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他緩緩感歎著說出了聶家的野心。
正當梁洪以為年輕氣盛的七皇子無計可施的時候, 隻見身著華服的七皇子眸子一變，唇角輕啟, “是時候該結束這場鬧劇了。”
梁洪：？
“殿下可有妙計？”這一瞬間, 梁洪對這位堪堪嶄露頭角的七皇子抱了很大期望。
隻是，信誓旦旦的衛衍之突然話音一轉，“梁總管, 皇宮裏有沒有密道什麽的？”
“這……奴才就不清楚了, 這可都是陛下才能知道的事。”梁洪皺緊了眉頭，目色遊離, 他當然知道七皇子的意思, 可這種事他確實不知道, 他隻是隱約聽之前宮裏的老人提起過一兩句。
拖得時間越久, 梁洪便越擔心, 忍不住催促, “七皇子殿下？”
相比梁洪的慌亂，衛衍之卻很平靜，“現在局勢如何？”
“禁衛軍統領已經帶著人敢去宮門口支援了, 想來應該能抵擋一陣, 隻是反賊來勢洶洶, 人多勢眾, 恐怕抵擋不了多久。”
說來也真是奇了怪了, 聶家是怎麽把這麽多人藏起來的？
“他們都穿著普通的家丁衣服還是士兵的裝束？”
衛衍之這一問算是戳到了問題的重點, 那些人的來路他們總得搞清楚。
梁洪麵色一變, 輕輕嘶了一聲，陰沉沉的道了一句，“是士兵。”
而且聽說他們井然有序, 可見不是普通壯丁拉過來臨時湊數的, 必然是訓練有素的士兵。
“這怎麽可能呢？且不說聶家什麽時候藏了那麽多士兵，這每日的開銷何其龐大，怎麽會一點風聲都沒有？”
“如果說那本來就是正規的軍隊呢？”
宮門口的爭鬥聲越來越近，梁洪見七皇子一直沒什麽動靜，隻好憂心忡忡的道：“七皇子，要不我們還是先帶著陛下和太子殿下撤出皇宮吧？不然等叛軍進來了，咱們怕是走不了了。好在統領大人留了些人手，咱們可以從側門強行突破。”
“撤出皇宮？那豈不是讓他們白得了一個皇宮，還有，梁總管，你覺得連你都能想到這個辦法，他們會想不到，恐怕現在側門那裏多得是人，隻要我們一去，必然會包圍我們，到時候……”
衛衍之眉梢微挑，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的提議。
“那七皇子殿下，我們現在要怎麽做？莫不是要強守著皇宮？”
“等等便好，應該快了。”
梁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麽快了？”
“當然趕來救駕的人啊。”衛衍之起身，遙遙的望向了皇宮大門口，準確的說是穿過了皇宮的大門，看向了七皇子府。
前幾日府邸有人來報，瑤瑤醒了，好不容易得到消息的他高興得差點什麽都不顧回去了，可最後一步，曹翰拉住了他。
朦朧的月色下，這個一向任勞任怨卻忠實可靠的侍衛第一次攔下了他，無聲的站在他跟前，默不作聲的阻止了他，對他說：“殿下，雖然屬下不知道那位姑娘是從什麽時候冒出來的，但現在是關鍵時期，您不能走，屬下一定會幫您保護好她，不會讓她掉一根頭發絲。”
衛衍之沉默了許久，眸間晦澀不平，忽而轉身道：“曹翰，你派人將這塊手帕偷偷放到長公主手裏。”
天邊不知何時飄來了一層烏雲，將明亮的弦月遮住，一方小小方方的淡紫色手帕遞到曹翰麵前，四個角被折了起來，不知道裏邊有什麽東西包裹著。
正是當初長公主給衛衍之擦鼻血留下的手帕。
衛衍之垂眸，長公主之前跟他毫無交集，給他手帕或許也隻是出於本能反應，但那人的善意卻是明明白白的。
“哐當”一聲巨響，皇宮內院的大門傳來陣陣喊殺聲，原來他們說話間，聶家已經進攻得這麽快了。
梁洪被盡在咫尺的嘈雜聲嚇得雙腿顫抖起來，無助的看向七皇子，“七殿下？”
衛衍之輕輕唔了一聲，“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麽快。”
“梁總管，你帶著人守在父皇這裏，我出去瞧瞧。”
“殿下，您還是不要……”
隻是，梁洪的話還沒說完，衛衍之已經迅速打開了緊閉的大門，越過層層最後的侍衛，不顧所有人的擔憂，緩緩走到人群前方。
臨近正午的時候，金色的光芒下，衛衍之長身玉立，眉目淡然，柔亮的輝光正對著人的麵龐，更顯得人風姿綽約。
一道利箭破風而來，擦過衛衍之白皙的側臉，“嗡”的一聲直直的釘入身後的門框上，箭尾搖晃不止，可見射出此箭之人的力道又多大。
拱衛在衛衍之身邊的侍衛頓覺心驚肉跳，一個頭領模樣的中年男子立馬上前，想要拉過衛衍之走回安全的地方，卻被人一把拂開了衣袖。
“七皇子，您快進去！”
“不必，就算現在進去也來不及了吧。”
衛衍之的話音剛落，隻見叛亂軍如潮水般湧進來，很快，有紀律的從中間分隔出一道空隙，緩緩步出幾個人，正是以聶家為首的亂臣賊子。
