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恢複記憶
越溪的雙腳定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一般，恍惚抬眸：“你是我？”
無茗，是她？
女生身影已經完全淡化，了無痕跡。
她沒有回答越溪恍惚的問話，而是依舊平緩：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世界，能拯救你的隻有你自己。”
逐漸被風吹散的聲音在重複：
“真正的世界，能拯救你的隻有你自己。”
說完，無茗就和被風吹散的聲音一起，淡化在了煙塵中。
整個世界空蕩無聲，沒有響應。
而越溪立在夜晚的病房內，直到大霧遮蓋整座城市，才從直播中脫離出來。
常老板把廣告詞順利念完了，擦了擦汗，才轉向脫離了這次連環任務，全部積分高居榜首的人：“越小姐……”
越溪什麽都沒說，隻是頗為疲倦地按著眉心，擺了擺手，直接下了播。
另一邊的私人軍艦內。
昏迷了足夠久的男人也睜開了雙眼。
那雙被星河點綴，墨色浸染的雙眼，如同最沉寂的深海一般，沉靜深邃，沉澱著不知多少複雜的情緒。
五官立體而深刻的人身上那件墨色的軍裝依然筆挺，金色的排扣表麵閃爍著一層銀色的光輝，明明是一樣的眉眼，卻和之前的人，不一樣了。
他看向舷窗外，眼睫微垂。
穹頂之上，濃墨重彩鋪就的綢緞沒有一絲褶皺地鋪展開，輕鬆就籠罩了整個星際的璀璨星河，沒有了木葉鬆濤的聲響，時刻不停歇的星際風暴製造出的聲響，像極了那晚聒噪不休的蟬鳴。
繞梁不去，言猶在耳。
半晌，他才收回視線，起身。
曾經困住他的那個黑洞內，那支曾經偷襲過他的海盜艦隊，沒有留下任何的殘骸。
男人立在同樣的位置，眉眼沉靜，如踏星河，身後是無盡穹宇，可噬日月。
他隻是輕抬手，那支海盜艦隊所留下的一切就全都現身在了揭開的幕布後。
之前是因為傷重，所以沒能來得及處理，現在，一切都暫時了結了，這些痕跡自然也要清理幹淨。
恢複記憶的人淡淡抬眸，那支被他刻意泄露風聲吸引過來的艦隊，就瞬間化作星際之間的煙塵，連同那可以視為證據的聲波儀一起，無形消弭。
男人轉身。
轉瞬間，就出現在了遙遠的藍星上。
察覺到精神力波動的穆迎瞬間抬手敬禮：“司令好！”
男人淡淡抬手，示意他不用跟來。
穆迎就站在原地，目送他遠去。
夜空下的圓形堡壘如同一塊被技藝精湛的工匠精雕細琢過的寶石，光滑而堅硬的表麵讓其他人對它的防禦和攻擊能力望而生畏。
可是她卻能輕鬆地坐在堡壘之上，晃著腿，懶懶地說著那些話，和他斷絕關係。
夜晚的風有些涼，吹動了新生的嫩葉，吹動了聒噪的蟬鳴。
卻吹不去男人眸底積澱著的沉靜墨色。
男人靜默了片刻，緩緩地伸出手，修長而略顯蒼白的手指，微微蜷縮著，落在堡壘某處表麵。
空氣連同流雲一同無聲。
那天她就是坐在這裏。
對他說，從此以後，他們互不相欠，有如此戒。
他想過保留那對戒指，她為他買的那對戒指，隻可惜，她燒得太快了，半點灰燼也沒有留下。
陸景清抬眸，看著藍星熟悉的夏夜景色，想起的卻是她晃著腿看他的那一眼。
帶著和從前一樣的慵懶隨性。
也帶著和以前不一樣的冷漠疏離。
男人手指緩慢蜷縮一瞬。
她能坐在這裏，無視掉堡壘的隱形精神攻擊，一定是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涅槃。
還有她身後那雙，赤金的透明羽翼。
她說得沒錯，現在的她已經不怕被他圍剿，也不再會被任何人威脅。
他，留不住她了。
……
穆迎接到命令的時候，冷淡而理智的司令閣下已經回到了他在藍星上的辦公區域，放下了軍用的白手套。
聽到他來了，淡淡轉身：“傳送陣情況如何？”
“報告司令閣下，兩個傳送陣都按照計劃，在關閉和清理痕跡當中。”
“繼續清理，”眉眼深邃而冷淡的人嗓音平緩，“沒有我的命令，所有軍令，禁止外傳。”
“是！”
穆迎出去了。
而男人就在月光的照耀下，看向眼前她留下的那些項鏈，戒指。
那枚翡翠袖扣也混在其中，表麵的碧綠釉色和之前別無二致，可是在清淺的月光下，卻顯得分外黯淡。
陸景清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看了半晌，眼睫才輕輕顫動了一瞬。
男人修長的手指拂過那枚袖扣，最後，才將那枚袖扣，和其他東西一起，一同收了起來。
蕭乾來複命的時候，隻看到他們司令閣下，坐在那個熟悉的房間裏，左手放在那幾本書上，右手食指中指屈著，手肘撐在桌麵上，輕抵額頭。
雙眸闔著，卻遮不住渾身的清冷矜貴。
即使是在藍星鬆濤陣陣，滿目翠綠，牆麵花白的背景下，也宛若運籌帷幄，從容淡漠的指揮官，在指點星河，肩上勳章不被星辰照耀，也仍然熠熠生輝。
這樣的星係司令讓人不知道他是醒著，還是單純隻是小憩，卻仍然讓人覺得氣勢迫人，難以接近。
蕭乾的腳步卻頓住了。
星際到藍星的旅途遙遠，就算是全速航行，也需要至少兩天才能抵達。
而這兩天的時間裏，他們的司令沒有給他們下達任何的命令，精神力也沒有任何的波動。
所有人都以為司令閣下離開了藍星。
隻有他知道他們司令閣下的精神力因為幾次三番的失憶，有多麽不穩定，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司令閣下根本無法連續進行長距離的跨越，也無法給他們傳遞任何訊息，所以穆迎才會說，自己沒有收到任何命令。
也就是說，在他抵達藍星之前，司令閣下一直沒有離開這個房間。
蕭乾喉嚨微緊。
所以這兩天的時間裏，對那位來說，隻是澄清了謠言，撇清了和他們司令全部關係，還順帶有了新的夥伴的短暫兩天裏，精神力因為長途跨越而幾乎要消失殆盡的人，就是這樣，在無聲寂靜中，對著那個熟悉的人熟悉的方向，孤坐到天明的嗎？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出現，男人睜開了眼睛。
修長卻略顯蒼白的手指慢慢地放下了，眸中墨色仍然廣闊遠超穹宇夜色，他隻是淡淡側眸，便將桌上的白手套戴上了，慢條斯理，從容優雅。
甫一起身，便用帶著一絲啞意的嗓音問道：“星際情況如何。”
蕭乾回神，立正敬禮：“報告司令！星際一切正常，直播也定期開始。”
男人走出房間：“回星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