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句調笑引發的血案
赫連小城位於浮水河與南蒼莽河的交匯處。浮水在這裏逆向湧入從西北方向奔湧而來的南蒼莽河，形成了一個小湖泊。相對於往北一些的蒼莽湖，這個小湖泊被人們稱為小蒼莽湖。
赫連小城就在這個小蒼莽湖的東南角處。
浮水之南、南蒼莽河之東這片緊鄰著南大陸平原地帶的山地，習慣上又被稱為浮南山地。
與穀水河兩岸有大麵積的平原地帶不同，浮南山地西、北兩側，差不多全都是陡峭的山嶺，難以建起大型的碼頭，因而也隻能望河興歎，難以靠水吃水、靠水發財。
但在赫連小城這裏，起伏連綿的山脈卻出現了一個大豁口，來自浮蒼高地、兩河平原、浮北山地的人員、物資，大都要經這裏進入浮南山地，再經浮南山地散往南大陸的東半部。
南來北往的人流、物流，為赫連小城貢獻了滾滾的財富。
因此，赫連小城的繁華、富裕程度，甚至還要超過了素有浮蒼高地南大門之稱的浮門城。
同時這裏還是一個政治中心，天魂教在這裏設有半商半教性質的天濟會，梁丘王國在這裏設有專門管理各自治領事務的覲院，另外還有薩滿教所設立的巫醫坊。
在赫連小煙向傻蛋叮囑了幾句，讓他對見到自己四人的事情要保密，“對誰也不能說，打死也不能說、對阿爹也不能說”之後，四人就在傻蛋的指點下，避開有人的地方，悄悄地出了城主府。
其實，對於傻蛋會不會將見到自己四人的事情向他的阿爹說，項前與赫連小煙可拿不準，但並不在意。
傻蛋的阿爹舒平與那個孔夫人即使知道了，也猜不出自己四人是怎麽來的，又為什麽要來，造不成任何不利的影響。
天已有些發暗了，但街道上到處都是火把與造型精美的石燈，行人、車輛也是往來不絕，行人隨身攜帶的、來往車輛上掛著的魂燈散發關柔和的光芒，與火把、石燈的光芒互相輝映，到處都是明晃晃、亮堂堂的。
淩玉戴著一頂大帽子，帽子前麵有輕紗垂下，遮住了她那紫猿的腦袋與麵孔，以免驚世駭俗。
淩玉一直信步慢慢走著，時而向左右兩邊望望，項前卻知道她這時心中想著的全都是赫連嘉，赫連小煙也顯得有些傷感。
受二人情緒的感染，項前和喬茜也都不作聲，隻是陪她們慢慢走著。
信步而行，任意所之，不知不覺地便由城主府所在的東城一直來到了西門處。
天剛黑，城門還沒有關，四人又慢慢出了城。
又穿過一段裏許長完全如城內一般繁華的街道後，暗沉沉的小蒼莽湖出現在眼前。
天已黑了，寬闊的碼頭上幾乎沒有人走動，靜悄悄的，隻有一隻隻火把在微風中搖曳不停。
三人又隨著淩玉在空曠的碼頭上無目的地走動。
“站住！”突然有人沉聲斷喝：“這裏現在是天教禁區，閑雜人等，誰也不許靠近！”
幾人現在所處的區域，已接近碼頭的最南端，再往南不遠就是一片頗為氣派的院落。
項前早就看到緊靠著這片院子，分東西兩處，各自紮了十來個帳蓬，有全副武裝的武士偶爾出入，不過他並沒有在意。
不料現在距院子的大門還有十多丈遠，就從東邊的那些帳蓬裏鑽出十幾個武士，衝著這邊大聲吆喝起來，並且一邊喝叫，一邊紛紛地抽出短劍向這邊逼近。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尤其讓項前奇怪的是，這些人竟然是天魂教天廟武士的打扮。
赫連小城是梁丘王國下轄的自治領，不是並沒有天廟嗎？
再說了，這些武士又怎麽辦駐紮在這空曠的碼頭上？
這一夥十來個武士轉眼間便來到了項前等人的跟前，為首的一人繼續大喝：“這麽晚了，你們在這裏走來走去的幹什麽？莫非是幾個魔崽子，想來窺探什麽？”
淩玉停下腳，淡然地向這夥人望過去。
“幹嘛呀？”喬茜小丫頭卻明顯地對這人的凶橫有些不憤，道：“不就是隨便走走嗎？一點也不好玩，你以為我們想來啊！”
“嗬，好水靈的小娘們啊！”由於距離近了，借著不遠處火把的亮光，雙方已可以互相看清相貌，那為首的武士眼中頓時露出一副豬哥相，一轉眼看到了赫連小煙，接著道：“這邊還有一個！小妞，想好玩是不是，來找哥哥啊！一個不行，這裏有好多哥哥，包你好玩得****、欲罷不能！”