聶家這一代人的權勢已是極盛，家族中曾有封侯之人，聶家的家主更是位列丞相之職，膝下的三子兩女各有聯姻，更是將這個龐大的家族擴大了好幾倍。
可以說，大楚的第一世家就是聶家了。聶家娶了長公主後，低調了許多年，就連元和帝都放下了戒心。
“七皇子！久違了，沒想到站在這裏的竟然是你。莫不是陛下和太子殿下都不在人世了？”
人到中年的聶家主手裏拿著沾著血跡的大刀，渾濁的眼球中充斥著瘋狂的神色，往日的一身華服官袍已經變為了一身胄甲，身上同樣沾上了斑斑點點的血跡，濃重的血腥味隨之而來。
隨著他中氣十足的喊聲，緊跟而來的士兵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弓箭，對準了充當肉靶子的衛衍之。
大殿前的侍衛見狀連忙舉起了盾牌，擋在了衛衍之麵前，很快將人包了個嚴嚴實實。
衛衍之撥開人群，不見任何驚慌，篤定的問道：“聶大人，你要謀反？”
聶丞相勝券在握，倨傲的仰起頭，斜眼看著站在台階之上的衛衍之，冷哼一聲，“七皇子看今日這架勢，難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很幹脆的撕破臉皮，不留餘地。
是了，逼宮謀反這種事，不成功便成仁，從來都是成王敗寇。
“七皇子，你要是識相的話，還是趕緊把路讓開，我還能留你一條活命。”
聶丞相一揚手中的尖刀，折射出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白光。
他們都知道今天的事情必須要快，必須要趕在勤王的軍隊反應過來之前，拿下皇帝和太子，他就是最大的贏家了。
衛衍之看向對麵人，朗聲道：“聶大人言重了，可是……本殿下並不覺得你可以成功呢……”
他的聲線清朗，透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聶丞相的麵容扭曲了一瞬，瞬間撕下偽裝的麵孔，惱羞成怒般直接下令身後的人進攻。
“且慢！”
兩軍交戰，中心的衛衍之忽然出聲。
聶丞相一個遲疑，伸出右手做了個住手的手勢，眼神凶狠，“七皇子是要投降了嗎？”
“當然不是，本殿下隻是想問問你，長公主如何了？”
長公主嫁給了聶家的嫡長子，還生下了一個孩子，若是這位聶家主夠狠心的話，恐怕現在人已經沒了。
隻希望那位長公主自己機靈點。
“她如何，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既然七皇子不打算投降的話……”
“進攻！拿下皇宮！若是今日事成，各位便有從龍之功，日後功名利祿自然少不了。”
他這話一出口，身後跟著造反的人頓時氣血翻湧，手中的弓箭長矛頓時指向了那僅剩的守衛者。
“七皇子！快走！”
相較於聶家那邊的群起而攻，他們這邊的氣勢顯得低迷委頓很多，無他，皇帝和太子都不在場，唯有這位年紀輕輕的七皇子，還一直站在最前麵，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什麽樣。
“父親！父親！皇宮大門外突然出現了大批軍隊，看旌旗竟然是虎樊軍，父親，這可如何是好？我們豈不是要像先前的三皇子一樣？！”
一個大約二十八九歲的俊逸男子恍惚的撥開人群，走到聶丞相身邊，麵上滿是惶恐，正是長公主的夫婿，聶家嫡長子聶明。
聶丞相大驚失色，“你說什麽，此言當真？”
虎樊軍是鎮守南郡的軍隊，同時也是距離京都最近的五萬人大部隊，若是他們全部出動的話，他們這一萬人都不到的規模很快就會被他們殲滅！
一想到這裏，人到中年的聶丞相眸色發狠，渾身上下的氣息愈發狠戾，一手緊緊抓住聶明的肩膀，“明兒，現在我們騎虎難下，事已至此，隻有迅速拿下這裏，挾持住皇帝和太子才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不等聶明反應過來，聶丞相已然大手一揮，帶著人衝了上去，本來還在僵持著的雙方頓時混作一團。
衛衍之被人眼疾手快的拉了回去，三五個侍衛連忙拿著盾牌牢牢的圍了起來，眸子緊緊的盯著周圍，就怕有人趁亂上前行刺。
一時間，箭雨林立，一根接著一根密密麻麻的射過來，不斷有穿透盾牌的箭矢射中侍衛，眼見情況不妙，隻好帶著人躲進了大殿內。插上門閂後，劫後餘生的侍衛們喘著粗氣，用身體壓在門板上。
“殿下，七殿下！不好啦，太子殿下不知怎的，剛剛突然沒氣了，現在皇宮亂做一團，根本尋不到禦醫。七殿下，怎、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