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失聯
越溪還在刷全息電影呢，就接到了陸景清的通訊。
光線有些暗淡的飛船內，身形挺拔的男人立在書架前，身後的舷窗映著滿目廣闊蒼穹，星月遷移，像是立於曆經變換的滄海之中，巍然勁直，宛若鬆竹。
曜日的司令，可半步不離，就決勝千裏，也可運籌帷幄，頃刻之間就扭轉敗勢，令全軍勢如破竹，無往不勝。
可是這麽優秀的人是她的愛人。
越溪美滋滋地托著下巴欣賞自家男朋友的美色，見他把書放下，轉頭看了過來，隨便看了眼他身後，“這是哪兒？”
他隻說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具體是哪裏卻沒告訴她，她看了幾眼沒認出來，心下一陣好奇。
陸景清道：“蟲洞。”
越溪立刻坐直身體，“蟲洞？蟲洞穿梭沒成功嗎？”
“嗯。”
蟲洞穿梭技術發展到現在不過百年，雖然已然成熟，但是仍然會出現不成功的情況。
到目前為止，星際出現過的蟲洞穿梭不成功，導致飛船墜毀的案例不超過三位數，可是能夠全身而退的人，卻少之又少。
其他人眼裏萬分緊急的情況，在他口中卻隻有這一個字的分量，看不到任何憂慮的人言簡意賅，把話題引到她身上：“比賽怎麽樣？”
越溪本來很擔心陸景清，見他這麽平靜，心裏也稍微落下來一點，順著他的話回答：“還好。”
就是拿著一份工資要直播兩次，有點不爽。
“感覺如何？”
“感覺.……我想想.……”
她說話的時候，陸景清也在看著她。
她今天沒有化妝，穿著很日常的寬袖百褶擺上衣，牛仔褲，盤腿坐在床上，身邊放著零食，大概又是在看電影，說話的時候，眉眼鮮活，耀眼得像是初夏的小太陽。
和直播裏的人很不一樣。
她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自己直播的內容，然後才笑眯眯地托著下巴，“我就說，直播對我來說簡直是太簡單了，可惜沒人和我打賭，不然我肯定能賺得盆滿缽滿，嘖嘖嘖，太可惜了。”
男人想起了陸時遠：“和淨月簽的約？”
越溪點頭：“簽了三年，你問這個幹嘛？”
“合同看了？”
“看了，每年兩百萬，”越溪笑眯眯地，“A簽，所有普簽裏簽約金最高，我厲害吧~~”
小財迷。
陸景清看向她：“限製條約注意了嗎？”
越溪根本沒看，這會兒被問住了，隻能假裝回憶起來，結果抬頭望天眨巴了半天眼睛，低頭的時候還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忘了。”
陸景清也不揭穿她，彎起手指敲了敲書桌桌麵：“仔細看看。”
越溪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陸景清真正想看的是什麽之後，立刻就停下翻找的動作：
“怎麽？”
她拖著語調：“我們陸司令，這是等不及想和我官宣了？”
所以擔心合同裏麵有禁止戀愛或者禁止透露戀愛關係的條約了？
陸景清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想起什麽，平靜開口：
“星際盟約第五十一條，星際居民無條件具有在星網上陳述以下內容，包括但不限於——”
“對公共事件的公開意見和觀點。”
“對公共服務的評價與建議……”
——
“和對公共人物的合理評價，包括但不限於，親密稱呼，讚揚，合理看法等。”
越溪：“.……”
“星際盟約作為全星際共同遵守的法律規範，合法淩駕於各星係管控條例之上，任何人，任何組織，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名義，幹涉星際居民的言論自由權利。”
陸景清不急不緩地陳述完這些，表情更加淡然從容。
也就是說，任何人，包括他，都沒有權利限製彈幕的發言。
通知文化部整改，隻能算是治標不治本。
越溪：“.……”
“但是，星際盟約同時也規定，”陸景清慢條斯理地敲著書桌，看向越溪，語速更和緩，“任何人，任何組織，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名義，幹涉星際軍人合法合理的戀愛行為，否則以破壞星際治安罪，論處。”
越溪：“.……”
越溪思緒轉了老半天，才明白：“你想公開？”
陸景清沒回答，看樣子是在認真考慮當中。
越溪：“.……”
越溪沒說她早就公開宣布過他們的關係，隻不過沒人相信而已。
“你別告訴我，你特地撥通訊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陸景清身後是不斷變遷的寥落星辰，身前是透過舷窗落進來的宇宙光線，“不是。”
那是為了什麽？
陸景清停頓片刻。
“我可能會暫時失聯一段時間，想見見你。”
“失聯？”越溪無暇為後半句話分神，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前半句話上：“失聯多久？有危險嗎？”
男人側眸看向飛船的剩餘能量：
“還有十秒。”
越溪：“.……”
你不早說！！！
男人看上去卻很冷靜，隻是微微沉默一瞬，就道：
“下次直播是什麽時候？”
都什麽時候還問這個？
越溪有些著急，“快了，三天，還是四天，我也不知道，陸景清，你.……”
“直播的時候多穿點。”
男人嗓音低一些：“我回來檢查。”
他看她，言簡意賅：“然後公開。”
越溪：“.……”
通訊畫麵驟然黑屏，信號中斷了。
越溪：“.……”
狗男人，消失這麽多天，好不容易想起她來了，結果是為了和她說一句，他又要失聯了？？？
人幹事？？？！！！誰家男朋友敢這樣早被甩了好嗎！！！
混蛋！
越溪氣得砸抱枕泄憤。
半小時後。
忍不住把那份合同從垃圾郵件裏拖了出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看到其中某一條的時候，忍不住反複看了好幾遍，然後陷入了沉思。
“5.乙方不得在任何時間任何場合，主動透露自己的戀愛狀況，以免影響直播間人氣；若戀愛情況被動泄露，則應為甲方承擔至少百分之三十的損失，若為主動透露，則乙方根據合作法條約，合法承擔所有責任，並賠償甲方全部損失。”
合同裏居然真的有這條……
她怎麽不知道？
越溪聯係了經紀人。
經紀人無語了：“你才知道？”
一般不是先了解這些條約再簽字的嗎？這人都不看合同的嗎？
越溪：“.……如果我想公布……”
經紀人眉心一跳，脫口而出：“你還真有男朋友？”
不過思索片刻，還是摩挲著手邊的茶杯，突然就心平氣和了：“簡單。”
“你翻到合同第五十六頁。”
越溪依言。
“自己看看解約金的數額，賠償金比這隻多不少，你看著辦吧。”
經紀人說完，就撂了通訊。
越溪則是數了數五後麵跟著的八個零：“.……”
現在分手還來得及嗎？
陸景清還不知道越溪在想什麽，隻是關閉了顯示無法連接的終端，然後看向一片漆黑的飛船外。
那裏光線盡數湮滅，黑暗仿佛沒有盡頭。
就在男人斂眸的一瞬間，看上去堅不可摧的飛船外殼像是被什麽武器擊中，瞬間破碎！碎片伴著從舷窗中射出的凜冽白光，裹挾著銳意，直奔男人不設防的身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