言罷“哈哈”大笑，其他的那些武士也都“哄”地大笑起來。
項前頓時大怒。
小丫頭卻是完全不知這武士話中的調笑之意，道：“好玩也不玩！祖奶奶，咱們不理這些家夥，上那邊去哈。”
“祖奶奶”卻並不上那邊去，而是如出膛地炮彈般向那武士直撞過去。
“通”地一下，那武士“啊”地一聲慘叫，被撞得也如出膛的炮彈般猛飛出去。
淩玉卻仍是去勢不止，又撞入他身後的武士群中，“啊啊啊”好幾聲慘叫，好幾個武士被撞飛，竟是一直跌到了相距好幾丈遠的帳蓬中去。
看這幾人飛出去的速度，估計即使不死，也要丟掉大半條命。
但淩玉卻仍是不肯罷休，身影左右略閃了幾閃，拳腳齊施，“啊啊啊”慘叫聲不絕，轉眼之間，一群十來個武士全都飛跌了出去，全都是飛出去好幾丈，這才跌落在堅硬的石板地上。
那些武士有的倒地後掙紮扭動，有的則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竟像是被淩玉給當場打死了。
淩玉即使不出手，項前也要出手的，但卻沒有想到淩玉竟然發動得如此突然，而且出手竟然是如此地凶狠。
喬茜小丫頭也驚得呆了。
項前卻隱隱地猜到些淩玉此時的心境：她這是在發泄！發泄對兒子的思念，對赫連宙的憤怒和仇恨，當然也包括對天魂教的憤怒和仇恨！
來到這赫連小城後，淩玉雖然表麵上一直是平靜淡然，但這些思念、憤怒和仇恨鬱積於心中，早已如同沸騰的岩漿！
那武士對天真爛漫的小丫頭的一句調笑，後麵其他武士的哄笑，就恰好給這沸騰的岩漿尋了一個出口。
項前心中一陣暢快：奶奶的，這些王八蛋，對著這樣一個純潔無暇的小丫頭，竟然也能說出調戲的話來，一個個肯定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活該倒黴！
淩玉發動突然，而且動作極快，僅僅兩三下呼吸的時間，氣勢洶洶的十多個武士已全都躺倒在地。
快是快了，但這動靜可不小，更何況有三四個武士直接跌入了那邊的帳蓬中。
這些天廟武士一個個平時自然都是強橫霸道慣了的，現在被人家打上門來，又豈肯善罷幹休？
腳步聲、叫喊聲、拔劍聲不約而同地響起，數十名武士分別從各個帳蓬裏湧出，“嘩拉拉”地圍了過來。
淩玉卻是渾如未覺，背對著這些人長長地仰天籲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向著項前等人這邊走過來。
“站住，撒過了野就想走嗎？”後邊有人沉聲喝斥，跟著又冷笑：“閣下敢對天魂教的武士動手，而且下手如此之重，想必是大有來頭！但再大的來頭，打傷了人，總該有個交待吧！”
說話的是一個紅衣教士。
據項前所知，天魂教的教士，等級不同，教士服的顏色也不同。教主的袍子是紫色，從教主往下，長老、大主教、王國級別的主教，其服飾的顏色依次是青、黃、紅。
這教士的袍子是紅色，那就至少是王國這一級別的教士，修為估計也要達到尊級，甚至聖級也有可能。
赫連小城這裏並沒有天魂教的天廟，在這裏出現了大批的天廟武士已是奇怪，現在又有一個等級如此之高的教士，就更讓項前感到詫異。
淩玉右臂抬起，向後仰了一下。
一根棍子挾著勁風飛過去，“當”地一下插在那教士麵前的石板地上。
那是淩玉的權杖，那根頂端鑲嵌著六翅天使塑像的權杖！
淩玉雖然是天魂教的太上長老，但因為很少在外麵走動，天魂教的許多人甚至不知道有一個太上長老的存在，她的這根權杖當然也沒有多少人認識。
一個多月前在倫祖巫域那裏，那個上穀縣的主教就不認識，在淩玉亮出了權杖後仍敢動手，結果被六個奶奶拿下，現在還關在倫祖巫域那邊。
這時候，項前倒是希望這個紅衣主教也不認識這根權杖，仍然過來動手。
圍過來的天魂教武士至少也有一百多人，淩玉可是打不過來的，那自己和赫連小煙、小丫頭就也可以上前幫忙，出一口氣。
至於事情鬧大了怎麽收場，項前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現在這赫連小城中，梁丘王國正在召開討判大會，各個自治領都要重要人物到來，項前就不相信沒有人認得這根權杖！