的奇跡!”
林啟山隻是客套地笑了笑,他知道這位導演每次開新戲的時候,都會這麽說一句,在網上都成了一個梗了,所以也沒把周如山這句話放在心上,隻是看向越溪,挑眉問詢。
你是怎麽通過試鏡的?
他還以為她一個新人,演技再好也還是需要磨礪一段時間的,所以也沒指望她直接就拿下女主角,還盤算著,等試鏡結束了,就和周導說一聲,讓他給她一個戲份少一點的女配,爭取多拿幾個鏡頭呢。
沒想到,她竟然過了?
現場的人顯然也都習慣了周如山的FLAG,稀稀拉拉地鼓了掌,等注意到周導身邊其他人的臉色,才有些納悶地麵麵相覷。
製片人和副導這是怎麽了?臉色都那麽差?是不滿意女主角的選角嗎?因為周導執意要走後門,所以他們才不滿?
其實是被嚇到了才麵如土色的製片人和副導:……
他們敢不滿嗎!他們敢不滿,周導找的這個女主角就敢滅了他們好嗎!
林啟山自然也高興,隻不過沒有那麽高興。
業內的人都知道,周如山的口碑不行,能讓他拍的,都是一些成本低,壓了幾年的老作品,片酬自然也不會高到哪去。
最愁人的還是最終票房,參考周如山過去幾年的成績,也知道《月亮屋》成績再好,估計也就是堪堪夠本,到時候少不了被嘲。
可是對於新人來說,被罵總比寂寂無名要好,所以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告訴了越溪該做些什麽準備,就送她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還叮囑越溪注意規律飲食,千萬不要在上鏡前就長胖了。
越溪隻是擺擺手,然後就在進電梯的時候遇見了陸景清。
他站在電梯間內,黑色大衣,滿身清寒。
越溪隻當不認識他,走進去,按了樓層之後,就走到角落裏玩手機了。
虛空裏漂浮著的白貓還在一刻不停地慫恿他:“道歉啊!都這個時候了還別扭什麽啊!你不是什麽都知道了嗎?和她說句對不起有那麽難嗎!”
男人卻沒有動,隻是看著不斷跳動的樓層。
玳瑁說,是她改變了過去,又讓自己忘記了這一切。
所以,她在改變過去的時候,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凰族滅族,和詛咒的真相,她在回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了。
可是她還是選擇改變了過去,選擇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他還以為……他和她之間,從始至終,不過都是他一廂情願。
原來那三年,是她換來的,是她用改變了的過去換來的。
怪不得.……他會恰好在那天遇到蟲洞,會在那天接住重傷的她,怪不得她會在醒來之後,忘了自己是誰,怪不得那三年她幾乎從未想過要回到星際。
那是她給他們選擇的未來。
可他,現在才知道。
電梯“叮咚”一聲,到達了十一層。
越溪率先把手機收了起來,走了出去。
她到了門口,單手拿出鑰匙準備開門,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可是還沒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裏,纖細的手腕就被男人輕輕握住。
他的手掌心溫熱,修長的手指觸碰著她的手背,然後打開了公寓的門。
門開了的那一瞬,女人把手抽了出來,一整串鑰匙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襯得整個樓梯間異常寂靜,她卻隻是轉頭,眸光平靜:“有事嗎?”
男人手指停頓一瞬,如常收回。
他看著她,半晌,等越溪已經確認他不會回答,直接推門進去了,才聽到他的聲音,隻有三個字:
“對不起。”
陸景清對她說過很多聲抱歉。
她也習慣了進退有度的人對誰都是這樣彬彬有禮,不遠不近,直到後來他們在一起之後,陸景清才收起他的疏遠克製,毫無顧忌地親近和偏袒她。
她也說過自己不喜歡聽到這三個字,她還以為自己永遠聽不到了。
越溪關上門:“不必了。”
她是說過不需要他的道歉,可是如今他說與不說,都和她沒關係了。
他們已經是陌生人,連報複都顯得那麽多餘和可笑,她又何必糾纏於過去呢?
哦不,他連過去都不想要了,本來就是她自作多情了。
越溪這麽想,都覺得可笑至極。
時間還早,越溪幹脆坐在沙發上看起劇本來,等過了兩個小時,才拿起手機點了外賣。
彈幕都以為陸景清已經走了,一直到門外傳來外賣員的聲音:“這位先生,你……”
男人的聲音稍顯低沉:“給我吧。”
等越溪打開門,看到的就是仍然熱氣蒸騰,香味四溢的外賣,拿在男人手裏。
瓷白的手指縈繞著精神力,似乎在給外賣保溫。
越溪伸手接過,然後把門關上了。
全程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連眼神交流都少得可憐。
連白貓都覺得陸景清真是沒救了:“剛剛那麽好的機會你幹嘛不攔著她?和她說清楚啊!解釋也不解釋,話也不說,你到底想要什麽!!!”
還要不要和好了!
陸景清看著緊閉的門,半晌才開口,嗓音微啞:“我也不知道我要什麽。”
從前他想的隻是遠遠看著她,看著她號令千軍,固守星際無上的光榮。
後來她流落藍星,失去了所有記憶,他守在她身邊,想的隻是守著她,等她養好傷再回去。
再後來,她說她喜歡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他以為她隻是心血來潮,以為她隻是刻意那麽說,那麽做,隻是為了成全他隱秘的心事,卻沒想到沒過多久,他就全線淪陷。
那個時候他想的還是,如果她恢複了記憶,還願意和他在一起,那他可以放棄一切,陪她回淨月。
他淪陷得那樣快,完全沒預料到後來的種種意外,會讓他那樣毫無防備,無法挽回。
……
再後來。
他讓自己失憶,隱瞞他們的關係,設下陷阱,轉移墓塚……一切的一切,隻是為了她能夠平安無憂。
可是現在卻又知道了,原來她早已改變了過去,如果沒有她的插手,他們甚至不可能相遇。
他到底想要什麽?
陸景清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