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不許笑
“知道什麽啊知道！”越溪瞪著眼睛，不像在說謊：“我什麽都不知道！”
陸欽：“.……”
身後巨大的電子屏上閃過幾行代碼，然後機械提示音就響了起來，冷冰冰的，毫無感情：“已啟動充能程序，請在三十分鍾之內開始充能。”
過一段時間，機械音又開始重複：“已啟動充能程序，請在三十分鍾之內開始充能。”
因為光線原因，顯得有些逼仄昏暗的實驗室內，冷漠的機械音不斷重複，襯得整個場景有些陰森詭異，彈幕已經開始各種報時護體了。
“這個東西，不會是你啟動的吧？”
陸欽把她的手拿開，口吻很冷靜地陳述道：“如果不及時完成充能，係統會直接回收電容液，後果不堪設想。”
他看她：“我們時間不多了！”
越溪已經炸了：“那你開它幹嘛！”
男人看向雙手仍然抱著他的腰的人。
光線透過殘骸照進這個冰冷的實驗室裏，塵埃在白練一般的光線中飄搖，而她整個人站在陰影當中，身上卻像有一束光，如此鮮活明亮，把整個背景都襯得如同白晝一般，連她周圍的暗色都是有溫度的。
“就算你是主角，也不能仗著不死光環胡來啊！都怪我，都是我的鍋，我隻想到不能不聽主角的勸阻，怎麽就忘了走哪死哪的魔鬼定律了呢……”
越溪已經開始碎碎念了。
陸欽隻是看著她。
彈幕已經開始有人罵越溪作了，男人卻突然低眸：
“害怕？”
越溪大腦飛速旋轉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哪見過那些代碼，或者是任何和這個詭異的實驗室有關的一切，聽見陸欽這句話，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怕個鬼！”
這世上還沒什麽能讓她感覺到害怕的事好嗎？
男人忽然笑了一聲。
不同於上次兩人並肩，喝著水那次笑談的無聲笑意，這次是真真切切的一聲低笑。
啞然的笑，又釋然的笑。
她似乎總是與眾不同的，不管是站在他麵前，振振有詞地說是他死對頭的愛人，還是現在，咋咋呼呼地想要驅散這整個環境不斷彌散的陰暗一樣，他知道她是不同的人。
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卻又偏偏滿身光芒。
如此矚目，如此耀眼。
男人這麽凝視著她，忽然伸手，柔軟的指腹慢慢地擦去了她額角上飄落的灰燼。
這是精神力壁壘被擊潰之後化成的黑色灰燼。
外麵的人追來了。
越溪還在瞪他，似乎在說，你看看你惹的事！
男人就在這對視中，忽然開口。
“破曉。”
藍色的光芒瞬間綻放，淡藍色的光芒從匣子中逸散出來，籠罩了越溪全身。
男人輕而易舉地拿下她的手。
越溪就這麽被禁錮在藍色光芒裏，知道自己無法掙脫這束縛的人氣急，盯著他：“就沒有其他辦法嗎？你一定要這麽做嗎？”
男人沒有回答，隻是道：“你一直都很聰明。”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掉以輕心。
越溪突然炸了：“能不能不要說些有的沒的了！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越過我做決定啊！我允許你這麽做了嗎！”
陸欽沒有回答，隻是握著那把白色手槍，慢慢地推進保險栓。
越溪冷笑：“你有本事就開槍，你看我以後還會不會再理你！”
陸欽表情不變地舉起了槍。
淡藍色的光芒慢慢纏繞起來，覆住了越溪的雙眼。
越溪手指猛地收緊！
下一秒，“砰”地一聲，硝煙在空氣中散開。
越溪心口猛地一疼！
越來越多的灰燼飄進來，落在越溪，和站在血泊中的人身上。
有些脫力的人手指微鬆，握著的銀色手槍慢慢地掉在了地上，他自己也撐著牆壁，接著整個人都靠在了牆壁上，慢慢地滑了下來。
鮮血慢慢匯聚成一條細線，然後流進了那個營養艙內，那側邊儲存著的銀色液體，在慢慢地，變得越來越亮，那銀白色的光輝甚至沿著那條血線，一點點地延展。
外麵攻擊的人忽然停了，背後負傷的男人眼神陰狠：“撤！”
其他人收起了武器，準備回撤，那男人卻轉身看了眼墜毀的軍艦，冷笑。
“陸欽，你寧願做養料，也不願意成為六十九軍的前鋒，你會後悔的。”
人聲慢慢消失。
陸欽沙啞的聲音響起來：“怎麽不罵了？”
越溪抹著眼淚，破口大罵：“混蛋！”
男人笑了一會兒，咳了幾聲，聲音聽著還好：“以為我死了？”
越溪沒回答，他的聲音平緩下來，很柔和的，就像是那個在訓練室，安慰著破曉的少年：“和我說說話吧。”
越溪哽咽了：“說你大爺。”
陸欽又笑了。
越溪現在看不見，摸索著牆壁，蹲了下來，然後手一陣亂揮，陸欽就這樣側頭看著，笑。
“不許笑了，”越溪的聲音裏慢慢帶了哭腔，“我都看不到，你不許笑，你說過隻笑給我看的，狗男人，不許笑了……”
她顛三倒四地重複著無理要求，陸欽卻慢慢地應允：
“好。”
他說：“我不笑了。”
實驗室裏安靜了一會兒，黑色的灰燼落在那些實驗儀器上，慢慢消散，銀色的液體開始往外流動。
陸欽忽然開口：“光子電容液，是敵方的科研項目。兩年前宿務一戰，六十八軍截獲了他們的實驗成果。”
越溪卻回：“誰要這個時候聽你科普了？省著點力氣不好嗎？”
陸欽的視線落在不斷搖曳的火焰上，然後看了眼越溪，她靠在牆壁上，手按著他的手腕，似乎竭盡全力想阻止他的血液流失。
陸欽慢慢闔眸，想著，如果最後失敗了，她會不會掉眼淚？
“這項研究最開始用來作為行軍儲備能源，支持機甲和艦隊長時間作戰，可是後來，實驗出現了意外，他們用來作為儲備能源的光子電容液，開始主動吞噬精神力，來支持能源消耗。”
“這麽可怕的嗎？”越溪握緊了他的手腕，火焰開始變亮，她的臉色也開始變得慘白，卻還是回答道：“繼續實驗的人真該碎屍萬段。”
陸欽：“是該碎屍萬段。”
他繼續：“這件事被隱瞞了下來，而保存能源的地下基地，成為了我們暫時的潛伏點。”
“所以基地裏的照明都是這麽來的？用人血來養那些液體？”
“嗯，”陸欽看著她，“前線傳回消息，讓有正在服役的貴族有機會探望，其實也是陷阱。”
他無力地閉上眼，又睜開：“用他們的命來交換能源，支持他們繼續潛伏作戰。”
“前線的戰士對此一無所知，可是還是有一批又一批的親屬，趕來了地下基地。”
消耗那麽大的人力物力，把那些精神力充沛的親屬接過來，作為養料提供給那些銀色液體，不僅僅是因為，銀色液體充能耗能的基本規則是以命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